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么意思？”簡清夢逼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語文沒學好？需不需要我幫你向陳老師申請個病假，回去好好補補閱讀理解？”

“你！”寧珊珊氣得眼圈發紅，卻又不敢真的和簡清夢硬碰硬，只好悻悻地轉回身去。

一場小風波暫時平息。黃萍紫目瞪口呆地看著簡清夢，像是第一天認識她。以前的簡清夢只會用拳頭和音量解決問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伶牙俐齒還句句戳心窩子了？

正發愁間，突然在門外回來，戴著眼睛的班長喊，“簡清夢，鄧主任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周圍瞬間又安靜了幾分。鄧主任，“黑面閻王”，被請去喝茶通常都沒什么好事。無數道目光再次聚焦在簡清夢身上，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更多的是看熱鬧的。

黃萍紫緊張地抓住她的胳膊。顧婉和寧珊珊交換了一個眼神，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簡清夢心里咯噔一下，來了，廁所堵人、奇裝異服、成績墊底……這些賬，終究是要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知道了，謝謝班長。”

她語氣平靜，甚至對著黃萍紫安撫性地笑了笑，然后在一片各異的目光中，挺直脊背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空蕩蕩的，大部分學生都還在教室里收拾東西或者玩鬧。她走到教務處辦公室門口，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傳來鄧主任低沉嚴肅的聲音。

她推門進去，意外地發現辦公室里不止鄧主任一個人。

微分碎蓋的黑發自然蓬松，眼角的淚痣給本就溫柔的桃花眼增添了幾分亮眼，少年扶著桌沿，低頭用心聆聽著鄧主任的叮囑。

聽到門外的聲響，抬頭和簡清夢對視，朗然一笑，如三月春風。

這人......不是林飛揚嗎？他怎么在這？

前世她和林飛揚一家是鄰居，直到林飛揚的爸媽因為工作原因，搬家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林飛揚了，而她之后深陷債務風波的時候，他也沒少資助，在她和裘星河結婚后，他也一直在她需要的時候安慰她，還給她介紹工作。

可按前世的現在，他不應該在這，到底是什么變了？

而更讓她意外的是，鄧主任的臉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嚴厲，但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滔天怒火。

鄧主任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面前的空地：“簡清夢，站這兒。”

他又看向林飛揚，語氣緩和了些：“嗯，這次月考數學全校第一，考得不錯，下一次數科競賽繼續努力，先回去吧。”

“謝謝主任，我會的。”林飛揚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文件，轉身離開。經過簡清夢身邊時，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復雜，似乎帶著點同情，又有點別的什么。

門被輕輕帶上。辦公室里只剩下簡清夢和“黑面閻王”。

空氣凝固了幾秒。鄧主任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打量著她，從她那頭扎眼的酒紅臟辮，到臉上夸張的妝容，最后落在她洗得發白的校服外套上——她出來前特意穿上的。

“簡清夢，”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知道為什么叫你來嗎？”

簡清夢垂下眼睫：“知道。因為今天廁所門口的事，還有……我的儀容儀表，和學習成績。”

她如此干脆地認下，倒讓鄧主任愣了一下。他準備好的長篇大論的訓斥卡在了喉嚨里。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這刺頭不是應該梗著脖子頂嘴，或者吊兒郎當地說“不知道”嗎？

他皺了皺眉：“知道？知道你還做？一個女孩子，把她搞成這個樣子，像什么話！還帶著一幫人堵男廁所，無法無天！你是不是覺得學校里沒人管得了你了？”

若是以前，簡清夢大概會回一句“是啊，你能拿我怎樣”。但現在，她只是把頭垂得更低了些，聲音清晰卻帶著認錯的態度：“對不起，主任，我知道錯了。堵廁所是我不對，我會向裘星河同學道歉。頭發和妝……我放學后就處理掉。以后不會再犯了。”

鄧主任徹底愣住了。他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換了芯子的女孩，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點演戲的痕跡。但她低著頭，態度誠懇得近乎……乖順？

這真的是那個能把人氣出心臟病的簡清夢？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重新組織語言。訓斥的話對著突然認錯的人，有點說不出口了。

“還有你的成績！”他只好把火力轉向另一個方向，拿起桌上剛送過來的成績單，指著數學那一欄，“52分！像話嗎？啊？就算這次進步了，也是低空掠過！你把時間都花在打扮和胡鬧上了嗎？”

“沒有，主任。”簡清夢抬起頭，眼神里沒有了平日的桀驁不馴，反而有一種沉靜的光，“我以前是沒用心學。以后我會努力的，真的。”

她的目光太過認真，甚至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重還有...認真，讓鄧主任又是一怔。

辦公室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半晌，鄧主任才有些別扭地清了清嗓子：“……光說沒用！我要看實際行動！這次看在你還知道認錯，也有點進步……這樣吧，廁所門口影響惡劣，罰你打掃教學樓西側的樓梯間，一周！還有，下次月考，數學必須及格！聽到沒有？”

這懲罰比起以往動輒請家長過來說，簡直輕得不可思議。

想起媽媽那愁苦而對著又慈祥的笑容，為了曾經不爭氣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老師校長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心不由地抽痛。

簡清夢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聽到了，謝謝主任。我會按時打掃，也會努力及格的。”

她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讓鄧主任有點不知所措了。他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行了行了，記住你說的話！出去吧！”

“主任再見。”

簡清夢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的那一刻，鄧主任看著門口方向，摸著下巴，一臉匪夷所思。這丫頭……今天吃錯藥了？還是終于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