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麥浪滾寒坡,民聲震山坳
- 鎮(zhèn)北王:槍指長安,陛下跪迎
- 墨上三生柳
- 2222字
- 2025-08-25 10:46:46
第一縷陽光爬上黑風(fēng)寨的山坡時,李寡婦手里的鐮刀“哐當(dāng)”掉在地上,驚飛了麥田里的幾只麻雀。
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麥浪,帶起一陣金黃的漣漪,像在綠色的綢緞上撒了把碎金。
她盯著眼前的麥田,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著,半天沒合上!
去年秋天撒下的耐寒麥種,本以為能收點就不錯,畢竟這黑風(fēng)寨的坡地貧瘠,石頭比土多,冬天又冷得能凍掉耳朵,能長出苗就謝天謝地了。
可現(xiàn)在,麥稈長得比尋常麥子高半尺,綠油油的葉子上還掛著露珠,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麥穗沉甸甸的,壓得麥稈彎了腰,金黃的麥粒飽滿得快要脹開,風(fēng)一吹,麥浪翻滾,像片金色的海,一眼望不到頭。
“娘!娘!你看這麥穗!”
她十歲的兒子狗蛋捧著一穗麥子跑過來,小臉蛋紅撲撲的,麥粒從指縫里漏出來,像撒了把金豆子。
“這麥穗,能磨好多好多面!”
“夠咱們吃一年了!”
他去年冬天餓怕了,做夢都在啃饅頭,現(xiàn)在看到這么多麥子,高興得直蹦。
李寡婦撿起麥穗,用指甲掐開一粒,其中飽滿的白仁滾了出來,帶著淡淡的麥香,在陽光下泛著光。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著狗蛋大哭起來,哭聲里混著笑,眼淚把衣襟都打濕了:
“有糧了……我們有糧了……”
她想起去年冬天,一家三口縮在破廟里,丈夫餓得咳血,狗蛋整天喊著“餓”,要不是顧北讓人送來半袋糙米,他們早就成了坡上的枯骨。
消息像長了翅膀,傳遍了黑風(fēng)寨。
負(fù)責(zé)耕種的流民們都跑到自家地里,掐麥穗、數(shù)麥粒,山坡上到處是哭聲和笑聲。
瞎眼老漢王老實讓孫女丫蛋牽著,摸到麥田里,伸出粗糙的手摸著麥穗,指尖撫過飽滿的麥粒,眼淚順著皺紋往下淌,滴在麥葉上:
“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的麥子……”
他年輕時在地主家當(dāng)長工,最好的年成,一畝地也收不了兩石,現(xiàn)在這麥子,看著一畝能收三石多。
顧北帶著蘇瑾和林猛走在田埂上,腳下的泥土松軟,混著麥香,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
去年冬天分糧時,他把從西域帶回的耐寒麥種分給流民,教他們開梯田、引山泉。
當(dāng)時不少人還嘀咕:
“這麥子能長出來?”
甚至有人偷偷把種子藏起來,怕種下去收不回,現(xiàn)在看著漫山遍野的金黃,誰都沒話說了,看向顧北的眼神里全是敬佩,像看神仙似的。
“劉三,你家的地畝產(chǎn)多少?”
顧北問旁邊一個正在收割的木匠。
劉三是去年冬天跟著學(xué)種地,學(xué)得最認(rèn)真,手上磨出的繭子比打鐵時還厚,連媳婦都笑他,快成莊稼漢了。
劉三直起腰,抹了把汗,臉上的笑容像朵花:
“王爺!估摸著一畝能收三石!比老家的麥子多收一倍還多!”
他媳婦抱著一捆麥子跑過來,手里攥著一把麥粒,塞到顧北手里:
“您嘗嘗!”
“這麥子磨出的面,肯定白得很!”
“蒸饅頭,能香死人!”
她去年還怕活不下去,現(xiàn)在看著糧倉都快堆不下的麥子,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顧北捏起幾粒麥粒,放在嘴里嚼了嚼,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開,帶著陽光的味道。
他想起去年殺踏雪分肉時,流民們惶恐的眼神,像受驚的兔子;想起分麥種時,有人偷偷把種子藏在枕頭下,夜里還拿出來看看,生怕被人偷了;想起蘇瑾算著糧食用度,眉頭皺成疙瘩的樣子,那時候,誰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吃飽!
但是現(xiàn)在,這些擔(dān)憂都成了過去。
“蘇瑾。”顧北道。
“組織人統(tǒng)一收割,按人頭分糧,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多給點,多出的部分存起來,留著冬天和明年的種子。”
“再留出一些,給工坊的工匠和操練的士兵改善伙食,讓他們也嘗嘗新麥的味道。”
“是!”
蘇瑾笑著應(yīng)道,手里的賬冊都快攥不住了。
他算過,今年的收成,足夠黑風(fēng)寨所有人吃一年還有余,再也不用數(shù)著勺子分糧了。
他甚至開始盤算著,明年要不要再多開幾畝梯田,多種點蔬菜。
收割的日子成了黑風(fēng)寨的節(jié)日。
士兵和流民一起下地,男人割麥,鐮刀“唰唰”作響,麥稈倒下的聲音像首歌;女人捆麥,動作麻利,麥捆在她們手里碼得整整齊齊,像一隊隊小士兵;孩子撿麥穗,在麥地里跑來跑去,像群快樂的小麻雀。
陳小三和王小二也跟著幫忙,兩人比賽撿麥穗,誰撿得多誰贏,輸?shù)娜艘獛挖A的人洗三天衣服,笑聲比號子聲還響。
傍晚時分,分糧處排起了長隊。
今年的糧食不用再數(shù)著勺子分,而是用布袋裝,每個人領(lǐng)到的糧袋都鼓鼓囊囊的,扛在肩上,壓得人直晃,心里卻甜滋滋的。
李寡婦領(lǐng)了三袋麥,比去年冬天三個月的糧還多,她抱著袋子,突然“噗通”一聲跪在顧北面前,磕了個響頭:
“王爺,您是活菩薩啊!”
“起來吧。”
顧北扶起她,看著她布滿老繭的手,那雙手種過地、紡過線,也在冬天凍裂過。
“是你們自己種出來的,該謝自己。”
他對所有人朗聲道。
“這只是開始!”
“明年咱們多種些,開更多的梯田,修更好的水渠,種上蔬菜、果樹,讓黑風(fēng)寨的日子,比長安還好!”
“好!”
山坡上的人齊聲應(yīng)和,聲浪震得山坳里的回聲都在響,驚得樹上的鳥兒撲棱棱飛起來,在天上盤旋著,仿佛也在為這豐收歡呼。
入夜后,寨子里飄起了麥香。
家家戶戶都在磨新麥,石磨轉(zhuǎn)動的聲音“吱呀”作響,混著孩子的笑鬧聲、女人的歌聲,像首溫柔的曲子。
顧北站在忠魂碑前,碑前擺著一碗新磨的麥粉,白得像雪,在月光下泛著光。
“弟兄們。”他輕聲道。
“你們看到了嗎?”
“百姓有糧吃了!”
“你們守著的土地,長出糧食了。”
山風(fēng)拂過,忠魂碑上的名字仿佛在閃爍,像無數(shù)雙眼睛,溫柔地看著這片土地。
遠(yuǎn)處的石磨還在轉(zhuǎn),磨出的麥香飄過來,和著夜風(fēng),像一首溫柔的歌。
蘇瑾端著一碗新煮的麥粥走來,遞給顧北:
“王爺,您嘗嘗?新麥煮的,香得很。”
顧北接過粥碗,熱氣模糊了視線。
他喝了一口,粗糙的麥粒在嘴里咀嚼,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甜。
這是黑風(fēng)寨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
“好日子,才剛開始。”
他望著星空,輕聲道。
星星在天上眨著眼睛,像無數(shù)盞燈,照亮了黑風(fēng)寨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