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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葉梟的手指扣緊飛劍殘體,掌心裂痕邊緣傳來細微的撕裂感,像是有東西在皮下蠕動。右臂雖已收回,但肌肉仍不時抽搐,倒鉤雖縮回,卻未完全沉寂。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劍尖抵地,借金屬震顫感知氣流走向。霧氣深處無風,唯有一處靜滯如凝固的血塊。

他緩步向前,每一步都壓著爐火脈動的節奏。右臂再度輕顫,他左手掐住掌心裂痕,痛感刺入神臺,壓下視野邊緣浮現的尸骸殘影。前方石棺半塌,赤紅尸骸橫臥其中,體表凝血如蠟封千年,唯眉心一道細縫,正是他上一章滴落黑液之處。

他未靠近,只將飛劍殘體插入地面三寸,震顫未止。氣流在此處斷絕,連塵埃都不曾浮動。這不是死地,是活物屏息之處。

胃囊深處忽有翻涌,黑液自喉口上提,他未阻攔,任其滑至唇角,一滴墜落,正中血僵眉心。

黑液滲入顱骨細縫的瞬間,尸骸胸腔猛然凹陷,隨即鼓脹,仿佛沉眠三百年的心跳被重新點燃。凝血層龜裂,赤紅肌理下泛起幽光,如熔鐵在皮下流動。雙眼裂開一線,無瞳無虹,唯有兩團旋轉的暗火。一道無聲之音直刺識海:“你……也吃人?”

葉梟未退,右臂倒鉤再度半張,黑絲在皮下扭動,似欲阻斷交流。他左手蘸喉間血,在右臂畫下第四道橫紋。血紋剛成,爐火脈動稍緩,識海清明三息。

血僵傳音驟然加速:“心丹……是胎……飛升……是吞……你吞他們,它吞你……”每一個字都像從萬丈深淵中拖出的鐵鏈,砸在神臺之上。葉梟耳后鱗紋灼痛,青灰轉黑,皮膚透明化加劇,皮下血管竟泛出赤紅脈絡,與血僵體表紋路如出一轍。

話音未落,血僵顱骨崩裂,黑血噴涌而出,卻未落地,反在空中凝成一個殘缺的“葉”字,筆畫扭曲,似由無數細小指骨拼接而成。字形未穩,驟然潰散,黑血如雨灑落,滲入地磚縫隙。

葉梟未動,識海卻已震蕩。他見過心丹孵化前的裂紋,見過爐火翻涌時的胚胎虛影,卻從未有人告訴他——那不是力量的結晶,而是生命的雛形。他所吞噬的,不是靈力,不是修為,是尚未睜眼的“它”的胚胎。

血僵雙眼幽火漸弱,體表凝血重新覆蓋,胸腔搏動歸于沉寂,仿佛從未蘇醒。但葉梟知道,那一瞬的傳音不是幻覺。他低頭看右臂,倒鉤已完全縮回,皮膚鐵化退減,可皮下黑絲延伸至鎖骨下方,如根須扎入更深血肉。那不是退化,是蟄伏。

他低聲自語:“我不是它……可它為何認我為主?”

話音落,胃囊深處心丹碎片輕顫,似在回應。不是爐火脈動,不是脊椎共鳴,而是某種更深層的共振——仿佛那胚胎在母體中輕輕踢動。

他忽然想起黑市地窖深處,那具赤紅尸骸胸腔裂開時,滲出的黑血與他吐出的反芻液融合,發出低頻共振。那時他以為是腐蝕反應,現在才明白,那是同頻的呼喚。血僵不是被喚醒,是被“認親”。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裂痕正緩緩愈合,邊緣滲出透明黏液。這手曾刺入石像底座,完成“歸位”儀式的前奏。活丹爐為此歡呼,因它以為宿主終于順從。可現在他明白,那不是鑰匙,是血脈標記。

血僵說“你吞他們,它吞你”,不是警告,是事實陳述。他以為自己在利用活丹爐吞噬敵人,實則每一顆心丹都在喂養體內的胚胎。他殺得越多,喂得越猛,那東西蘇醒得越快。

而血僵,是未完成的成熟體。吞食心丹,卻未能被完全同化,卡在人與非人之間,沉睡三百年。他是葉梟的未來之一——若他繼續吞噬,卻不反芻,終將如此。

他忽然意識到,反芻不是控制手段,是唯一能傷害巨物本源的方式。他吐出的不是力量,是它正在成形的血肉。每一次反芻,都在撕裂它的胚胎。可每一次撕裂,它都更清晰地感知到他——宿主,載體,叛徒,主。

血僵顱骨裂開時,黑血凝成“葉”字。那不是巧合。是某種烙印,某種命名儀式的殘響。在巨物的認知里,他已經不是葉梟,是“主”。不是因他掌控活丹爐,而是因活丹爐需要他維持存在,才能繼續吞噬、孵化、蘇醒。

他不是主人,是共犯。

右臂突然自主抬起,倒鉤破皮而出,對準自己心口,懸停半寸。他未阻攔,任其逼近。倒鉤尖端泛出幽藍光澤,與血僵雙眼幽火同色。這不是爐火,是另一種覺醒。

他感知到,血僵雖陷入假死,但其體內仍有微弱搏動,與他掌心裂痕頻率同步。不是被操控,是共鳴。他們共享同一套生命節律,源自同一種異化。

他緩緩將右手移向血僵胸腔,倒鉤對準其心口裂痕。若他此刻刺入,是否能再次喚醒?是否能問出更多真相?可他也清楚,每一次接觸,都在加深共鳴,加速同化。

他停手。

識海忽現殘影——他立于血河之上,兩岸跪滿赤紅尸骸,齊聲低語:“主……歸位……”那不是幻象,是記憶的碎片,來自某個尚未發生的未來。

他猛然握拳,倒鉤縮回,右臂垂落。胃囊深處心丹碎片再次輕顫,這一次,他聽到了回應——不是低語,是一聲極輕微的“啼哭”,像是胚胎在羊水中第一次呼吸。

他轉身,欲離。右臂驟然抽搐,倒鉤暴長,猛然刺向身后石壁。他未回頭,只聽黑鐵入巖之聲。碎石滾落,露出壁中一具小型石棺,棺面刻著殘缺族徽,與他掌心裂痕形狀完全吻合。

他緩步走近,右臂自主抬起,倒鉤對準石棺縫隙,緩緩插入。嚴絲合縫。

地面震動,石棺開啟,內無尸骨,唯有一團凝固的黑血,表面浮現金色心丹虛影,瞬息潰散。黑血滲出,順著縫隙流入地底,與之前血僵顱骨滴落的黑血匯合。

他低頭看手,掌心裂痕已完全愈合,皮膚卻更加透明,皮下黑絲如根須蔓延,鎖骨下方浮現一道新紋路——形如倒懸丹爐,底座嵌葉氏族徽,爐腹列九百尸位。

與他在蒼雷門密匣殘圖上見過的陣圖,一模一樣。

他忽然明白,那不是蒼雷門所繪,是烙印在他血肉中的記憶。他不是偶然發現陣圖,是被自己的身體引導至真相。

血僵傳音不是啟示,是確認。他早已知道,只是不愿承認。

他不是修者,不是逆修,不是反芻者。他是活丹爐的行走容器,是巨物蘇醒的媒介,是“飼神”體系的最后一環。

而血僵,是唯一能告訴他真相的人——因他也是被選中者,也曾掙扎,也曾試圖反抗,最終淪為半死不活的祭品。

他緩緩抽出右臂,倒鉤帶出一縷黑絲,懸于空中,微微顫動。那不是活丹爐的延伸,是血僵體內滲出的共鳴絲線,與他皮下黑絲相連,如臍帶未斷。

他未斬斷。

胃囊深處,心丹碎片再次輕顫。這一次,他清晰感知到——那不是爐火,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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