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討債
- 窮小子當神仙
- 作家筆下的
- 2484字
- 2025-08-21 01:37:39
李老根見柳萬山出來,聲音沒有之前的那么硬氣,還帶著幾分卑微說道!
柳老爺,我就要我那半年的工錢,您發發善心,給我吧!
你就算先給一半給我也好,家里老婆孩子昨天就沒了,吃食,都等著我拿錢回去買糧食呢!”
柳萬山眼皮都沒抬一下,目光掠過他身上的破單衣,眼神充斥著輕蔑與不屑,仿佛窮人是螻蟻草芥,連他的目光都不愿多作停留。
只對著小廝揮了揮手,語氣懶怠又冰冷:“沒聽見他嚎嗎?
趕緊把人叉出去,別在這兒耽誤客人喝酒?!?
是,是!
兩個小廝一聽立刻撲了上來,一邊一個拽住李老根的胳膊,可李老根是常年扛糧、下地的莊稼漢,胳膊上的肌肉硬得像鐵塊,任憑小廝怎么使勁,他雙腳像釘在地上似的紋絲不動。
反而被拽得急了,他朝著柳萬山的方向掙著喊:“柳萬山!
你不能這么黑心!
欠我的工錢憑什么不給?
今天你不給錢,我死也不走!”
柳萬山這才緩緩抬眼,眼神里滿是嘲諷,嘴角勾著輕蔑的笑:“死賴著不走?
我勸你識相點!
你以為你是誰?
不過是個靠力氣吃飯的佃戶,今天敢在我這兒鬧,傳出去誰還敢找你干活?
到時候沒活干,你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
他往前湊了半步,雙手提了提肚腩,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扎人,“別給臉不要臉,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跟我耍橫,你還不夠格,到最后連抬著頭做人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像巴掌抽在李老根臉上,他攥著拳頭,垂喪著頭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吟:哈哈哈——可笑——“抬著頭做人?
柳老爺!我跟你說吧。
我家里米缸早空了,孩子昨天就沒吃上一口熱飯,這除夕能不能挺過去都不知道!
您還跟我說以后找活、養家?
我現在連今天都熬不過去了,哪還敢想以后啊!”
“柳老爺,我再跟您求最后一次——把工錢給我?!?
他的聲音很低,卻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要是今天您還不給,我也不鬧了,就跪在您這院門口。
反正家里已經揭不開鍋,除夕過不過得去都兩說,我這條命也不值錢!”
“我就跪在這兒,讓您請來的客人看看,您柳老爺是怎么欠著佃戶的血汗錢,逼得人活不下去的!
我也讓街坊四鄰都瞧瞧,您這光鮮的年宴,是用我們這些人的救命錢堆起來的!
您要是不怕丟人,我就陪您耗到底,耗到您肯給錢為止!”
柳萬山被這番話噎得臉色鐵青,屋內不知何時門被推開,賓客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背上,連空氣里的酒氣都變得尷尬起來。
他盯著李老根那雙豁出去的眼睛,牙齒咬得咯咯響,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狠話:“好!
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敢在我這兒耍無賴,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他猛地轉頭對著屋里喊:“賬房!
把李老根那半年的工錢拿出來!”
沒一會兒,賬房捧著個布包快步出來,柳萬山一把奪過布包,狠狠摔在李老根腳邊——銅錢撞在青磚上,滾得滿地都是,零零總總加起來,不過三十多枚銅板。
“給你!”
柳萬山的聲音又冷又硬,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這三十七個銅板,是你半年的血汗錢!
今天我給你,不是怕你鬧,是嫌你在這兒臟了我的地!
拿著錢趕緊滾,以后再敢踏進我柳家大門半步,我打斷你的腿!”
李老根看著滿地滾動的銅板,眼眶猛地一熱。
這點錢在柳萬山眼里或許不夠一頓酒錢,卻是他一家老小的救命糧。
他顧不得撿,先抬頭盯著柳萬山,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這是我應得的,不是您賞的!”
說完,才蹲下身,凍得發僵的手小心翼翼地把銅板一個個攏進懷里,生怕漏了一個。
李老根走出了柳府,把剛討來的錢買了一捆煤,還有一小塊豬肉和兩斤糙米。
“這下好了,娃子們總喊冷,今天有了這煤,好歹能把灶膛燒起來?!?
回去的路上,他低頭看著那包煤,又掂了掂油紙里的肉,嘴角難得牽起點笑——這肉是他咬著牙買的,平時連肉末都舍不得沾,可除夕了,總得讓孩子嘗口葷腥。
回到家后他把東西往那缺腿的木桌上放,看著土坯房里終于有了點過年的物件,眼眶微微發熱:“雖說煤是最便宜的那種燒著嗆人,肉也只有巴掌大,可總算……能讓家里人好好過個年了?!?
李老根剛把東西往桌上放,里屋就快步走出來個婦人——正是他媳婦,身上裹著件打滿補丁的舊棉襖,袖口磨得發亮,頭發用根舊布條簡單束著。
她幾步湊到跟前,伸手就去摸李老根凍得通紅的手,擔心的說道:“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天這么冷,我還以為……
她想說我還以為你出了事,但她沒有往下說,最后改成,柳老爺沒為難你吧?”
李老根的手被她攥著,終于感到了些許溫暖,可他張了張嘴,話卻堵在喉嚨里。
半天只搖了搖頭,沒吭聲——柳家小廝的呵斥、柳萬山的嘲諷,還有自己豁出去的哭鬧,哪一句都沒法跟媳婦說。
婦人見他這模樣,心里頓時有了數。
她握著男人的手緊了緊,指尖蹭過他手背上凍裂的口子,眼里泛起層水汽,喉嚨有些哽咽,卻沒再追問,只轉身往灶膛那邊走,聲音放得輕輕的!
“回來了就好,我去把灶膛捅開,正好你買了煤還有肉,今天咱也燒點熱乎水,給娃們暖暖手,然后咱們吃年夜飯?!?
說著,就去拿桌上那包黑黢黢的煤塊,還有巴掌大的肉,她故意把話題岔開,沒再提半個“柳家”的字。
灶膛里的碎煤剛燃起來,嗆人的煙還在屋里飄著,里屋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一個約莫十歲的孩子揉著眼睛走出來,身上只穿件洗得發白的單衣,布料薄得能看見細瘦的胳膊,衣擺短了一大截,露著腳踝。
他剛站定,就吸了吸鼻子,兩道清鼻涕掛在鼻尖,又被他飛快地用袖子蹭掉,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爹,你回來了?”
李老根心里一揪,快步上前把孩子往懷里拉了拉,粗糙的手掌裹住他凍得發僵的手——那雙手涼得像冰。
“生兒,你怎么不穿件厚衣裳就出來了?”
李老根的聲音發緊,把孩子往懷里又裹了裹。
“沒事,爹,我不冷?!?
李根生吸了吸鼻子,小胳膊往他懷里縮了縮,“厚衣裳給妹妹和弟弟穿了,他們年紀小,凍不得。”
這話像根針,狠狠扎在李老根心上。
他喉頭滾了滾,看著大兒子單薄的衣料下凸起的肩胛骨,想起家里的光景——哪是什么“有衣裳能分”,不過是全家五口人,總共就兩件打滿補丁的舊棉襖。
只有外出,和忙活的人才有來穿,兩件棉襖一件他讓媳婦穿著,好歹能在屋里干活的時候護著點身子!
今天他出門討薪,更是把唯一能擋風的棉襖留在了家里給孩子們,寧愿自己凍得渾身發僵,也怕孩子們沒衣裳裹。
“傻孩子?!崩罾细汛髢鹤永罡鷵У酶o,粗糙的手掌搓著他凍得發紅的耳朵,聲音啞得厲害,“爹今天買了炭火,還買了肉,等會兒把灶膛燒得旺旺的,讓咱全家都暖和暖和,誰也不凍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