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心臟狂跳，縮在被子里，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喧嘩聲主要集中在庫房那邊，她的小院相對偏僻，暫時無人過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呼吸，裝作被吵醒的懵懂樣子。

沒過多久，就聽到院門外有腳步聲和說話聲，是巡夜的婆子提高了嗓門在安撫各院：“沒事沒事！庫房那邊有點小動靜，已經沒事了！驚擾各位主子了，都安心歇著吧！”

又過了一會兒，府中漸漸重新安靜下來，但那種緊繃的氣氛并未消散。

沈妙言一夜無眠，一方面后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空間升級帶來的興奮。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更強的靈泉氣息正在緩緩滋養改造她的身體，耳聰目明，思維也格外清晰。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云翠端著水盆進來，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褪的驚疑，一邊伺候她洗漱，一邊壓低聲音道：“小姐，您昨晚睡得沉，怕是沒聽見。可嚇人了！聽說老夫人庫房那邊鬧了邪祟了！”

沈妙言心里一緊，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害怕和好奇：“邪祟？云翠你別嚇我……”

“真的！”云翠見小姐感興趣，說得更起勁了，“巡夜的王大哥說，他們聽到庫房里有好大的動靜，像是好多人在里面打架摔東西！他們沖過去一看，門鎖得好好的，打開門進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沒有！但是一走到最里面那個角落，就冷得人直打哆嗦，心慌得厲害！點多少蠟燭都覺得陰森森的！聽說李管事壯著膽子過去看了一眼，回來就臉色發白，說是做了一個裝破舊兵器的箱子邪門得很，像是從地府里撈出來的，煞氣重得嚇人！”

沈妙言安靜地聽著，小手悄悄握緊了。效果比她預想的還要好。

“后來驚動了老夫人和大將軍。大將軍親自去看了一眼，出來后就臉色凝重，立刻下令不許任何人再靠近那個角落，又讓人去請白云觀的道長今日過府來看看呢！”云翠神秘兮兮地說，“大家都說，怕是那些從戰場上帶回來的舊兵器，沾了太多血煞之氣，年深日久成精了！”

正說著，外面有小丫鬟傳話，說老夫人讓各院主子今日無事都不要往庫房那邊去，也暫時別去松鶴堂請安了，老夫人受了些驚嚇，需要靜養。

沈妙言聞言，立刻露出擔憂的神色：“祖母受驚了？云翠，快幫我梳頭，我要去看看祖母！”

她迅速收拾停當，趕去了松鶴堂。

松鶴堂內，氣氛有些壓抑。

老夫人果然臉色不太好，倚在榻上，端著安神湯慢慢喝著。沈鎮北坐在一旁，面色沉肅。沈驍、沈翊、沈煜幾兄弟也都到了，臉上帶著擔憂。

“祖母！”沈妙言一進去，就撲到老夫人身邊，眼圈紅紅地，“您沒事吧？囡囡聽說庫房鬧……鬧不干凈的東西了？您嚇著了沒有？”

老夫人見小孫女嚇壞了的樣子，連忙放下碗，摟住她輕拍后背：“祖母沒事，一點小動靜，已經讓你祖父處理了。別怕別怕。”

沈妙言依偎在祖母懷里，小臉發白，怯生生地問：“真的……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嗎？會不會……會不會是囡囡前幾天去庫房，不小心沖撞了什么？”

她主動將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反而顯得坦蕩。

老夫人果然沒懷疑，只是摟緊她：“胡說！我的囡囡最有福氣，什么臟東西敢近你的身？定是那些戰場上下來的老物件，煞氣太重，年頭久了壓不住了，與你何干？”

沈鎮北也開口，聲音沉穩，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已經去請道長過來做場法事，凈化一下便無事了。不必驚慌。”他目光掃過小孫女受驚的小臉，又道：“這幾日府中會清查整理所有舊物，尤其是兵刃之類，該處理的都會處理掉。”

沈妙言心中一動。處理掉？那她的目標……

這時，沈翊忽然溫和開口：“妹妹那日從庫房拿回來的陶罐，可有什么異常？”

沈妙言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茫然搖頭：“沒有呀，就是一個罐子，囡囡還用來養蟈蟈呢。”她說著，還指了指窗臺上那個黑陶小罐，里面正是雙胞胎送的“大將軍”。

沈翊看了一眼那陶罐，罐身古樸，并無異樣，里面的蟈蟈叫得正歡。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不久，白云觀的道長請來了。沈鎮北親自陪著去了庫房。

約莫一個時辰后，道長出來，神色凝重地對沈鎮北和老夫人道：“稟將軍，老夫人，那角落確有一股極重的血煞戾氣盤踞，應是某件殺戮極重的兇兵所致。貧道已做法暫時壓制，但此物煞氣已深入器髓，尋常之法難以徹底凈化，長久留在府中，恐于家宅安寧不利。”

老夫人連忙問：“那該如何是好？”

道長沉吟道：“有兩種法子。一是尋一香火鼎盛之佛寺或道觀，將其置于大雄寶殿或三清殿前，借眾生信仰念力日夜沖刷，或可經年累月化去其戾氣。二是……徹底毀去，將其投入極陽之地的熔爐，焚為鐵水，一了百了。”

沈鎮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種：“既是兇物，留之無益。便依道長所言，毀去吧。”他行事向來果決，不喜拖泥帶水。

老夫人也點頭贊同。

沈妙言在一旁聽著，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毀了最好！正好讓她吸收！但如何能接觸到被毀之前的那段時間？

道長又道：“只是此物煞氣太重，尋常熔爐恐怕難以徹底化盡，反而可能污了爐子。貧道需將其帶回觀中，設下法壇，以三昧真火輔以符咒，七日之后，方可徹底煉化。在此期間，需得將其密封于特質鉛盒之中，以免煞氣外泄。”

沈鎮北自然無不應允：“有勞道長了。需要什么，盡管開口。”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道長做法之后，那柄斷刀被小心地裝入一個貼滿了符咒的鉛盒中，由道長親自帶走，七日后煉化。

沈妙言看著那鉛盒被帶走，小手悄悄握緊。

七天……她只有七天時間。

她必須想辦法，在道長“煉化”它之前，接觸到它！

而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沈翊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窗臺的黑陶罐上，又看了看被帶走的鉛盒，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

據庫房管事回憶，那兇刀所在的箱子蓋子上，原本似乎應該有一個類似的陶罐壓著……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