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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張輕飄飄的病歷紙,此刻在陸允琛手里重得像烙鐵,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拿命療愈你,終成笑話一局。”

那行字在他眼前扭曲、放大,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他驕縱慣了、從未真正為誰痛過的心窩。原來她不是鬧脾氣,不是欲擒故縱,她是真的……差點把命丟在了他輕飄飄的一句“隨便喝”上。

而他在做什么?他摟著新換的女伴,享受著哥們兒的起哄,把她豁出去的尊嚴和健康,踩進泥里,再碾上幾腳。

“呃……”一聲壓抑的、像是從喉嚨深處撕裂出來的嗚咽溢出他的口腔。他猛地攥緊了拳頭,病歷紙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找!”他猛地抬頭,眼睛里是駭人的紅,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的,“給我找!翻遍全市也要把她找出來!”

趙哥幾人被他這副從未有過的癲狂模樣嚇住了,愣在原地。

“都他媽聾了嗎?!去找啊!”陸允琛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一把揮開旁邊礙事的人,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這間空蕩得讓他窒息的公寓。

他的“尋找”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方向。他習慣了她的隨時在線,習慣了招之即來,他甚至……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是誰,不知道她除了這個租來的小窩還會去哪里。他擁有的只有她的電話號碼,一個已經被拉黑的號碼。

他開車,油門踩到底,引擎發出暴躁的轟鳴,在城市夜晚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穿梭。車窗外的霓虹光怪陸離,映照著他慘白扭曲的臉。他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她說過挺喜歡的那家24小時書店、她第一次幫他擋酒的那個KTV、甚至她提過一嘴周末偶爾會去逛逛的公園……

沒有,哪里都沒有。

他像個無頭蒼蠅,一遍遍撥打那個永遠不會接通的號碼,聽著冰冷的提示音,心臟被一種陌生的、名為恐慌的情緒死死攥住,越收越緊,幾乎要爆裂開。

“檸檸……林檸!你出來!”他把車停在路邊,雙手狠狠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出刺耳的長鳴,引來路人側目。他不在乎了。什么陸少的風度,少爺的體面,全成了狗屁!

他想起最后一次見她,她灌下那杯酒時蒼白的臉,彎下腰時顫抖的脊背。他當時為什么只覺得掃興?為什么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關心?

“滴血的心,冷漠的眼,卑微的愛”——她病歷上那行字化作她的聲音,在他腦子里反復回蕩。原來她那晚的心,真的在滴血。而他的眼,冷得像冰。

他瘋了一樣開始聯系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迫甚至卑微。他騷擾她的同事,打擾她幾乎沒怎么聽他提起過的遠房親戚,得到的回應不是“不知道”,就是警惕的沉默,甚至還有一聲冷冷的“你還有臉找她?”。

世界用最殘酷的方式告訴他,他對她的世界,一無所知。他曾經擁有全部,卻連門朝哪開都沒關心過。

幾天下來,陸允琛憔悴得脫了形,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裹在身上,眼里全是紅血絲,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他不再是那個風流倜儻、游戲人間的陸少,他只是一個弄丟了最珍貴東西、悔恨交加到快要發瘋的男人。

酒精成了唯一的麻醉劑。他在曾經帶她去過的酒吧買醉,一杯接一杯,卻越喝越清醒。眼前晃動的都是她的影子——她紅著臉低頭的樣子,她替他擋酒時故作勇敢的樣子,她最后離開時踉蹌絕望的樣子。

“允琛,為個女人至于嗎?”有不開眼的狐朋狗友還想來勸,被他一把推開,撞翻了桌子,酒瓶碎裂一地。

“滾!都他媽給我滾!”他嘶吼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你們懂什么?!她差點死了!因為我!因為我!”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壓抑不住的哽咽。他終于在人聲鼎沸中,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跌跌撞撞地又回到了她那間公寓樓下,像條被遺棄的狗,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手機屏幕亮著,是他通過各種關系查到的、她可能乘坐的離開這個城市的車次信息,好幾個班次,不同的目的地,他根本無從找起。

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輸了。

輸掉了那個拿真心做賭注,卻被他當成賭資和笑話的姑娘。

輸得徹徹底底,一無所有。

他蜷縮在冰冷的夜色里,把臉深深埋進膝蓋。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我那場幾乎抽干我所有力氣的逃離后,像是被掏空了的蟬蛻,輕飄飄地落在閨蜜小雨那間充滿消毒水味和溫暖的小屋里。急性胃出血的后遺癥比想象中更難纏,我在她狹小的客房床上躺了整整一周,每天對著慘白的天花板,一點點把破碎的自己重新拼湊。

小雨給我喂粥,幫我換藥,絕口不提那個名字。直到某天下午,陽光很好,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臉色,試探著說:“那個……陸允琛,他好像瘋了似的在找你,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

我正看著窗外一棵掉光了葉子的樹,聞言眼神都沒有動一下,胃部似乎又隱隱抽痛起來,但很快被一種更深沉的麻木覆蓋。我拉了拉身上的薄毯,聲音平緩得沒有一絲漣漪:“哦,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小雨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嘆了口氣,坐過來握住我冰涼的手:“算了算了,忘了好,那種人渣,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淚。我們檸檸值得最好的。”

我扯了扯嘴角,想給她一個“我很好”的笑,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最好的?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了。我只想心臟別再為無關緊要的人抽痛,胃能好好吃飯,夜里能安穩入睡。

然而,我的徹底消失似乎并未讓陸允琛身邊的鶯鶯燕燕有所收斂,反而像是嗅到了機會。那個在包廂里依偎著他的吊帶裙女孩,蘇蔓,不知從哪里弄到了我的新號碼。

在一個我剛剛從胃痛的折磨中緩過氣的下午,她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嬌嗲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優越感和嘲弄:“是林檸嗎?我是蘇蔓。聽說你終于有點自知之明,自己滾蛋了?挺好,像你這種要家世沒家世、要情趣沒情趣的木頭疙瘩,本來也配不上允琛,占著位置不嫌丟人嗎?我要是你,早就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我握著手機,胃里又開始隱隱作痛,但心里那片荒蕪之地卻平靜無波。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臉上那副刻薄的得意。

我淡淡地開口,聲音里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你說得對,我配不上。所以,你想要,你拿去吧,我早就放棄了。”

電話那頭似乎沒料到我是這種反應,噎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更加尖刻:“哼,算你識相!別以為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有用,允琛現在只是暫時不習慣罷了,他很快就會忘了你……”

我沒等她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將這個號碼也拉入了黑名單。

身體好轉后,我開始試著出門。新的工作,新的路線,刻意避開所有可能與他產生交集的區域。我以為生活終于走上了新的軌道,雖然平淡,但安全。

但蘇蔓并未罷休。在我和陸允琛的關系因他持續的尋找和我的冷漠而陷入僵持時,她像一條隱在暗處的毒蛇,開始頻繁地“無意”間向陸允琛傳遞一些關于我的“消息”。

有時是幾張角度刁鉆的照片,比如我和男同事因為工作正常交談,被她拍下來,配上似是而非的文字:“看來林小姐離開你過得也很精彩呢,這位好像對她很照顧。”有時是一些憑空捏造的流言,通過“朋友”之口傳到陸允琛耳朵里,說我其實早有新歡,當初離開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甚至在我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與一位異性客戶多溝通了幾次后,她都能找到機會給我發匿名信息,模仿陸允琛其他朋友的口氣,說“允琛哥就是可憐你,玩膩了還是會回到我們圈子的,別太當真”。

這些伎倆并非每次都能奏效,陸允琛在瘋狂尋找我的初期或許根本無暇細想,但在他逐漸冷靜、開始反思并真正試圖了解我的去向時,這些信息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雖小,卻總能激起層層疑慮的漣漪。而對我而言,雖然極力屏蔽,但偶爾從旁人口中聽到一絲風聲,心底那剛剛開始結痂的傷口,總會又被無聲地撕裂開一點。過去被他輕賤、當作笑話的陰影太深,讓我很難不去懷疑,他此刻的尋找里,是否摻雜著不甘心和占有欲,而非真正的悔悟?蘇蔓的話,像惡毒的注腳,不斷強化著我這種不安。

這股暗地吹拂的“陰風”,為原本就充滿痛苦和迷茫的僵局,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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