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的晨光漫過靈植園時，楊夜正蹲在七年生火靈草前，指尖輕輕拂過葉片邊緣的紅紋。晨光把葉片上的靈珠照得透亮，他沒急著采，先讓體內的戰靈飄出一縷——淡白的微光落在葉片上，瞬間傳來熟悉的暖韻，在意識里化作七道清晰的紅痕，和葉片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今天采完這籃，就去泉邊試試引泉下十二寸的靈能。”炎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手里提著那只磨得有些發亮的舊木盒，盒里裝著楊夜上周剛煉好的凡階九品清脈丹。他走到楊夜身邊，目光落在靈草葉上，突然笑了，“想起你三歲那年第一次碰靈能的樣子了——裹著小棉襖，坐在泉邊的溫石上，我把一縷靈能引到你指尖，你嚇得攥緊拳頭，戰靈剛覺醒，就只是一縷比頭發絲還細的微光，連護指都做不到。”
楊夜采靈草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炎耀。關于“三歲”的記憶，他大多是模糊的，只記得炎耀總說，他剛滿一個月被抱回谷時，連哭聲都弱得像小貓；三歲那年冬天，炎耀第一次試著讓他接觸靈能，是怕他體質弱，想借靈能養養底子，沒成想，那縷淡靈能剛碰到指尖，體內就飄出了戰靈的微光——那是他淬靈之路的開始。
“我只記得，當時您說我戰靈是‘無屬性’，還愁了好幾天。”楊夜把采好的靈草放進竹籃，指尖還殘留著靈珠的暖意。
“可不是高興嘛。”炎耀打開舊木盒，拿出里面一張泛黃的紙——是楊夜三歲時的靈脈記錄，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圓圈，旁邊寫著“戰靈初顯，無屬性，靈能耐受度低”。“整個戰靈大陸，無屬性戰靈千年難遇，大多數人更是將它視為費靈。你滿月來谷里，我只盼著你能平安長大，哪想到你還能走淬靈這條路。不過那時候也沒急著讓你淬靈，只是每天用靈植茶煮奶水喂你，等你五歲，體質穩了，才正式開始引靈淬靈。”
楊夜接過那張紙，指尖摸著泛黃的紙頁，心里泛起暖流。他記得五歲那年的夏天，第一次正式引靈——炎耀把泉邊最柔的靈能引到他指尖，戰靈的微光慢慢繞著靈能轉，用了半個時辰，才勉強讓靈能順著指尖鉆進靈脈，淬到了“一段”。當時他還舉著手指問炎耀：“什么時候能像您說的，引泉下的靈能呀？”
“現在不就能了？”炎耀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三歲碰靈能，五歲淬到一段，十歲到一百六十段，十五歲到五百段，再到現在……日子過得快，可你每一段都沒急過。”
楊夜點點頭，把紙小心折好放進懷里。他確實沒急過——十歲那年，看到靈脈圖上“兩百段”的標記，也曾急得掉眼淚，覺得遙遙無期；炎耀當時沒說大道理，只帶著他去靈植園看火靈草：“你看這草，從發芽到七年生，得慢慢曬靈陽、飲靈泉，急了就長不壯。你淬靈也一樣，每一段都是在‘養’，養靈脈，養戰靈，急不得。”
后來他懂了，那些“慢”的日子，才是在打根基。從五十段到一百段，用了三年，每天只引泉下三寸的靈能，用靈植茶潤脈，偶爾用凡階藥清雜；從一百段到兩百段，又用了四年，開始學辨靈植、認靈礦，讓戰靈慢慢適應不同的靈韻；再往后，每一百段的突破，都要花上兩三年——沒有靠高階丹藥硬堆，全靠每天雷打不動的引靈、磨脈，靠戰靈一點點跟著成長。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八歲。
楊夜站在火靈泉邊時，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炎耀抱的稚童。他身形挺拔，赤發束在腦后，垂到腰際，眉眼間褪去了稚氣，多了幾分沉穩。指尖捏著枚地階九品融脈丹——淡金色的丹丸泛著厚重的靈韻，是他三個月前自己煉的。誰能想到，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子竟能勉強煉制出地階九品的丹藥，雖然是在炎耀的輔助下。如今的他竟然能勉強抵抗住這丹藥的藥力沖擊。
“泉底的靈能，今天該試試了。”炎耀的聲音依舊溫和。他指著火靈泉最深處，那里的靈霧濃得像凝聚的金云，“你三歲第一次碰靈能時，我哪敢想，有一天你能引泉底的靈能。這十五載淬靈路，你靠的不是運氣，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磨練出來的。”
楊夜深吸一口氣，內視靈脈——里面的火流沉得像藏了座暖山，脈絡壁泛著瑩潤的光，從三歲的“戰靈微光”到如今的“九百九十八段”，每一段都走得扎實，沒有半點的虛浮。戰靈貼在脈絡壁上，像一層看不見的鎧甲，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化作任何形態，辨靈、護脈、穩火溫，早已和他心意相通。
“九百九十八段，差最后一段，就是九百九十九段了。”炎耀的語氣帶著期許，也帶著鄭重，“整個大陸，沒人能淬靈到這個數。你從滿月來谷，三歲觸靈，五歲淬靈，到今天十八歲——這一路的扎實，夠得上這個巔峰了。”
楊夜沒說話，抬手虛懸在泉面上方。意識沉入靈脈的瞬間，戰靈立刻化作堅韌的光膜，緊緊貼在每一條脈絡壁上，連最細的分支都沒放過。指尖微微用力，一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厚重、更灼熱的金紅靈能，被緩緩引了上來——像一條凝聚的火龍，順著指尖，穩穩鉆進靈脈。
靈脈壁瞬間繃緊，卻沒有半分灼感。十五載的慢磨，早已讓靈脈韌得能扛住更狂暴靈能的沖擊。戰靈的光膜輕輕震顫，將靈能拆成無數細流，順著脈絡緩緩鋪展開，一點點磨掉九百九十八段最后一處隱性滯澀。楊夜能清晰感覺到，靈脈在靈能的滋養下，正朝著那個千年無人企及的關口，慢慢靠近。
泉面的光膜在晨光下愈發璀璨，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從滿月時的襁褓嬰孩，到三歲時的戰靈初顯，再到十八歲的淬靈強者——焚天谷的十五載歲月，火靈泉的暖、靈植園的香、炎耀的叮囑、教煉丹的嚴厲，還有戰靈的陪伴，所有的“慢”與“扎實”，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沖擊巔峰的底氣。
炎耀站在一旁，看著楊夜指尖的靈能越來越濃，看著他腕間靈脈的起伏越來越穩，眼底泛起欣慰的笑意。他知道，這個從滿月就護著長大的孩子，終將打破這方世界的極限，成為整個戰靈大陸，第一個站在九百九十九段淬靈巔峰的人，他更是見證了這一時刻的誕生！
而火靈泉的水面上，金紅色的靈霧正緩緩匯聚，像在為這跨越十五載的淬靈之路，畫上一個最璀璨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