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倉庫對決

下午的雨勢漸漸大了，青石板巷的積水漫過了石階，老樟樹的葉子被打得簌簌作響。林野坐在客廳的木椅上，手里攥著線人留下的紙條，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李警官的電話剛掛，語氣里的凝重透過聽筒傳來——警方已經調整了部署，決定提前埋伏在廢棄紡織廠周圍，等柳梅和她的手下進入倉庫后，再一舉將他們抓獲。

“小野，把這個帶上。”老陳從里屋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把舊匕首，刀鞘是牛皮做的，上面刻著簡單的花紋。“這是你外公當年用的，說能防身。你今晚跟警方一起去倉庫，一定要小心，別沖在前面。”

林野接過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刀鞘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皮革味。他點了點頭，心里卻有些復雜——他既想親手拿到賬本，為外公和母親討回公道，又怕自己會給警方添麻煩。

“陳叔，您就別去了，留在家里等著吧。”林野看著老陳鬢角的白發，忍不住說。老陳這些年為了母親和外公的事操了太多心，他不想再讓老陳置身危險之中。

老陳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不行，我必須去。我答應過你外公，要看著柳梅被繩之以法，不能食言。而且，我對那片倉庫熟，當年你外公帶我去過一次，知道里面的布局，說不定能幫上忙。”

林野知道老陳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他只好不再勸說，起身去收拾東西——穿了件方便行動的黑色外套，把匕首藏在腰間，又把外公留下的梅花印章和信紙放進貼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收好。

傍晚六點，李警官派來的警車停在了巷口。林野和老陳撐著傘走過去，李警官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到他們，點了點頭：“上車吧，其他同事已經在倉庫周圍埋伏好了。”

車子駛出青石板巷，往城郊的廢棄紡織廠開去。雨夜里的公路很安靜，只有車輪碾過積水的“嘩嘩”聲。林野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飛逝的路燈，心里像揣了塊石頭，又沉又慌。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模樣，想起老陳這些年的守護，想起線人昏迷前遞紙條的眼神，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能出錯。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抵達了廢棄紡織廠附近。這里一片荒涼，圍墻爬滿了藤蔓，大門銹跡斑斑，上面還貼著“禁止入內”的破舊告示。警方的埋伏點在紡織廠對面的山坡上，透過望遠鏡，能清楚地看到倉庫的入口。

“柳梅他們應該快到了。”李警官拿著對講機，壓低聲音說，“大家注意隱蔽，等他們全部進入倉庫后，聽我指令行動。”

林野趴在山坡上，手里緊握著望遠鏡。雨還在下，打濕了他的頭發和外套，冷得他打了個哆嗦。老陳坐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他。

七點五十分，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林野趕緊調整望遠鏡，看到三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倉庫門口。車門打開，柳梅從第一輛車上下來，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口罩，左手腕上的梅花手鏈在燈光下閃了一下。她身后跟著十幾個男人，手里都拿著棍棒，看起來兇神惡煞。

“都小心點，里面可能有埋伏。”柳梅的聲音透過望遠鏡隱約傳來，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揮了揮手，“進去兩個人，先看看情況。”

兩個男人拿著手電筒，走進了倉庫。過了幾分鐘，他們出來點了點頭：“梅姐，里面沒人，東西還在。”

柳梅這才放心，帶著其他人走進了倉庫。等最后一個人進去后，李警官立刻拿起對講機：“行動！”

埋伏在周圍的警察立刻沖了出去，迅速包圍了倉庫門口。林野和老陳也跟著起身，跟在警方后面往倉庫走。倉庫里一片漆黑，只有柳梅他們手里的手電筒發出微弱的光，還能聽到他們翻動東西的聲音。

“柳梅，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李警官拿著擴音器，對著倉庫里喊。

倉庫里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柳梅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一絲冷笑：“李警官，別以為你們人多就能抓住我。我手里有賬本，還有炸彈，要是你們敢進來，我們就同歸于盡！”

林野心里一緊，柳梅居然還帶了炸彈？

李警官皺了皺眉，對著對講機說：“技術科，趕緊檢測倉庫里有沒有炸彈。其他人原地待命，不要輕舉妄動。”

技術科的同事很快回復：“倉庫里確實有炸彈信號，在倉庫最里面的貨架旁邊，還有十分鐘就會爆炸！”

“什么？”所有人都驚呆了。柳梅居然這么瘋狂，為了逃脫，竟然不惜用炸彈！

“柳梅，你別沖動！”李警官趕緊喊，“你現在懷孕了，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孩子想想！只要你投降，我們會對你從輕處理！”

倉庫里卻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傳來了東西摔倒的聲音，還有柳梅的喊叫：“都別過來！誰過來我就引爆炸彈！”

林野看了看老陳，又看了看李警官，心里突然有了個主意。他湊到李警官耳邊，小聲說：“李警官，我知道倉庫里的布局，我從后面的通風口進去，偷偷把炸彈的引線剪斷，你們趁機沖進去抓住柳梅。”

“不行，太危險了！”李警官立刻拒絕，“通風口太小，而且里面一片漆黑，你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沒時間了，李警官！”林野急得聲音都有些發抖，“再等下去，炸彈就爆炸了，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我外公的賬本還在里面，我必須去！”

老陳也趕緊說：“李警官，讓小野去吧，我跟他一起。我知道通風口的位置，還能幫他指路。”

李警官猶豫了一下，看著倉庫的方向，又看了看林野堅定的眼神，終于點了點頭：“好，你們一定要小心！我會讓技術科的同事遠程指導你們剪斷引線，我們在門口等著，一看到信號就沖進去！”

林野和老陳立刻繞到倉庫后面。這里的通風口果然很小，只能容一個人鉆進去。老陳幫林野把通風口的蓋子打開，又把手電筒遞給她：“小野，進去后別慌，按照技術科說的做。我在外面守著，有情況就給你打信號。”

林野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鉆進了通風口。里面又黑又窄，滿是灰塵和蜘蛛網，他只能匍匐前進，手電筒的光在前面照出一小片區域。技術科的同事通過對講機指導他：“林野，往前爬五米，然后左轉，就能看到炸彈的位置了。炸彈的引線是紅色的，你找到后，用匕首輕輕把它剪斷，別碰到其他線。”

林野按照指示，慢慢往前爬。爬了大概五米，他左轉，果然看到了倉庫最里面的貨架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炸彈，紅色的引線正閃著微弱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從通風口跳下來，落在地上，盡量不發出聲音。

柳梅和她的手下還在前面爭吵，沒人注意到他。林野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炸彈，手里的匕首已經出鞘，寒光閃閃。他按照技術科說的，找到紅色的引線，輕輕用匕首挑起來，然后猛地一剪——紅色的引線斷了，炸彈上的燈也滅了。

“成功了！”林野心里一喜，趕緊對著對講機喊，“李警官，炸彈的引線剪斷了，你們快進來！”

倉庫門口立刻傳來了腳步聲。柳梅和她的手下聽到聲音，都慌了起來。柳梅轉身看到林野，眼里滿是憤怒：“是你！你居然敢進來！”

她伸手就要去拿旁邊的棍子，林野趕緊躲開。這時候，警方已經沖了進來，很快就和柳梅的手下打了起來。倉庫里一片混亂，手電筒的光到處晃動，還夾雜著喊叫聲和打斗聲。

柳梅看到自己的手下一個個被制服，心里越來越慌。她突然看到了貨架上的賬本，趕緊跑過去想把它拿走，卻被林野攔住了：“柳梅，別再掙扎了，你跑不掉了！”

“滾開！”柳梅瘋了一樣，伸手就打林野。林野只好還手，兩人扭打在一起。柳梅雖然懷孕了，但力氣卻不小，林野一時竟有些招架不住。就在這時，老陳沖了進來，從后面抓住了柳梅的胳膊，把她按在地上：“柳梅，你別再傷害小野了！”

柳梅被按在地上，還在瘋狂掙扎：“放開我！我不能被抓！我還有孩子！”

“你現在知道為孩子想了？”林野看著她，眼里滿是憤怒，“當年你殺害我外公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他也有家人？你走私文物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那些文物是國家的財產？你現在說這些，太晚了！”

這時候，李警官走了過來，拿出手銬，把柳梅銬了起來。“柳梅，你涉嫌故意殺人、走私文物、非法持有爆炸物，現在對你依法逮捕！”

柳梅被警方押著往外走，路過林野身邊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林野，眼里滿是不甘：“我不甘心……我策劃了這么久，居然栽在你手里……”

林野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被押走。他走到貨架旁，拿起那本賬本，賬本很舊，封面都有些破損，里面記錄著走私團伙這些年的交易記錄，每一筆都清清楚楚。他把賬本遞給李警官，心里終于松了口氣——外公和母親的心愿，終于實現了。

警方清理完現場后，林野和老陳也跟著離開了倉庫。雨已經停了，天邊露出了一絲魚肚白。清晨的空氣很清新，帶著泥土的氣息。林野靠在警車的車門上，看著遠方的日出，心里忽然覺得無比平靜。

“小野，你看。”老陳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朵剛摘的野花，遞給林野，“天亮了，一切都結束了。”

林野接過野花，看著花瓣上的露珠，笑了笑：“是啊，結束了。陳叔，我們可以回青石板巷了，我想再吃一次巷口的肉包。”

老陳也笑了，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好，回去就給你買。”

車子駛回青石板巷時，巷口的包子鋪已經開門了，暖黃的燈箱在清晨的微光里顯得格外溫暖。林野和老陳走下車，朝著包子鋪走去。青石板路被清晨的陽光曬得發亮，老樟樹的葉子上還掛著露珠，風一吹，露珠滴落下來，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林野知道，這場關于母親和過去的追尋，終于畫上了圓滿的句號。而青石板巷的樟木香氣，會帶著母親的余溫，帶著外公的期盼，帶著老陳的守護，一直陪伴著他，走過往后的每一個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