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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骨鼎投影的血胎紋

拾骨齋內,空氣凝固如鐵。

林婉瑜那句帶著致命誘惑與冰冷威脅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陳昊的耳膜,直刺心臟!

“合作,或者……像這截骨頭的主人一樣,被永遠鎖在黑暗里。你選一個?”

“他們”是誰?!

爺爺的斷臂骨……是被“活剝”的嗎?!

那被鎖鏈貫穿、懸掛在無盡黑暗虛空中的模糊人影輪廓……真的是爺爺?!

巨大的驚駭和徹骨的寒意瞬間攫住了陳昊的全身!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凍結,指尖那一直存在的灼痛感此刻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猛地竄起一股燎原之火!頭痛欲裂,眼前金星亂冒,視野邊緣的光線劇烈扭曲,仿佛整個拾骨齋都在林婉瑜那雙深不見底的純黑瞳孔注視下,開始旋轉、塌陷!

他死死盯著林婉瑜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瓷器,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那雙純黑的眸子,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蒼白、驚駭、如同困獸般掙扎的臉。

“你……到底是誰?!”陳昊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般的腥氣。他的右手,依舊死死按在工作臺下方的暗格上,緊握著那柄骨質握柄的鶴嘴鋤,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冰冷的金屬觸感是此刻唯一的支撐點。

林婉瑜沒有立刻回答。她微微歪了歪頭,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優雅的審視感,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她身后的中年男人,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銳利如鷹,手已經按在了西裝內袋的鼓起處,身體微微前傾,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我是誰不重要。”林婉瑜的聲音恢復了那種毫無波瀾的冰冷,她甚至極其細微地向后退了半步,拉開了那令人窒息的距離感,“重要的是,陳先生,你抽屜里的東西,和我們帶來的東西,指向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存在。”

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再次精準地刺向那個被陳昊鎖住的抽屜。

“那截刻著‘鎮山’的骨頭,是鑰匙,也是……祭品的殘骸。”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而你,陳昊,是這把鑰匙最后,也是唯一的‘鎖’。”

鑰匙?祭品?鎖?!

這些詞語如同混亂的咒語,在陳昊混亂的腦海中瘋狂沖撞!爺爺的斷骨是鑰匙?是祭品?而他……是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婉瑜,或者說她背后的蘇富比,到底知道多少?!他們和爺爺的失蹤,和那截詭異的臂骨,和那濃霧中的鐵鏈聲……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股被徹底愚弄、被當成棋子擺布的滔天怒火,混合著對爺爺下落的巨大恐懼,如同火山般在陳昊胸腔里爆發!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撞到林婉瑜身上,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她:“少他媽跟我打啞謎!說!我爺爺在哪?!那截骨頭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破音的嘶吼,在死寂的店鋪里回蕩。

林婉瑜身后的中年男人臉色一沉,手猛地從內袋里抽出一半——露出一截黝黑的、泛著金屬冷光的槍柄!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殺機彌漫!

林婉瑜卻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中年男人稍安勿躁。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雙純黑的眸子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不耐?

“陳先生,情緒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的聲音依舊冰冷,“我們帶著誠意而來。合作,共享信息,或許能更快找到陳老先生的下落。對抗……”她的目光掃過陳昊那只按在暗格上的手,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殘酷,“只會讓你更快步他的后塵。”

她微微側身,目光再次落回條案上那個打開的黑色公文箱,落在那三件骨器上,尤其是那截灰黑色的臂骨。“或者,你可以選擇用你的‘家學淵源’,先證明你的價值。”她的視線轉向陳昊,“比如,告訴我們,你從這截臂骨上,‘看’到了什么?”

她刻意加重了“看”這個字眼。

陳昊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她知道自己能“看”!她知道自己觸碰骨頭時能感知到片段!她對自己的了解,遠比想象中更深!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憤怒、恐懼、被窺探的屈辱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他死死咬著牙,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濃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墻角。林婉瑜看似給了他選擇,但每一個選項,都通向未知的深淵。

抽屜里爺爺的斷骨在無聲地呼喚。那濃霧中的鐵鏈聲在耳邊回響。被鎖鏈貫穿的人影輪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必須拿到主動權!哪怕只是一點點!

陳昊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猛地釘在條案上那三件骨器上。他的視線,最終越過那截灰黑色的臂骨,落在了第二件——那枚蛇骨銜珠的掛墜上!

就是它!剛才觸碰時,那股強烈的、引動他指尖灼痛感的共鳴!

“證明價值?”陳昊的聲音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嘶啞和冰冷,“好!”

他猛地松開按在暗格上的手,不再看林婉瑜,大步走到條案前。他沒有去碰那截最危險的臂骨,也沒有再碰那枚蛇骨掛墜,而是直接抓起了第一件——那支溫潤如玉的白色骨笛!

入手冰涼,沉甸甸的質感。他看也不看,手臂猛地向后一揮!

嗚——!

骨笛劃過空氣,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空厲嘯!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砸向條案旁邊一個半人高的紫檀多寶格!

“你干什么?!”中年男人驚怒交加,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但已經晚了!

咔嚓!哐當!

一聲刺耳的碎裂聲伴隨著重物落地的巨響!

骨笛精準地砸在多寶格中層一個放置著幾件小型玉器的格口上!格口的玻璃瞬間爆裂!里面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青銅三足小香爐被砸得飛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香爐蓋子滾落,里面盛放的干燥香料和一小塊凝固的、顏色暗紅的不知名油脂塊散落一地!

幾乎在香爐被砸飛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令人頭皮瞬間炸裂的冰冷怨氣,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從那散落的暗紅色油脂塊中爆發出來!這股怨氣極其陰毒、粘稠,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瞬間彌漫開來!比之前那嬰尸壇子和灰黑臂骨的氣息更加隱蔽,卻也更加……活躍!

林婉瑜的眉頭,第一次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純黑的眸子瞬間鎖定了地上那塊暗紅色的油脂塊。

陳昊卻看也不看地上的狼藉,他猛地轉身,動作快如閃電!右手如同鐵鉗,一把抓向條案上那枚蛇骨銜珠的掛墜!

當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蛇骨的瞬間——

嗡!!!

指尖的灼痛感如同被澆了滾油的烈火,轟然爆發!一股遠比之前接觸時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意念洪流,如同失控的列車,狠狠撞入他的腦海!

黑暗!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禁錮!身體被無形的、冰冷粘稠的東西死死包裹,動彈不得!

剝離!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帶著倒鉤的舌頭在舔舐骨髓!劇痛!

詛咒!成千上萬種語言、無數個聲音匯聚成的、充滿最原始惡毒的詛咒洪流!

視角!在無盡的痛苦和黑暗中沉浮,最終定格——一只巨大、腐爛、爬滿蛆蟲的眼球!瞳孔深處,倒映著一個被無數黑色鎖鏈貫穿、懸掛在虛空中的……人影!

但這一次,畫面沒有一閃而逝!

那被鎖鏈貫穿的人影輪廓猛地一陣劇烈掙扎!鎖鏈嘩啦作響!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無盡痛苦和一絲微弱希冀的意念碎片,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穿透了那腐爛眼球的阻隔,狠狠刺入陳昊的意識深處!

“……鼎……鑰匙……在……你……”

鼎?鑰匙?!

陳昊的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爺爺的斷骨上捆縛的那個東西!那個被幽藍冷火灼開一角的、類似鑰匙或信物的黑色物件!

是它?!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猛地從那股恐怖的意念沖擊中掙脫出來,身體劇烈一晃,臉色慘白如金紙,但眼神卻亮得嚇人!他不再猶豫,甚至顧不上林婉瑜和中年男人驚疑不定的目光,猛地轉身,撲向工作臺!

他粗暴地拉開那個帶鎖的抽屜!一把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

那截濕漉漉、刻著“鎮山”二字、散發著淡淡血腥和土腥味的斷臂骨,以及緊緊捆縛在骨頭上、被幽藍冷火灼開一角露出內部黑色材質和微小接口的“鑰匙”,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

陳昊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鑰匙”上!就是它!爺爺在濃霧深淵中拼命想固定、想傳遞出來的東西!

他伸出顫抖的手,不是去拿骨頭,而是直接抓向那捆縛在骨頭上的“鑰匙”!指尖觸碰到那冰冷、沉重、非金非革的材質!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鑰匙”的瞬間——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清晰的共鳴感,如同高壓電流,從指尖的灼痛點猛地竄起,瞬間席卷全身!同時,一股微弱卻無比熟悉的、帶著鐵銹和泥土氣息的意念波動,如同跨越時空的呼喚,從那“鑰匙”內部傳來!

“……昊……投影……骨鼎……血紋……”

投影?骨鼎?血紋?!

陳昊的腦子嗡的一聲!骨鼎!林婉瑜帶來的公文箱里沒有骨鼎!但爺爺的意念指向了骨鼎!投影?血紋?!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掃向拾骨齋的墻壁!最終,他的目光死死釘在了工作臺對面,那面相對平整、刷著白色涂料的墻壁上!

那里!投影!

他瞬間明白了爺爺的提示!

“光!”陳昊猛地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激動和虛弱而扭曲,“強光!照它!”

他指的是那截斷臂骨上捆縛的“鑰匙”!

林婉瑜和中年男人都被陳昊這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和嘶吼驚住了!中年男人下意識地看向林婉瑜。

林婉瑜那雙純黑的眸子,在陳昊撲向抽屜、露出那截斷臂骨和“鑰匙”時,瞳孔驟然收縮!當陳昊嘶吼出“投影”、“骨鼎”、“血紋”時,她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面具,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一絲極其細微的、名為“驚愕”的情緒在她眼底一閃而逝!

但她反應極快!

“手電!最大亮度!照那個東西!”林婉瑜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促!她指向陳昊手中那截斷臂骨上的“鑰匙”!

中年男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從公文箱側面一個暗袋里抽出一支戰術強光手電!拇指猛地推開開關!

嗡!

一道刺目欲盲的、凝聚如實質的白色光柱,如同利劍般射出!精準地打在了陳昊手中那截斷臂骨上捆縛的“鑰匙”上!

強光照射下,那非金非革的黑色“鑰匙”表面,被幽藍冷火灼開的那一角缺口處,內部露出的黑色材質在強光下,竟然反射出一種極其深邃、仿佛能吸收光線的幽暗光澤!而在那幽暗光澤的中心,那個微小的、類似接口的凹陷結構,在強光的直射下,內部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如同電路板走線般的暗金色紋路一閃而逝!

緊接著!

嗡——!!!

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以那“鑰匙”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陳昊手中的斷臂骨仿佛活了過來,微微震顫!捆縛的紅色絲線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更驚人的是——

那束強光打在“鑰匙”上,并沒有被完全吸收或反射!一部分光線仿佛被那奇異的材質引導、扭曲,然后……投射了出去!

一道朦朧的、帶著淡淡血色的光斑,瞬間出現在陳昊緊盯的那面白色墻壁上!

光斑迅速擴大、凝聚、變得清晰!

那赫然是一個……三足圓鼎的輪廓投影!

鼎身古樸厚重,布滿繁復神秘的云雷紋和獸面饕餮紋!鼎耳高聳,鼎腹渾圓!整個投影清晰得如同實物拓印在墻上!散發著一種古老、蒼茫、又帶著一絲不祥的氣息!

“骨鼎……”林婉瑜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凝重,她死死盯著墻上的投影。

陳昊的心臟狂跳!就是它!爺爺意念中提到的骨鼎!

但還沒完!

就在骨鼎投影成型的瞬間——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機括彈動聲,從陳昊手中的“鑰匙”內部傳來!

緊接著!

嗡!!!

墻上的骨鼎投影猛地一震!鼎身表面那些繁復的云雷紋和獸面饕餮紋如同活了過來,開始扭曲、流動!紋路的線條仿佛被注入了暗紅色的液體,迅速變得鮮紅、刺眼!

然后,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

那些鮮紅的紋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鼎身表面瘋狂蔓延、交織、重組!最終,在鼎腹最中央的位置,凝聚、勾勒出一個極其詭異、令人頭皮發麻的圖案——

那是一個蜷縮的、如同在母體中沉睡的胎兒輪廓!

但這不是普通的胎兒!

它的“皮膚”表面,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針孔般的黑色孔洞!孔洞深處,似乎有粘稠的、暗紅色的物質在緩緩蠕動!

它的“頭顱”異常碩大,比例失調,五官模糊,只有一張裂開的、布滿細密尖牙的嘴清晰可見,仿佛在無聲地尖嘯!

一條粗壯的、如同臍帶般的暗紅色血管狀紋路,從胎兒蜷縮的背部延伸出來,扭曲盤繞,最終連接在鼎腹底部,仿佛從鼎中汲取著某種養分!

整個胎兒圖案,散發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混合著新生與腐朽、生機與死寂的邪異氣息!仿佛一個被詛咒的、永遠無法誕生的血胎!

“血……血紋……”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臉色煞白,握著強光手電的手都在發抖。

林婉瑜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那雙純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墻上那蠕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胎紋,眼神深處翻涌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隱藏極深的忌憚!

陳昊更是如遭雷擊!他死死盯著墻上那活靈活現的血胎紋,指尖的灼痛感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轟然爆發!無數混亂、尖銳、充滿極致痛苦和惡毒的意念碎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清晰,如同海嘯般沖入他的腦海!

黑暗!粘稠如膠的黑暗!

禁錮!身體被冰冷滑膩的觸手纏繞!

剝離!皮膚、肌肉、神經……一層層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溶解!

視角!在無盡的痛苦中沉淪,最終定格——不再是腐爛的眼球,而是……那血胎紋本身!他仿佛變成了那個蜷縮在鼎中的血胎!感受著那無數針孔般的骨洞中傳來的、如同億萬根燒紅鋼針同時穿刺骨髓的劇痛!感受著那條連接鼎腹的“臍帶”中,源源不斷輸送來的、冰冷粘稠、充滿死亡和詛咒氣息的“養分”!一種被囚禁、被滋養、被當作某種“容器”或“果實”培育的極致絕望和怨毒,如同毒液般浸透了他的靈魂!

“呃啊——!”

陳昊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悶哼!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向后踉蹌!手中的斷臂骨和那“鑰匙”差點脫手飛出!他單膝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撐住地面,右手緊緊抓著斷骨和鑰匙,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豆大的汗珠如同雨點般從額頭滾落,砸在冰冷的地磚上!他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而是一種瀕死般的灰敗!

“陳先生!”中年男人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上前。

“別動他!”林婉瑜厲聲喝止!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陳昊身上,更準確地說,是鎖定在他右手緊握的那截斷骨和“鑰匙”上!她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那“鑰匙”內部的結構!

墻上的血胎紋投影,在陳昊痛苦跪倒的同時,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猛地劇烈蠕動起來!那蜷縮的胎兒輪廓如同活物般扭動,布滿針孔的身體表面,那些暗紅色的紋路如同血管般賁張、搏動!那張裂開的、布滿尖牙的嘴,仿佛發出了無聲的尖嘯!一股更加濃郁、更加令人作嘔的甜腥怨氣,如同實質的潮水,從投影中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拾骨齋!

“這……這東西是活的?!”中年男人聲音發顫,握著強光手電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光柱都開始晃動。

“不是活的!”林婉瑜的聲音冰冷而急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是怨念!是詛咒!是某種……儀式的烙印!它在共鳴!在蘇醒!關掉手電!快!”

中年男人聞言,立刻就要關閉強光手電。

“不!不能關!”跪在地上的陳昊猛地抬起頭,嘶聲吼道!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瞳孔因為劇烈的痛苦而微微擴散,但眼神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繼續照!對準那個缺口!爺爺……爺爺在……”

他劇烈地喘息著,后面的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但意思已經很清楚!這投影,這血胎紋,是爺爺用命換來的線索!不能斷!

林婉瑜的目光在陳昊痛苦而執拗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掃過墻上那劇烈蠕動、散發著越來越強邪異氣息的血胎紋投影。她純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驚疑,有決斷,甚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掙扎。

“照!”她最終冷聲下令,聲音斬釘截鐵!

中年男人一咬牙,強行穩住顫抖的手,將光柱死死鎖定在斷骨“鑰匙”的缺口處!

嗡——!!!

強光持續照射下,“鑰匙”缺口內部的暗金色紋路仿佛被徹底激活!光芒流轉!墻上的血胎紋投影也越發清晰、活躍!那胎兒的扭動幅度越來越大,針孔般的骨洞中,仿佛真的有暗紅色的粘稠物質要滲透出來!

陳昊承受著巨大的精神沖擊,身體如同風中的殘燭般顫抖。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了血絲,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去感受那血胎紋傳遞來的信息!爺爺的意念碎片還在沖擊著他——“……鼎……鑰匙……在……你……”“……投影……骨鼎……血紋……”

鼎是鑰匙?鑰匙是鼎?爺爺的斷骨是鑰匙?他手里的“鑰匙”又是什么?血紋……這血胎紋到底代表了什么?!

混亂的信息如同亂麻!劇痛如同潮水般沖擊著他的意識防線!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那無盡的怨毒和痛苦徹底吞噬時——

異變陡生!

墻上那劇烈蠕動的血胎紋投影,那張裂開的、布滿尖牙的嘴,猛地擴張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仿佛一個無聲的咆哮!

與此同時!

啪!滋啦——!

拾骨齋內,所有的燈光——工作臺的臺燈、墻角的壁燈、甚至天花板上那盞老舊的吊燈——在同一瞬間,毫無征兆地全部熄滅!

黑暗!絕對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只有中年男人手中那支戰術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之利劍,依舊死死釘在陳昊手中那截斷骨和“鑰匙”上!

而墻上,那血胎紋的投影,在失去其他光源干擾后,在唯一的光柱照射下,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妖異!

那暗紅色的紋路如同活體的血管,在墻壁上瘋狂搏動、蔓延!那胎兒蜷縮的輪廓,仿佛要從墻壁中掙脫出來!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惡意的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從投影中伸出,緩緩探向離它最近的——單膝跪地、痛苦掙扎的陳昊!

“小心!”林婉瑜厲聲喝道!她一直冷靜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明顯的緊張!她純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身體微微前傾,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中年男人也驚駭地想要移動光柱去干擾那伸出的“觸手”!

但就在這時!

一直痛苦跪地的陳昊,猛地抬起了頭!

在絕對的黑暗和唯一的光柱映照下,他的臉一半沉浸在陰影里,一半暴露在刺目的白光下,顯得異常猙獰!他的眼睛,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瞳孔深處,卻不再是痛苦和混亂,而是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死死盯著墻上那伸向自己的、由怨念和詛咒凝聚的“觸手”,嘴角咧開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的弧度。

“想……吃我?”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然后,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做出了一個瘋狂到極點的舉動!

他猛地舉起右手!不是用那“鑰匙”去格擋,而是……將手中那截爺爺的斷臂骨,連同捆縛在上面的“鑰匙”,狠狠地、主動地,朝著墻上那蠕動、擴張的血胎紋投影中心——那張裂開的、布滿尖牙的巨口——捅了過去!

“爺爺!開路!!!”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如同利刃刺入腐爛肉體的聲音,在死寂的黑暗中響起!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光柱下,陳昊的手臂,連同那截慘白的斷骨和黑色的“鑰匙”,深深地“沒入”了墻壁上那由光影構成的、妖異蠕動的血胎紋投影之中!

沒有實體的碰撞感。

但就在那截斷骨和“鑰匙”接觸到血胎紋投影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恐怖能量波動,以接觸點為中心,轟然爆發!

墻上的血胎紋投影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劇烈地扭曲、震蕩!那張裂開的巨口發出無聲的、卻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尖嘯!無數暗紅色的怨念絲線如同受驚的毒蛇般瘋狂舞動、試圖纏繞、吞噬那侵入的異物!

而陳昊手中的那截爺爺的斷臂骨,在接觸到血胎紋怨念的剎那,猛地爆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那不是物理的光,而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帶著無盡悲憤、不屈和守護意志的熾烈輝光!刻著“鎮山”二字的位置,那被幽藍冷火灼開的焦痕,此刻如同燃燒的烙印,散發出刺目的白光!

“鑰匙”表面的黑色材質,在斷臂骨意志光輝的激發下,內部那細微的暗金色紋路瞬間被點亮!如同無數條金色的血管在黑色皮膚下賁張!一股古老、蒼茫、帶著鎮壓一切邪祟氣息的磅礴力量,從“鑰匙”內部轟然涌出!

轟!!!

斷臂骨的守護意志!鑰匙的鎮壓之力!與血胎紋的滔天怨毒詛咒!

三股性質截然不同、卻都強大到令人顫栗的力量,在墻壁的投影平面上,在虛實之間,轟然對撞!

拾骨齋內,如同引爆了一顆精神層面的炸彈!

無形的沖擊波如同颶風般橫掃!工作臺上的工具、紙張、碎骨被瞬間掀飛!多寶格上的骨器嘩啦啦作響!中年男人悶哼一聲,手中的強光手電差點脫手飛出,光柱劇烈晃動!林婉瑜也被這股狂暴的能量沖擊逼得后退一步,純黑的眸子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而首當其沖的陳昊!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濺在冰冷的地磚和他自己的手臂上,溫熱而刺目!他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面撞擊,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后方一個沉重的紫檀多寶格上!

咔嚓!嘩啦!

多寶格被撞得劇烈搖晃,上面擺放的幾件瓷器骨器摔落下來,砸得粉碎!

陳昊眼前一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瞬間陷入無邊的黑暗。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

墻上那劇烈扭曲、震蕩的血胎紋投影中心,在斷臂骨意志光輝和“鑰匙”鎮壓之力的沖擊下,那張裂開的巨口被硬生生撕裂、撐大!露出了一個……深邃的、旋轉的、仿佛通往無盡深淵的黑暗漩渦!

漩渦深處,似乎有無數扭曲的陰影在蠕動、尖嘯!更深處,隱約可見……四根巨大無比、纏繞著黑色鎖鏈、貫穿虛空的青銅巨柱的模糊輪廓!以及,巨柱中央,被鎖鏈貫穿的、那個無比熟悉的……人影!

爺爺!!!

陳昊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光柱劇烈晃動中,墻上那被撕裂的血胎紋投影如同破碎的鏡面,寸寸龜裂!無數暗紅色的怨念碎片如同燃燒的灰燼般四散飄落!

林婉瑜站在晃動的光影和飛舞的怨念碎片中,純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墻上那正在消散的漩渦和青銅巨柱的模糊輪廓,又猛地轉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陳昊,以及他手中依舊緊握著的、散發著微弱意志光輝的斷臂骨和那光芒逐漸內斂的黑色“鑰匙”。

她的臉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冰冷和從容,只剩下一種近乎凝固的……駭然!

“四象……鎖龍柱……”她失聲低語,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還有……淵藪司的……葬龍鑰?!”

她猛地抬頭,看向倒地的陳昊,眼神復雜到了極點,震驚、貪婪、忌憚、以及一絲……恐懼?

“快!”她猛地轉頭,對同樣驚駭欲絕的中年男人厲聲喝道,“帶上他!還有那截骨頭和鑰匙!立刻離開這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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