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夢走出辦公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才她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哪里演得不像，又被揪住小辮子。幸好，似乎蒙混過關了。

一抬頭，卻看見林飛揚并沒走遠，正靠在走廊對面的墻上，似乎在等人。

見她出來，他站直了身體，眼神里帶著明顯的驚訝，似乎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出來，而且看起來……毫發無傷？

“你……沒事？”他遲疑地問。

簡清夢搖搖頭：“沒事，就罰打掃樓梯和下次月考及格?！?

林飛揚眼中的驚訝更濃了。這懲罰對簡清夢來說，簡直跟沒罰一樣。

“你怎么來了？”輪到簡清夢驚訝地看著他。

“爸媽在這工作，我也是聽說你在這所學校，就轉過來了?！绷诛w揚笑笑，搓了搓雙手。

簡清夢苦笑，原來自己已經這么出名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名聲出名的吧。

林飛揚在前世并沒有轉來她的學校，這一世卻改變了，那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也是可以改變既定的結局的。

簡清夢不自覺地欣喜，被林飛揚盡收眼底，內心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像羽毛輕輕的。

想起方才鄧主任夸林飛揚的理科成績是全校第一，心里忽然動了一下。

林飛揚成績很好，尤其是理科。她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能幫她補習的人。裘星河？想都別想。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斟酌了一下語氣，開口打破沉默：“那個……?！?

“嗯？”林飛揚看向她。

“你……明天中午后有空嗎？”簡清夢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我數學基礎太差了，很多地方看不懂……能不能……請你幫我輔導一下？我可以付錢，或者……幫你買早餐？”

她提到的“承包早餐”，雖然覺得這交換條件有點幼稚，但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林飛揚徹底愣住了，也沒有料到她會這么說，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而就在此時，走廊拐角處，兩道身影恰好走來，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裘星河腳步頓住，清冷的目光落在簡清夢帶著些許懇求意味的臉上，又掃過她面前顯得有些無措的林飛揚。

跟在他旁邊的翟晉臨也看到了，瞬間瞪大了眼睛，猛地扯住裘星河的胳膊，壓低聲音驚呼：“我靠！裘哥！快看！簡清夢！她她她……她居然在求林飛揚給她補習？！還說要買早餐？！我的天！她不是從來只圍著你轉的嗎？這風向變得也太快了吧！那我以后的早餐份額豈不是要易主了？！”

一想到之前簡清夢為了向自己打聽裘星河的喜好，不斷用早餐賄賂他，如今這些都沒了，他不禁有些肉疼。

裘星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兩人。陽光下，簡清夢那雙畫著夸張眼妝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真切的光亮，那是對林飛揚的，一種純粹的、不摻雜任何糾纏的求助。

一股極其細微、卻又莫名清晰的煩躁感，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

他想起方才在來的路上，聽到那些質疑她帶壞自己、質疑她作弊的議論時，自己竟破天荒地感到不悅，還為她開口駁斥。

可轉眼，她就在這里，對著另一個人，笑得……如此輕松？

翟晉臨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哇，裘哥，她這招欲擒故縱玩得可以啊！故意找你麻煩吸引你注意，你不理她，她就馬上換目標？嘖嘖，這女人心……”

“閉嘴?！濒眯呛永淅涞卮驍嗨?，收回目光，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誒？裘哥？等等我啊！”翟晉臨連忙跟上，還在不停回頭張望，嘴里嘖嘖稱奇。

走廊那頭，簡清夢對拐角處發生的這一切毫無所覺。她只是期待地看著林飛揚，等待著他的回答。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前路迷茫，荊棘密布，但這一次，她只想牢牢抓住每一次可能改變的機會。

林飛揚看著簡清夢眼中那簇罕見而真切的懇求火光，一時有些晃神。

這真的是那個曾經揚言“學習無用，拳頭最大”的簡清夢？

他推了推眼鏡，試圖從她夸張的眼妝下分辨出絲毫戲謔或玩笑，但看到的只有一種近乎破釜沉舟的認真。

“輔導……”林飛揚斟酌著開口，語氣里帶著不確定，“你……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焙喦鍓酎c頭，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賬。但現在我想學了，真的。基礎太差，自己看根本看不懂。”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窘迫，“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一天半小時……或者一周幾次也行。條件你提?！?

看著她這副樣子，林飛揚心里覺得，此刻褪去了張牙舞爪外殼的簡清夢，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愛？

“付錢就不用了?！绷诛w揚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更何況我們一起長大，說承包早餐的話，也未免生疏了”

“那……”簡清夢眼睛一亮，沒想到他答應得這么干脆。

“不過我要去數學競賽小組培訓，時間不多。”林飛揚看了眼手表，“這樣吧，午休時間我可以抽二十分鐘給你講講最基礎的公式和概念。能吸收多少，看你自己?！?

“夠了夠了！謝謝飛揚哥！”簡清夢連忙應下，臉上綻開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瞬間沖淡了那些怪異妝容帶來的違和感，甚至透出幾分這個年紀女孩應有的明朗。

林飛揚被這笑容晃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那……明天下午吃完飯后？校外咖啡廳角落見？”

“好！我一定準時到！”簡清夢用力點頭。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她感覺肩上的重量似乎輕了一點點。和林飛揚道別后，她轉身往教室走，腳步都輕快了些。

然而，這絲輕快在她回到高二十班門口時，瞬間凝固了。

教室里的氣氛很詭異。

原本喧鬧的下課時間，此刻卻異常安靜。大部分同學都還留在座位上，目光似有似無地瞟向她，又迅速低下頭，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疏離和……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