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的紫金色光柱劈碎云層時，靈山的九品蓮臺正簌簌落瓣。

接引道人袖中念珠崩斷三顆，佛光凝的手掌按在蓮臺邊緣才穩(wěn)住身形，指節(jié)抵著花瓣的紋路泛白：“功德竟差了三成。”

準提道人站在十二品功德金蓮旁，道袍下擺被雷風掀得獵獵作響，望向天際那道仍在翻涌的雷柱時，眉峰擰成了疙瘩：“西游才起頭，金蟬子剛出長安，按理該是功德匯聚的時候……”話音未落，第二道紫金色神雷已轟然落下，直接劈在靈山金頂?shù)牧鹆希砦锁Q著炸出數(shù)道裂痕，塔尖垂掛的瓔珞碎成漫天光點。

接引抬手結印，將佛光聚成屏障擋在塔前，卻見屏障觸到神雷的瞬間便被蝕出孔洞，他喉頭一陣發(fā)緊——這雷帶著天道威壓，分明是因“承諾未踐”而來。當年他與準提借天道之力助佛門東傳，立誓以西游功德補全洪荒氣運缺口，如今功德遲遲不到位，天道便先拿他們這兩個“擔保人”開了刀。

“先護著金蟬子的因果線。”準提突然沉聲道，指尖彈出一道菩提葉，葉尖化作流光往南瞻部洲去，“西游不能斷，斷了咱們這點功德都得折進去。”

接引點頭時，第三道神雷已劈向蓮池，池水瞬間沸騰，池底的蓮藕根須竟被雷火燎得焦黑。他望著池面漂浮的焦葉，突然想起前日鴻蒙紫氣在紫霄宮旁掠過的景象——那紫氣里裹著的因果線，亂得像團被貓爪撓過的絲線。

紫霄宮外，鴻蒙清氣凝作的虛影正對著天道法則光幕皺眉。光幕上密密麻麻的因果線里，有兩道本該糾纏的線卻歪歪扭扭地搭著——一道標著“玉帝”，另一端卻懸在半空，而本該與它相連的“王母”線，竟斜斜牽向了洪荒東海的一座仙島，線尾還墜著個模糊的凡俗印記。

“錯得離譜。”鴻蒙虛影抬手點向光幕，“王母即林夏，林夏在凡間的‘蘇清鳶’身，怎么能跟天庭因果剝離開？”

他指尖剛觸到光幕，旁邊突然傳來道悶悶的“哼”聲，是大道法則的微弱回應。鴻蒙虛影回頭瞥了眼虛空：“別哼了，當初標姻緣線時是誰手抖了？把玉帝跟蘇清鳶的凡緣標成了‘無關’，現(xiàn)在林夏歸位王母，因果線扯得天庭氣運都晃了，你還好意思裝聽不見？”

大道法則沒再出聲，光幕上的因果線卻微微動了動，像是在試圖自行修正，可那道牽向東海的線卻被凡俗濁氣纏著，怎么也拉不回正途。

鴻蒙虛影嘆了口氣，指尖凝出一縷清氣，隔空往東海仙島送去——他總不能看著天道因這點錯漏亂劈雷，到頭來再把靈山那兩個快被劈懵的家伙劈成重傷，西游要是黃了，洪荒氣運的窟窿才真填不上。

瑤池里，林夏正捏著顆蟠桃出神。自歸位王母，她總覺得心口發(fā)空，像是忘了件重要的事，直到方才鴻蒙清氣拂過眉心，一段凡俗記憶突然涌了上來——江南的雨，青石板路上的油紙傘，還有那個總愛站在橋頭等她的書生，眉眼竟跟如今的玉帝有七分像。

“蘇清鳶……”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指尖的蟠桃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往凡間墜去。

下一瞬，瑤池的水鏡突然亮起，映出凡間江南的景象：一艘烏篷船泊在橋頭，船頭立著個穿素衣的女子，正是蘇清鳶的模樣。她望著橋頭的方向出神時，頭頂突然降下一道七彩霞光，將她輕輕托起，往天庭的方向飄來。

林夏站在瑤池邊抬頭，見蘇清鳶的身影穿過云層，身上的凡俗濁氣被霞光洗去，漸漸與自己的氣息融合。當兩道身影在霞光中重疊的剎那，她心口的空落感驟然消失，再看天道方向，那道紫金色的神雷已悄然隱入云層，靈山那邊傳來的佛光也穩(wěn)了些。

“總算對了。”林夏輕輕舒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凌霄寶殿走——她得去跟玉帝說聲，下次再在瑤池擺宴，記得多備些江南的雨前茶，她突然有點想念那個穿素衣的自己，也想念那個在橋頭等她的書生了。

而此時的靈山，準提道人望著漸漸散去的雷云，抹了把額角的汗：“雷停了？”

接引道人望著南瞻部洲的方向，見金蟬子正牽著白馬走進一座山，身后跟著個扛著耙子的壯漢，嘴角終于扯出點笑意：“看來是天庭那邊的因果順了……咱們也得抓緊，別等下天道又想起咱們功德不夠。”

話音落時，蓮池里焦黑的蓮藕突然抽出新芽，嫩綠色的芽尖頂著露珠，在佛光里輕輕晃了晃——西游的路，總算能接著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