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詭瞳映龍我以錯祭破天命
- 三歲孩童千兩金
- 2043字
- 2025-08-24 08:20:32
紅傘尖端停在陳默胸口,距離皮膚僅半寸。他沒有后退,也沒有抬手格擋,只是將殘銅片在掌心一旋,反手劃破皮肉。鮮血涌出的瞬間,他伸手按上林小棠額間符文裂痕。
血與紋路相觸,發出細微的灼燒聲。她瞳孔驟縮,眼底那抹暗光如退潮般縮回深處。紅傘垂落,砸在石板上,傘面星圖微微震顫,隨即熄滅。
“它在拉我……”她喘息著,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祠堂……在叫。”
陳默沒問她聽見了什么。他背起她,轉身就走。殘銅片收進袖中,掌心傷口未包扎,血順著小臂流下,滴在甬道石板上,留下斷續的暗痕。他腳步極穩,每一步都踩在符文斷裂的節點上,仿佛體內有另一股力量在牽引方向。
林小棠伏在他背上,呼吸斷斷續續。灰線從她掌心爬出,沿著手腕蔓延,像活物般扭動。她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出聲,可額間符文仍在發燙,燙得皮膚微微發紅。
他們穿出石室,沿原路返回。山體震動漸弱,但陳默的共感卻在途中被強行撕開一道口子——村中紙燈籠集體晃動,不是風,是自內而外的震顫。每一盞燈里的生辰八字都在扭曲,像被無形的手揉捏。他看見幾個村民蜷縮在床,額頭冷汗直流,夢中正經歷溺亡,肺部灌滿黑水。他們的頭頂,一縷黑氣緩緩升騰,凝而不散。
這是“替身”儀式失效的征兆。
他加快腳步。
村落輪廓出現在視野盡頭時,天色已近黃昏。祠堂方向傳來第一聲鐘鳴。
那聲音不似敲擊,倒像是從地底深處擠出來的,帶著金屬的震顫與骨腔的共鳴。陳默腳步一頓,背心符文驟然發燙,共感被鐘聲撕開,直接接入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畫面中,父親跪在祠堂地磚上,手中鐵鑿猛砸地面陣紋。磚縫裂開,滲出黑血。族長站在他身后,龍頭拐杖尖端滴落黏稠液體,滲入地縫。父親回頭怒吼,嘴唇開合,聲音被鐘聲壓住,但陳默讀得出那句話:“你調包死嬰,毀了全村命格!”
拐杖猛然刺入父親后背。
黑霧從地底噴出,纏住他的手臂、腰身,將他往地裂中拖。父親右手死死摳住磚縫,指節崩裂,指甲翻起,血肉模糊。那枚指印,與殘碑底部的半枚殘痕,完全吻合。
共感斷裂。
陳默踉蹌一步,膝蓋幾乎觸地。林小棠在他背上輕哼一聲,額頭抵住他肩胛,冷汗浸透衣料。
“你看見了?”她問。
他沒答,只是繼續前行。祠堂大門緊閉,門縫滲出黑水,沿著門檻外溢,在地面形成細小的水洼。他伸手試探,指尖剛觸到水,皮膚便傳來刺痛,像是被腐蝕。
他取出殘銅片,嵌入門縫。銅片接觸黑水的剎那,發出“滋”的一聲,邊緣迅速發黑,但門鎖“咔”地一聲彈開。
門后地面濕滑,遍布細小鱗屑,灰白如骨粉,踩上去有細微的碎裂聲。幾段紅繩殘段散落在地,與祭典所用的材質一致,但繩結已被某種力量強行扯斷。
林小棠被他扶到祠堂柱邊坐下。她雙臂環膝,掌心灰線仍在游走,額間符文蔓延至脖頸,像蛛網般擴散。她閉著眼,嘴唇微動,似乎在抵抗某種低語。
陳默走向祠堂中央。
青銅鐘懸于橫梁,無人觸碰,卻自行震蕩。每一次震動,都引發共感波動,讓他眼前閃現零碎片段:溺水的孩童、燃燒的紙人、潭底銅棺緩緩開啟……他強迫自己集中意識,盯著鐘體。
鐘聲再起。
共感再次被撕開。
這一次,畫面更完整。
父親被黑霧拖入地裂后,祠堂地面自動閉合,磚石復原如初。族長抹去拐杖上的血,從袖中取出一個死嬰,裹進紅布,放入祭壇下方的暗格。隨后,他點燃一盞紙燈籠,寫上陳默的生辰八字,掛在祠堂最高處。
燈籠亮起的瞬間,潭底傳來一聲低沉的鳴響,像是某種回應。
畫面戛然而止。
陳默睜開眼,呼吸沉重。他終于明白——那夜被調包的,不是祭品,而是他。真正的祭品早已死去,而他,作為本該被獻祭的“錯者”,活了下來。母親用替身儀式將他藏起,卻無法抹去他背心的符文。那符文,是祭典的烙印,也是破局的鑰匙。
他抬頭看向祠堂供位。
族長的牌位立于正中,香爐中香灰堆積,未燃盡的香支歪斜。他凝神,錯祭之瞳悄然開啟。
一縷黑氣從牌位上方升起,濃稠如墨,緩緩盤旋。頂端分叉,形如龍須,與父親被拖入地底時黑霧的源頭一致。那黑氣并非靜止,而是不斷吸收周圍散逸的魂力,越聚越重。
這不是供奉,是豢養。
他收回視線,走向林小棠。她突然睜眼,瞳孔收縮,額間符文完全裂開,像一道即將破碎的封印。
“它知道你回來了。”她說,聲音沙啞,“它在等你。”
地面開始震動。
不是鐘聲引發的共振,而是來自地底的撞擊。一下,又一下,像是有巨物在撞擊封印。祠堂地面浮現出一道符文陣,與殘碑上的紋路同源,正隨撞擊脈動發亮。裂縫從陣心蔓延,黑水從地底涌出,裹挾著半截紅繩和一只童鞋,鞋面繡著“長命百歲”。
陳默抱起林小棠,退向門口。
他最后一瞥,落在青銅鐘上。
鐘體表面,浮現出無數細小人臉。它們緊貼金屬內壁,口唇開合,無聲低誦。他聽不見聲音,卻在共感中清晰接收——“陳默……陳默……”
黑水漫過門檻,順著他的鞋底爬升。
他轉身邁出祠堂,腳步未停。
背心符文仍在發燙,但他不再躲避。他知道,那不是恐懼的預兆,而是被點名的證明。
祠堂鐘聲第三次響起。
他抱著林小棠,走向村口老槐樹下的紙燈籠。燈籠高懸,寫著他的生辰八字,火光幽綠,搖曳不止。
他取出殘銅片,割斷懸掛燈籠的麻繩。
燈籠墜地,火光未滅,反而暴漲,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投在祠堂門上。
影子的形狀,不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