又說這種奇怪的話,小丫頭怎么總愛把她爸扯進來?
“珊珊,我聽說你爸爸工作很忙,那你媽媽呢?她也工作忙?”
珊珊搖搖頭說:“我沒有媽媽。”
怎么可能!
她剛想反問,突然意識到孩子媽媽可能已經不在了或者夫妻倆離婚了。
難怪珊珊的性格這么難搞,這不跟所謂的留守兒童差不多嗎?
忙工作的爸爸整天不見人影,缺失的媽媽不能給她關愛,身邊能見到的親人只有一個爺爺,就算家大業大有管家保姆伺候著又能幸福到哪去!
“不說這些了。老師很喜歡教珊珊彈琴,會一直教的。”潤安再次保證。
以前不了解珊珊的家庭情況,會認為是家長把孩子慣得不成樣子;現在知道了孩子的痛楚,她真是又心疼又無力。
總歸對小朋友好一些吧。
季老聽說新來的楊老師非但沒嚷嚷辭職,反而和珊珊愉快相處,簡直笑不攏嘴,立即提出給她加薪。
潤安目瞪口呆地看著補充條款,神情恍惚。
“為什么要加薪?”
“員工過了試用期轉正后不都會加薪嗎?”魏叔輕描淡寫道。
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會不會給的太多了點?
潤安的表情泄露了心底想法。
魏叔真誠地笑說:“難得楊老師和我們珊珊投緣,孩子的快樂對季老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潤安帶著第一個月家教費回了家,把錢交給爸媽。
楊爸猛嚇一跳,直問她從哪兒弄的。
聽到是家教費,感到不可置信。
楊媽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里也在敲鼓。
兩口子一齊翻來覆去地問,生怕剛入社會的女兒為了賺錢走上歧路。
潤安哭笑不得:“爸,媽,這真是家教費。雇主家經濟條件特別好,他們感謝我對孩子的悉心教導,還給我加了薪呢!”
為了證實自己的說辭,她當面撥通周哥電話。
待介紹人親口講清始末,楊爸楊媽才算放下心。
珊珊升入小學后的第一個國慶節前夕,季老接到班主任電話。
人家老師倒也沒怎么說孩子不好,但話里話外仍透露出一些問題,比如拼音拼的不熟練,紀律上仍需努力,和小伙伴相處時小摩擦不斷……
季老憂心忡忡地掛了電話,和管家眼對著眼,頭發瞬間白了十幾根。
“要不咱們問問楊老師能不能連著學習一塊給珊珊輔導輔導?”魏叔無奈地提議。
季老斟酌半天,唯有點頭。
潤安一聽又要加薪,嚇得連連擺手。
“楊老師,你聽我說,這回薪資不是白漲的。珊珊沒念過學前班,一上學就跟別的小朋友產生很大差距。昨天,班主任老師給季老打電話了,希望家里人能在學業方面多督促孩子。可我們這幾個老家伙,伺候人還行,輔導學習那是一竅不通。季老年歲大了,也沒有精力教小孩。想來想去,還得麻煩楊老師。你這么高的學歷,輔導小學生肯定手拿把掐。再說,珊珊喜歡你,就聽你的話,我們找別的老師來也不頂事啊!”
潤安呼了口氣。
天上掉餡餅固然是好事,但要一直掉,誰還敢接?
“魏叔,給珊珊輔導學習就是個順帶手的事,不用給我格外漲工資。接下來季老想怎么安排時間呢?是練琴那兩天加時輔導,還是格外找時間輔導?”
魏叔一看她痛快地應下別提多高興,商量著問:“楊老師能不能周一到周五都來?”
“啊?需要每天輔導?”潤安犯難地說,“我在周哥的琴行上班,有的課程六點才能結束,等我趕過來的話,就比較晚了。”
“那沒關系。以后我讓家里司機每天去琴行接你,晚飯就在這兒吃,這樣什么都不耽誤,你看行不行?”
“啊,太麻煩你們了,我……”
“不麻煩不麻煩!楊老師你還有什么困難就直說,咱們都是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第二天,來接她的奔馳S63轟動整個琴行。
周哥蹙著眉,不放心地叮囑:“小丫頭,大戶人家的糖衣炮彈可得抵擋住啊!”
潤安面對著周遭一張張吃瓜的臉,草草解釋道:“他是季家的司機,接我去上課的。”
上車后,司機特別禮貌地同她打招呼。
“楊老師你好,我叫宋楚鳴,我還有個同事叫魏翔,以后我們倆會輪換著來接你。”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
潤安訕訕的,這種高規格的禮遇真是叫她不好適應。
這回,珊珊同魏叔一起在門口等她,看她從車上下來,小燕子一樣飛奔而至。
“楊老師,我等你好久啦!”
潤安趕緊蹲下,接住她的擁抱。
“以后別出來等我了,周一和周四老師下課晚,來的會晚些。”
“你就不能只教我一個學生嗎?”
小丫頭為這事念念碎了好久。
潤安安撫她:“老師有自己的工作,答應了老板的事就不能隨便推辭,不然就成了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以后就交不到朋友了。”
“可你有我啊,我愿意做你朋友。”
“你是我的小朋友,我還得交大朋友。朋友多了才能玩的開心,你說對不對?”
珊珊被說服了,轉而興高采烈道:“大姨今晚做了我愛吃的糖醋排骨,你也一起嘗嘗呀。”
“好的!”
一大一小牽著手,背影和諧到不可思議。
時序入冬后,連著幾天一直陰沉沉的,像在醞釀一場龐大的風暴。
睡前,呼嘯的北風突然停了,不一會兒簌簌的雪花傾巢而出,鋪天蓋地。
早起出了房門,楊爸已經把早餐準備好。
楊媽掀開窗簾面朝窗外。
“下了一晚上還不停,今早聽廣播全是交通事故,安安你還是打車上班吧,公交車肯定擠不上去。”
楊爸卻說:“這種天氣,還是坐公交安全,小汽車容易打滑。”
潤安頓了頓,說:“季老叫他們家司機送我去琴行,你們不用擔心。”
父母臉上皆露出吃驚的神色。
楊爸好一番掙扎,問:“那個季老,多大歲數了?”
“六七十吧,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