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藥圃中的晨露剛凝結(jié)在葉尖，林塵已被一股灼熱感驚醒。不是體膚的燙，而是丹田深處仿佛有團火在燒，順著經(jīng)脈一路竄到指尖——昨夜他只是握著那根養(yǎng)靈劍竹睡了半宿，竟引得體內(nèi)蟄伏的氣感翻涌不休。

“這等天賦屬實是曠古絕倫。”玄山長老不知何時立在竹窗前，望著空地上因氣感暴走而渾身發(fā)顫的少年，灰布短褂下的手微微收緊。他活了近千年，見過的天才沒有一百卻也有八十，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在未引氣的時候，單憑劍竹的靈氣共鳴就引發(fā)靈脈沸騰。

林塵此刻正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痛苦。那些亂竄的氣感像是無數(shù)把小刀子在刮他的經(jīng)脈，可奇怪的是，每當痛感到達頂點，識海深處就會響起一陣極輕的劍鳴，氣感便會瞬間溫順幾分。他下意識地抓起枕邊的養(yǎng)靈劍竹，掌心剛觸到那溫潤的竹身，整個人竟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離地半尺懸浮在空。

“別抗拒！”玄山長老彈指射出三枚晶瑩剔透的丹丸，精準落入林塵口中，“這是‘破障丹’，尋常修士需蘊養(yǎng)三月才能消化，你……且看天意！”

丹藥入喉即化，化作三股清涼洪流沖入丹田。與林塵體內(nèi)灼熱的氣感一碰，竟爆出刺目的白光。他周身的靈氣瞬間變得狂暴，藥圃里的奇花異草紛紛劇烈搖曳，葉片上的晨露被震得化作水霧，連遠處的竹林都隱隱發(fā)出聲響，像是在朝拜某種存在。

林塵的意識已有些模糊，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柄劍。養(yǎng)靈劍竹在他掌心寸寸碎裂，化作點點綠光融入體內(nèi)，與破障丹的靈氣、自身的氣感交織成一柄虛幻的劍影，在他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

“咔嚓——咔嚓——”

接連九聲脆響，那是堵塞的經(jīng)脈被強行沖開的聲音。尋常修士需耗費數(shù)年才能打通的九條主脈，此刻在三股力量的夾擊下，竟被他硬生生撕開了通路！

玄山長老瞳孔驟縮，他本以為這孩子只是體質(zhì)特殊，但是卻沒料到竟是傳說中的“劍骨劍心”——天生就能夠與使劍共鳴，靈氣運轉(zhuǎn)速度遠超常人百倍。這等天賦，便是比之當年青云宗的開派祖師，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給我凝！”林塵忽然低吼一聲，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亮得驚人，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著那柄虛幻劍影。他憑著本能掐了個劍指，體內(nèi)狂暴的靈氣竟真的開始朝著丹田匯聚，速度快得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

“胡鬧！”玄山長老又驚又怒，這等強行凝聚靈氣的法子，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

緊接著，那劍影“嗖”地鉆進了丹田，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劍鳴——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響徹在識海深處。

晨光刺破云層時，林塵緩緩落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青色靈氣，丹田處溫暖而充盈，之前的灼痛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用之不竭的力量感。他隨意揮了揮手，一道無形的氣勁射出，竟將三丈外一塊半人高的巖石劈成了兩半。

“這……”林塵自己都愣住了。

“煉氣三層。”玄山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干澀，“一夜之間，便從無到有，直破三層，并凝聚劍胎。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

林塵搖頭。

“意味著你比那些苦修十年的修士，根基還要扎實百倍。”玄山長老走到被劈開的巖石前，指尖拂過光滑的斷面，“尋常煉氣修士引氣入體已是極限，你卻能直接凝聚劍胎雛形，還能外放劍氣——你簡直是怪物！”

他忽然轉(zhuǎn)身，死死盯著林塵：“你老實說，除了這養(yǎng)靈劍竹，你還碰過什么？”

林塵想了想，從懷里掏出半塊啃剩的果子——正是前夜玄山長老給的夜明果。果子表皮的銀光還未散盡，被他體溫焐得溫熱。

玄山長老看到果子的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你竟連‘夜明果’的靈氣都能直接吸收！”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苦笑一聲：“難怪你氣感暴走，這果子本是幫你溫養(yǎng)經(jīng)脈的，卻被你這劍心直接當成了養(yǎng)料。罷了罷了，是老夫迂腐了，竟想用尋常法子教你這等天縱奇才。”

林塵撓了撓頭，他其實也不懂自己為什么能做到這些，只覺得那些靈氣像是認識他一樣，一進入體內(nèi)就乖乖聽話。

“拿起它。”玄山長老從劍匣中抽出一柄古樸的鐵劍，劍身銹跡斑斑，看著比砍柴刀還普通，“這是‘凡鐵劍’，無鋒無靈，最能考驗劍修的底子。你試著用它斬那叢風擺柳。”

林塵握住劍柄，只覺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這柄凡鐵劍與他識海中的劍影產(chǎn)生了共鳴。他想起昨夜靈氣運轉(zhuǎn)的軌跡，下意識地揮動鐵劍——沒有用任何蠻力，只是讓丹田的靈氣順著手臂流入劍身。

“嗤！”

一道半尺長的青色劍氣從銹跡斑斑的劍尖射出，精準地斬斷了風擺柳的枝條。詭異的是，被斬斷的枝條沒有枯萎，反而在落地瞬間抽出了新芽。

“靈氣化劍，還能蘊養(yǎng)生機……”玄山長老喃喃道，“你這劍心，竟連草木都愿親近。”

他忽然大笑起來：“好！好！我玄山收了個好徒弟！什么循序漸進，什么固本培元，在你這等天賦面前都是廢話！今日老夫便傳你心法《萬劍歸宗》，能不能學會，就看你的造化了！”

話音未落，玄山長老并指一點，一道金色流光射入林塵眉心。無數(shù)玄奧的劍譜文字在林塵識海中炸開，化作萬千劍影演練著繁復的劍招。尋常修士需耗費數(shù)十年才能領(lǐng)悟的法門，林塵竟只看了一遍就明悟了七八分——那些劍招仿佛本就刻在他的骨子里，只需靈氣催動便能信手拈來。

“劍起！”林塵低喝一聲，凡鐵劍在他手中嗡嗡作響，自發(fā)掙脫掌心懸浮在空中。隨著他心念一動，空中的鐵劍化作數(shù)十道殘影，將那叢風擺柳圍在中央，每一道殘影都帶著恰到好處的靈氣，竟將柳枝修剪成了一柄劍的形狀。

“劍心通明，劍隨心動……”玄山長老喃喃自語，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動。

他忽然看向東方天際，那里有一朵烏云正快速靠近，云層中隱約有雷光閃爍。

“看來你的天賦，連天道都驚動了。”玄山長老收斂笑容，語氣凝重起來。

林塵抬頭望著那朵越來越近的烏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覺得識海中的劍影在興奮地顫抖。他握緊拳頭，體內(nèi)的靈氣前所未有的活躍——仿佛這天劫不是懲罰，而是對他的淬煉。

“師父，”林塵忽然開口，聲音清亮，“讓我自己試試。”

玄山長老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等天縱奇才，本就不該被庇護在羽翼之下。他后退半步，沉聲說道：“好！就讓老夫看看，我玄山的徒弟，到底有多強！”

第一道劫雷落下時，林塵并指為劍，對著天空斬出一道凝練的劍氣。青色的劍氣與紫色的雷光在空中相碰撞，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雖然劍氣被雷光打散，但雷勢也弱了三成。

“不夠！”林塵低吼一聲，懸浮在空中的凡鐵劍瞬間爆發(fā)出璀璨的青光，竟主動迎向第二道劫雷。

“轟隆！”

雷光炸裂，凡鐵劍上的銹跡被盡數(shù)震落，露出里面瑩白的劍身。原本平凡的鐵劍，竟在天劫的淬煉下，生出了靈劍之韻！

玄山長老看得目瞪口呆，他活了近千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煉氣渡劫的奇觀！

當?shù)谌澜倮茁湎聲r，林塵縱身躍起，握住了在空中懸浮的靈劍。人與劍仿佛融為一體，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沖雷云。

“給我破！”

一聲長嘯響徹山谷，青色流光穿透雷云，將那朵烏云攪得粉碎。陽光重新灑落，照在林塵身上，他手中的靈劍發(fā)出歡快的劍鳴，劍身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雷光——那是天劫之力被劍吸收的跡象。

“煉氣四層。”玄山長老感受著林塵體內(nèi)暴漲的靈氣，苦笑道，“一上午連破四層，你這哪里是修行。”

林塵落在地上，靈劍自動歸鞘。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天地間的靈氣聯(lián)系更加緊密了，仿佛抬手就能調(diào)動周圍的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