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夜望著赤紋狐消失的方向，指尖的麻意還沒完全褪去，左手卻下意識摸向食指上的淡青色納戒——戒面刻著三道淺靈紋，是炎耀啟程前塞給他的，當時只說“裝東西方便，比背竹簍輕快”。此刻注入絲微靈能，戒內空間的景象便清晰浮現，竟然感覺不到邊界：焰尾送的那枚靈草籽躺在角落，旁邊是剛采的銀邊草，幾瓶護脈丹和《靈植辨要》冊整齊碼著，連青紋短刃都嵌在專門的靈木槽里，比從前用竹簍時利落多了。
“還好沒帶你出來。”他對著納戒輕聲說，指尖劃過冰涼的戒面，像是能觸到靈草籽粗糙的外殼，想起焰尾把籽塞進他手心時，琥珀色眼睛里的不舍。炎耀說得對，外面的兇險不是那只連靈蛇都怕的小狐貍能扛住的，等他查清和自己有關的事回去，定要帶焰尾去靈植園摘最甜的赤靈果，看它叼著靈草枝繞著青石臺跑圈。
起身時，他從納戒里取出《熾焰分神斬》和青紋短刃——淡紫色封皮的功法冊剛碰到手，就自動展開到上次練的頁面，紙頁還帶著焚天谷靈植的淡香；短刃握在掌心，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刃身青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是在等他引靈。
“按師父說的，配著青紋刃練。”楊夜深吸一口氣，將靈能緩緩注入短刃。刃身青紋瞬間亮起，像吸走了靈火里的躁動，又順著紋路反哺回來，讓丹田處朱雀的金紅靈韻瞬間溫順。他按功法口訣分靈：一縷靈火順著右手經脈灌進短刃，另一縷往左手指尖引——之前徒手練時，左手靈火總散得快，可這次有短刃的靈韻牽引，左手竟穩穩凝出一小團赤光，像顆迷你火焰珠懸在指尖。
他試著揮動青紋刃，刃尖金紅靈火劃出弧線，左手赤光同步跟上，在身前織出一道淺淺的火網。“再來一次！”楊夜調整握刃姿勢，讓短刃傾斜四十五度，靈火流轉更順暢。這次他盯著溪邊的枯樹，短刃靈火蓄勢的同時，左手赤光也凝實——刃尖“嗤”地劃過樹干留痕，左手赤光落在另一側燒出小坑，雖沒完全同步，卻也沒失準。
練到第五遍時，短刃突然“嗡”地輕顫，刃尖靈火漲了半寸，左手赤光也跟著凝實。楊夜清晰感覺到，體內朱雀像是察覺到短刃的靈息，主動飄出一縷靈火纏上刃身，幫著穩住了分出去的靈能。他收起功法和短刃，指尖劃過納戒，將兩者收回去，戒面靈紋漸漸暗下，像完成了使命。
往前走了兩刻鐘，喉嚨發干，楊夜從納戒里摸出小陶壺——壺身還帶著焚天谷的余溫，喝口火靈泉水，溫水滑過喉嚨，帶著精純的靈韻，剛才消耗的靈能慢慢補了回來。他咂了咂嘴，把陶壺收回納戒，暗嘆這納戒是真方便，不用背著重物，趕路都輕快不少。
又走了一陣，前方隱約傳來人聲。楊夜加快腳步，穿過雜樹林后，青風城的城墻赫然出現——青灰色墻體足有兩丈高，城頭上青色旗幟繡著“風”字，城門處人來人往，修士、商販、護衛絡繹不絕，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靈能波動，跟焚天谷的清凈截然不同。
他摸了摸納戒里的玄鐵令牌——那是他從小帶在身上的東西，炎耀說這令牌和他的身世有關，卻沒多說細節。此刻令牌貼著納戒內側，傳來淡淡的冰涼感，像是在提醒他，這次歷練不僅是見識世界，更是要找和自己有關的線索。楊夜深吸一口氣，攥緊腰間的傳訊玉符，朝著城門走去。
城門口的守衛穿著青色甲胄，握著靈槍挨個檢查。輪到楊夜時，左邊的守衛開口：“進城事由？”
“去靈植市集采買靈植。”楊夜語氣平靜，左手悄悄按在納戒上——里面的隱靈符貼在戒內側，能蓋住朱雀的靈韻，短刃的靈息也被戒身擋住，應該不會暴露。
守衛掃了他兩眼，見他身上靈能波動微弱，腰間傳訊玉符是凡階樣式，便揮了揮手：“進城一枚下品靈晶，市集在城東，別亂闖城西萬寶閣附近，最近在查案。”
“萬寶閣？”楊夜心里一動，悄悄記下這個名字，交了入城費快步進城。
城里街道寬闊，兩旁店鋪掛著各色幌子，靈植鋪的清香、靈兵鋪的金屬味、煉丹房的藥香混雜在一起，熱鬧得讓他有些恍惚。他按地圖往城東走，路上修士擦肩而過，沒人注意到這個束著赤靈藤帶的少年。楊夜一邊走，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炎耀說過，在外要多聽多看少說話，說不定就能撞見有用的消息。
一炷香后，靈植市集出現在眼前。攤位上擺滿各色靈植，有認識的火靈草、銀邊草，也有葉片泛著藍光、從未見過的奇異花草。楊夜放慢腳步，沿著攤位走，偶爾拿起靈植翻看，腦子里對照著納戒里《靈植辨要》的記載，假裝是來挑靈植的修士。
“小伙子，看看清脈草？”一個頭發花白的攤主遞來一株淡綠色靈草，“練功法岔氣了煮水喝，比凡階護脈丹管用，只要兩顆靈晶。”
楊夜接過清脈草，見葉片背面的紋路和《靈植辨要》里畫的一致，笑著搖頭：“先看看，謝謝您。”
又走了幾個攤位，旁邊兩個穿藍布袍的修士壓低聲音聊天，楊夜的腳步下意識慢了：“城西萬寶閣上周丟了寶貝，官府查了好幾天都沒線索，有人說那寶貝上刻著‘楊’字。”
“‘楊’字？哪個楊？”另一個修士追問。
“還能哪個？就是十幾年前沒了的那個楊國公府啊！聽說當年府里的東西都有這個標記，只是官府不讓提，誰提抓誰。”
“噓！小聲點，別被官差聽見！”
楊夜的指尖瞬間攥緊納戒，戒面靈紋像是感應到他的情緒，微微發燙。他摸了摸納戒里的玄鐵令牌——令牌正面就刻著模糊的“楊”字，這還是他小時候無聊時摸出來的。原來自己帶的令牌，竟和那個“楊國公府”有關？
他按捺住立刻追問的沖動——炎耀說過，在外打聽消息不能露急色，不然容易引人懷疑。楊夜假裝繼續看攤位上的靈植，耳朵卻緊緊盯著那兩個修士，直到他們快步離開市集，才緩緩直起身。
楊國公府、萬寶閣、刻著“楊”字的寶貝……這些詞像絲線，悄悄纏上他心里的疑問。他不知道楊國公府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和它有什么關系，但那枚刻著“楊”字的令牌，還有炎耀說的“身世有關”，都讓他沒法忽略這個線索。
他不再逛市集，按剛才守衛指的方向往城西走。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兩旁的店鋪從靈植鋪變成了裝飾華麗的首飾鋪、靈兵鋪，偶爾能看到穿官服的人走過，神色嚴肅地掃視著過往行人。楊夜把納戒里的隱靈符又往內側貼了貼，確保朱雀的靈韻沒泄露，同時摸向戒內的青紋短刃——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讓他安心不少。
走到一條岔路口，前方隱約能看到一座氣派的樓閣，門口掛著“萬寶閣”的金漆招牌，周圍站著幾個穿黑甲的官差，正盤查進出的人。楊夜沒敢靠近，繞到旁邊的茶攤坐下，點了碗最便宜的靈茶，假裝歇腳，眼睛卻悄悄觀察著萬寶閣的動靜。
茶攤老板是個圓臉漢子，見他盯著萬寶閣看，壓低聲音說：“小伙子，別盯著看了，最近這閣子不太平，官府查得嚴，連靠近都要問半天。”
“老板，這萬寶閣丟了什么寶貝啊？”楊夜順著話頭問，語氣盡量隨意。
老板往四周看了看，才小聲說：“誰知道呢？只聽說挺貴重，還跟老案子有關。你是外地來的吧？別打聽這個，免得惹麻煩。”
楊夜點點頭，沒再追問，默默喝著靈茶。他知道現在不能急——萬寶閣周圍有官差，硬闖肯定不行，只能先找地方落腳，再慢慢想辦法打聽。他摸了摸納戒里的玄鐵令牌，又摸了摸青紋短刃，心里有了主意：先找家客棧住下，白天去市集聽風聲，晚上再悄悄去萬寶閣附近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些線索。
喝完茶，楊夜付了靈晶，起身往客棧集中的街區走。陽光斜照在街道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束發帶末端的火焰結輕輕晃著，納戒里的朱雀靈韻傳來溫暖的觸感，像是在為他鼓勁。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險，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和自己有關的事，但他的腳步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