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謝綰在睡夢中驚醒,屋子里變得煙霧繚繞,她緊緊捂住口鼻,跌下床爬向桌子想要去拿茶水,但還是吸進迷煙昏過去,醒來時手腳被繩子緊緊捆綁。
“醒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走過來,手指捏著謝綰的下巴,“長得倒是不錯,只可惜命不久矣了。”
謝綰沒有反抗,乖順道:“你放了我,我出三倍的價錢。”
“那可不行。”男人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權貴所托,不敢不從。”
“你的買家是錦元侯夫人吧。”謝綰邊說邊觀測他的表情,“我是太子的人,論尊卑財力,我可皆高她一頭。”
男人略加思考,謝綰繼續道:“孫家早已大不如前,最近陛下正嚴查鹽鐵走私,孫刻蓉的父親便是負責官員,貌似已經查出貪腐事實,如若此時你殺了我,太子殿下一旦發現我失蹤,憑東宮的搜查實力,查到你不費吹灰之力,到時候孫刻蓉只會棄車保帥,你的死活捏在太子手上。”
男人不知她所說真假,但神情卻是猶豫不決,謝綰趁此時割斷了繩索,又悄悄割腳上的,一邊用分散他注意力:“若你不信,大可等到天明,看太子殿下會不會派人尋我。”
“好啊。”男人開始脫衣服,“待我先享用一番,就算太子找過來我也不虧,也算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了。”
謝綰在心里將孫刻蓉千刀萬剮千萬遍,腳繩也割斷了,她警告最后一遍:“自己作死,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謝綰隨手扔了把石灰,隨即逃命一樣,從他腿側翻滾出去。
男人簡單清理眼睛,立馬追出去:“死丫頭敢耍我!”
謝綰邊逃邊發信號彈,那是蕭祺軒給的,雖說他也想過派個人保護她,但謝綰拒絕了,她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想欠人情。
謝綰原以為永遠不會用它,但如今,這人情不得不欠了。
她中了迷煙本就跑不快,隨手撿了根木棍拿在手里,男人腳程也快,謝綰躲在陰暗處等待時機。
待男人走過來,謝綰一擊即中他的肩膀,男人體格碩大,挨打了也不會暈,謝綰拿著木棍后退,“你現在只有死路一條,太子殿下一會兒便到,你和孫刻蓉都跑不了。”
男人伸手拽住木棍,面上露出變態的笑容:“那又如何,女人沒了貞潔,還有哪個男人肯要?況且,小爺我也睡了不少女人了,太子的女人還沒睡過,不知道是不是更有滋味。”
謝綰一把扔了木棍,呸一聲:“下流的人渣,你這種人死一百次一萬次都不夠!”
謝綰撒腿就跑,奈何體力懸殊,被男人一把撲倒在地,雙手掐住他她的脖頸:“賤人,我殺了你——”
謝綰呼吸梗塞,臉色赤紅,趁著男人憤怒之際,用盡全力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腰側,一次不夠深,便插了兩次。
男人松手捂著傷口后退幾步,謝綰暫時脫離危險大口呼吸,側躺著,身體下意識蜷縮起來,手里的匕首鮮血淋漓,即使再難受,她也沒脫手。
“死丫頭,我殺了你!”
男人再次撲向謝綰,此時蕭祺軒趕到,一腳將人踹飛,抽刀朝著男人脖頸砍去。
“別殺他。”謝綰聲音沙啞,又咳了幾聲,“留著他有用。”
蕭祺軒將人打暈,跑過去將她扶起來,小心翼翼檢查身體和傷勢,心疼不已:“是我的錯,沒能照看好你,你受傷,是我失職。”
謝綰借他身體作中心靠著休息,擺手道:“嘁~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仇還沒報,本小姐還不會死。”
蕭祺軒扶著她走到男人身邊,謝綰搜身搜出來一個玉鐲子,和蕭祺軒道:“孫刻蓉的鐲子,難道真被我說中了,孫家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嗎,為何不給銀票……”
蕭祺軒將人又扒了一遍,在貼身衣物里找到了一方女子用的手帕,“你看。”
謝綰一眼便認出這是孫刻蓉的繡品,“原來是情郎啊……”
侯府。
孫刻蓉一身紅衣坐在祠堂前稔佛珠,婢女來報:“夫人,侯爺讓大家都去前院。”
忽的,佛串斷裂,佛珠四落。
謝原坐于高位,其次是蕭祺軒和孫刻蓉,謝鶴卿問道:“八妹妹有何要事?”
“謝綰。”謝清商不爽道,“你發瘋也要挑時間,你要我們半夜不睡在這陪你,還把小世子請過來看笑話。”
謝綰勾唇:“笑話當然是人多才好笑,我請蕭世子過來做個見證。”
“帶上來。”
下人將男人壓上來,謝綰拿出玉鐲,對眾人道:“他收了主母的鐲子,趁著半夜給我下迷藥并擄走,試圖毀了女兒的清白,還好世子殿下外出辦公救了我,否則女兒真是難逃一劫。”
“你胡說!”謝清商怒指謝綰,“你對我母親早有不滿,你這是誣陷!”
“還輪不到你謝清商說話。”蕭祺軒笑里藏刀,“既然本世子坐在這里,那便幫侯爺清一清家事。”
謝綰將手帕呈給謝原,“只是女子貼身之物,其繡花針腳皆是主母習慣,我倒想問問,你二人是何關系?”
謝原此時心中已然明了,將手帕摔在孫刻蓉臉上:“你還有何解釋?”
孫刻孫刻蓉跪在地上,“侯爺怎能憑她一面之詞就給妾身安上通奸罪名,妾身繡工平平,這種東西很是常見,沒什么稀奇的。”
“這樣啊。”謝綰狡黠一笑,“帶上來。”
下人端來幾沓書信,以及在孫刻蓉房間搜到的畫,“你還有何狡辯?”
孫刻蓉還想再辯,謝綰抽出男人嘴里的麻布,男人磕頭求饒:“求八小姐饒命,都是她讓我干的,是她說只要我毀了你的清白,讓太子嫌棄你,就給我一大筆錢送我出城,都是她讓我干的,請世子殿下饒命!”
事到如今,孫可蓉知道自己敗了,但她要玉石俱焚:“侯爺,謝綰她——”
“女兒還有一事要說。”謝綰打斷她說話,“或許大家都好奇,主母是何時有的情郎。”
孫刻蓉猛地抬頭看她。
“還請世子殿下將人請進來。”
“請張太醫。”
謝綰道:“我特意向蕭世子請求,借來張太醫為大家還個真相。”
張太醫先為臺下兩人把脈:“孫夫人之所以會染上婦躁之癥,一部分原因便是由他傳染。”
接著,下人端上兩碗水,取了男人的血滴入其中,又走上臺取了謝清商姐妹的血,“血液相容便是血親。”
此刻最緊張的便是孫刻蓉和謝清商,后者緊盯水中血液,心中默念‘不要相容’,比拜佛來的都誠懇。
“血液并不相容,說明兩位小姐是侯爺的血脈。”
謝清商的心穩穩落地,孫刻蓉發紅的眼眶死死盯住謝綰。
“既然侯府的事已經了結,本世子就回去了。”蕭祺軒路過孫刻蓉是,俯身詢問:“侯夫人方才還有話要說嗎?”
孫刻蓉閉目,“沒有。”
蕭祺軒將男人也帶走了,剩下該處置還是別的,全看謝原。
“來人,將夫人禁足,沒有本侯的命令,誰都不準探望。”
孫刻蓉跪坐在床邊,看著那些字畫郁郁寡歡。
“后悔嗎?”
“你來干什么?”
“談個條件。”謝綰坐在桌邊看她,“你死,換她姐妹倆享富貴。”
孫刻蓉低笑一聲,像是自嘲:“如若是你嫁給謝原,你也會和我走上一樣的路,女子也有欲望,憑什么男人消遣女人可以不被指責,而女人卻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謝綰把玩著茶杯,道:“世間不公之事繁如蟻巢,那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孫刻蓉回頭看她:“原來你知道是我殺了青黎,真是委屈你了,和殺母仇人同處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心里很不痛快吧。”
謝綰起身將人拉起來,“難不成像你一樣沉不住氣,最終落得滿盤皆輸。”
孫刻蓉不與她斗嘴,拿上白綾走到房中間,站在椅子上拋起白綾繞過房梁并打結,下定決心一般閉上雙眼。
謝綰走過去將椅子一點一點抽離她的腳,平靜道:“其實真相并不重要,謝原早就知道你私會情郎,而他沒有揭穿你,原因很簡單。”
脖頸傳來刺痛,她下意識掙扎。
謝綰繼續道:“他只是承了我母親的人情,我的母親是故去的先皇后。”
椅子徹底抽離腳底,孫刻蓉騰空下落,雙手雙腳在半空撲騰。
“謝原默許你殺了青黎,一如默許我殺了你。”謝綰笑道,“謝原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今晚之事,不過一出做給世人看的戲,而你,一個被蒙在鼓勵里的跳梁小丑罷了。”
孫刻蓉橫眉怒目,眼神要生吞了她一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來啊。”謝綰站在椅子上,握住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來殺我啊,哈哈哈哈——”
孫刻蓉終是沒能如愿,謝綰大笑過后迅速冷臉,等到孫刻蓉徹底斷氣,她才放心離開。
回房路上又遇到謝清韻攔路:“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母親,都是你!”
“讓開。”
“別想走!”
謝綰不想多說,一把拽住她的頭發將人翻身靠著自己,袖中匕首又穩又狠的劃破謝清韻的脖頸,鮮血頓時噴薄而出。
謝綰將人拖到池塘扔進去。
“既然不知好歹,那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