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籠中鳥,飛去哪?
- 廣東不下雪,我們不再見
- 詩仙畫月
- 6002字
- 2025-08-21 18:26:25
廣東
2024年10月18日早,周五,雨,高三。
(聯考倒計時:47天;高考倒計時:231天)
清晨,雨聲磅礴犀利,伴隨陣陣雷聲。
【小夢宿舍】
時間【05:49】
新一天的循環開始了......小夢拿上東西打傘出門。
“這鬼天氣,我討厭雨天!”小夢氣鼓鼓的支起雨傘,渺小的身影連帶著傘在雨中搖擺。
經過這幾天的晚睡早起循環生活,小夢每天的睡眠壓縮在7小時左右。
眼圈濃重,肌肉無力。
只能等到節假日回去補覺了,就像借款一樣,透支未來。
“阿姨,給我來一份...粥吧”食堂,滾燙的,勉強能立起筷子的粥,用塑料碗打包裝好,遞到小夢手上。
倒不是只能吃這個。
而是只敢吃這個。
教室,開燈,開希沃(熱點),刷起手機信息,那只粉色小豬沒有給她發消息。
一邊拿出英語本背單詞,一邊緩緩喝下一口粥,然后被燙。
“唔,明明摸起來不燙的。”
【小智宿舍】
時間【06:12】
小智被自然與工業造物的交響曲吵醒,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
然后挪了挪被子,接著睡。
時間【07:09】
宿舍里的四人都起來了,掛天上的云也像被擰干水的抹布一樣,暫時擠不出水。
同樣重復的劇情,穿衣,起床,洗漱,離開......
小胡和小智來的食堂,兩人就像晚來的豬,進入豬圈一般,吃別人挑剩下的殘羹剩飯。
到手的東西,不燙,不溫,還有些冰涼。
握在手上,像極了家長常告誡,不讓吃的“垃圾食品”。
但在這被校方壟斷的食堂,怎么樣都要買,畢竟早上不吃東西容易低血糖暈倒。
小智本人親測。
【畫室】
美術生的教室沒有其他老師的那些‘雞血’和‘花里胡哨’。
只有美術老師偶爾會拉同學出去聊天,或者常對班上剩下的同學聊起過往。
來到畫室基本流程就是:坐下,吃完,垃圾扔一邊,拿紙,用膠帶固定,挑選參考圖,削筆,打型,再來一套美術生的深加工(不滿意就撕了重新畫),最后完成,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了。
除了畫畫,就是畫畫,你問美術生為什么成天畫畫?
美術生大概會跟你說:“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是美術生。”
【尖子班教室】
時間【07:33】
雨點開始敲打窗戶,聲音不斷。
老師講課用‘小蜜蜂’,聲音很大,蓋過了雨聲。
粉筆在黑板上噠噠地響。
“看這里!導數正負......”老師用力點著黑板,“這三分,必須拿!”
黑板上寫滿了字和紅圈。
角落里的倒計時數字紅得嚇人。
小夢坐在窗邊。
眼鏡反著光,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左手按著肚子,有點疼。
右手還在寫,速度很快。
空氣里有潮味,還有汗和紙的味道。
很悶。
每個人都在寫。
偶爾有人咳嗽,趕緊捂住嘴。
桌角堆著很高的書和卷子,像墻一樣。
前排男生吸鼻子,聲音很響。
有人偷偷笑,有人瞪他。他低頭,耳朵紅了。
同桌碰小夢手肘,塞來紙條:「第三題輔助線?」
小夢眼睛沒離卷子,筆尖在紙條上點一下,推回去。
沒說話。
課間十分鐘。沒人跑鬧。
最多站起來扭扭脖子,接點水。
幾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問題,語速很快。
“這里……”“不對,看題……”“唉又算錯!”
小夢沒加入。
她喝熱水,暖一暖肚子。
看著窗外,雨里的操場很模糊。
她發了幾秒呆。
然后低頭,拿出單詞小本,手指捏著,嘴輕輕動,繼續背。
上課鈴又響了,很刺耳。
物理老師抱著一大摞卷子進來,眼鏡反著光:“收書!清桌!兩節課連考!”
下面有很小的嘆氣聲。
然后全是收拾東西的窸窣聲。
卷子發下來,沙沙地響。
小夢深吸氣,推好眼鏡,開始看題。
肚子和腰的疼,她先不管了。
現在只有題目。
窗外的雨更大了,砰砰砸著玻璃。
但教室里的人好像聽不見。
【尖子班教室·第五節課末】
卷子剛收,小夢趴桌,捂著小腹,疼痛感襲來。
催命鬼,李老師站在門口讓小夢出去,告知:
“今天暴雨預警,下午提前放學。”李老師語速快,“中午立刻去五樓倉庫,分發手機到各班主任桌上!放學前必須完成!”
李老師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小夢有些蒼白的臉色,放緩了點語氣:“知道你辛苦,但你是班長,又是學生會主席,這事只能交給你最穩妥。堅持一下,啊?老師這也是公事公辦。”說完拍拍她的肩膀,轉身匆匆離去,留下小夢對著走廊外依舊滂沱的雨幕,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中午放學·五樓倉庫· 12:03】
向下的人流擁擠不絕,逆行的小夢成為人流中的異類。
來到倉庫里,幾十箱手機,沉甸甸的,是小夢幾天前,學生返校時收繳上來的。
“沒義氣的家伙,一起搬上來的,卻要我一個人搬下去。”小夢抱怨道。
有幾個箱子還沒有關好,像是有‘老鼠’偷偷上來偷吃一般。
時間:【12:10】
五樓幾乎沒人,像是被學校遺忘的三不管地帶,連監控也都只有一個。
墻縫里堅強伸出的樹苗,地上雜亂丟棄的煙頭,以及雨聲敲打教室的窗戶,甚至有不少八卦也在這里傳出。
小夢咬著牙搬了三四箱,速度慢得像蝸牛,呼吸都帶著顫音。她靠在墻上喘氣,校服后背已被冷汗和悶熱浸濕一小片。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走廊另一端——那間唯一還亮著燈的美術教室。聽說他們總是最晚離開。
一種近乎本能的求助欲驅使著她。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推開虛掩的門。
畫室里果然只剩一個人。
小智正背對著門,彎腰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炭筆和畫紙。
空氣中彌漫著松節油和雨霧混雜的奇特氣味。
“喂…同學…”小夢的聲音因為虛弱和不好意思,比平時軟糯了不少。
小智聞聲回頭,看到門口臉色蒼白、發絲被汗粘在額角的小夢,愣了一下。
“那個…能不能…幫個忙?”小夢指指倉庫的方向,語氣帶著罕見的窘迫,“要搬手機箱,送到各班主任那兒…實在搬不動了…”
小智的目光在她明顯不適的臉色和空蕩走廊另一頭的箱子堆之間掃了個來回。他放下手里的東西,直起身,只點了點頭:“嗯。”
時間:【12:15 - 12:40】
有了小智的加入,效率快了很多。
他力氣大,一次能搬兩箱,雖然有些搖晃。
小夢則主要負責帶路和指揮去哪個辦公室。
“謝了啊,”搬運間隙,小夢喘著氣說,“還有昨天…熱點那事。”
小智側頭看她一眼,看她費力地想跟上自己,又要指路,額頭鼻尖都是細汗,忽然開口:“風起欲折,不堪揉搓。”他又念了那句詩,眉頭微蹙,“這種事,不該你干。”
小夢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服氣,又因為他的直接而有點意外:“我是班長啊…而且,你說話怎么老這么文縐縐的,像個古代人。”她試圖用調侃掩飾尷尬,“還挺有才。不過你這么有才,怎么校園活動從來沒見你露過臉?領獎臺、文藝匯演都沒你。‘掃地僧’嗎?”
小智似乎被“掃地僧”這個說法逗了一下,嘴角極快地彎了一下,又恢復平淡:“沒意思,學校選人當狗走秀,真去了就被拴上狗鏈了,看看你,當了那么久學生會主席,有好處嗎?”
小夢被這番話噎了一下,下意識想反駁,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竟找不到有力的詞句。
那些“為學校爭光”、“鍛煉能力”的套話在喉嚨里滾了滾,像隔夜的饅頭一樣干硬噎人,她自己都咽不下去。
她有些惱羞成怒,聲音提高了些,卻帶著虛浮:“你…你懂什么!這…這是一種…”
“一種投資?”小智打斷她,語氣沒什么起伏,卻像細針一樣扎人。
他并沒停下腳步,只是側頭瞥了一眼走廊窗外被雨水澆打的綠化帶。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夢看那邊——幾株無人打理、卻頑強從石縫里鉆出來的紫色野雛菊,花瓣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卻依舊支棱著。
“你看那些,”小智聲音平淡,“沒人澆肥,沒人除蟲,開得歪歪扭扭,但好歹是自己長的。”
然后他目光轉向不遠處教學樓前花壇里那些被精心栽培、修剪得一模一樣的紅杜鵑,此刻在雨中顯得格外嬌艷,卻也格外整齊劃一,像是流水線上的產品。
“再看看那些。規整,漂亮,符合‘標準’。但離了那點人工肥和特定酸堿度的土,活不了。”
這時,他們正走到一間教師辦公室窗外。
里面空無一人。
小智腳步沒停,卻用拿著箱子的手肘,極其輕微地指了指遠處大禮堂的方向。
透過雨幕,能隱約看到禮堂門口有幾個穿著校服的身影,正撐著傘,手里拿著稿紙,一遍遍重復著鞠躬、上臺、模擬開口的動作,表情在雨水中模糊不清,透著一種排練過度的僵硬。
“瞧見沒,”小智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時代最強音’,正在雨中淬煉呢。那稿子,你把關鍵詞扔給AI,它生成的都比那有真情實感——至少AI不會一邊寫‘燃燒青春’一邊想著趕緊練完回去刷題。”
他轉回頭,繼續往前走,語氣又恢復了那種事不關己的平淡,卻字字砸在小夢心上:“我們閑著,瞎琢磨。你們忙著‘貢獻’,挺好。只是…等哪天你想換個活法了,或許會發現,脖子上那鏈子,戴久了,自己都忘了鑰匙在誰手里,甚至忘了…還能摘下來。”
他最后一句說得極輕,幾乎融進雨聲里,卻像重錘一樣敲在小夢耳膜上。
她徹底沒了聲音,只是沉默地跟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塑料箱冰冷的邊緣。
那些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榮譽和職責,此刻在胸腔里翻滾,變得滾燙而刺痛。
走廊盡頭的光線昏暗,雨聲單調地重復著,仿佛一個沒有盡頭的循環。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這個循環的銅墻鐵壁,以及…自己被刻畫在墻上的,那個“優秀”卻模糊的影子。
時間:【12:41】
最后一箱手機送達指定辦公室。空曠的走廊里,只剩下雨聲和他們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小夢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腰部的酸痛和腹部的墜脹感更加鮮明地反撲回來。
寂靜中,她的肚子極其不爭氣地發出一串清晰的“咕嚕”聲。
小夢瞬間僵住,臉頰騰地一下燒起來,熱度直接蔓延到耳根,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她猛地站直,試圖用動作掩飾這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
小智似乎也聽到了,他沒什么表情,只是轉過頭看向窗外依舊滂沱的雨幕,給了她幾秒鐘收拾狼狽的時間。
“走吧,”小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甚至帶上一點往常那種略帶命令的口吻,但尾音卻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食堂應該沒什么人了,我請你吃飯,當謝禮。”她不敢看小智的眼睛,率先朝樓梯口走去。
小智看著她的背影,那副強撐出來的、似乎即將被沉重書包和無形壓力壓垮的骨架。他沒說什么,只是默默跟上。“好。”他應道,聲音被雨聲蓋過一部分。
時間:【12:50】
食堂空蕩得像個被遺棄的劇場,只剩下殘羹冷炙和幾個打著哈欠的阿姨。
空氣里彌漫著飯菜涼掉后油膩膩和......酸酸的味道。
小夢走到最貴的那個窗口,幾乎沒看價格,直接點了兩份招牌套餐——有排骨,有雞腿,是平日里學生們會稍微掂量一下才消費的檔次。
她把餐盤遞給小智時,動作有點快,像是要趕緊完成一項任務。
“今天真的多虧你了。”她把餐盤推過去,語氣試圖恢復平時的爽利,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
小智接過餐盤,目光在那份過于豐盛的飯菜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眼看向她,很認真地說:“謝謝。破費了。”
“跟我客氣什么。”小夢揮揮手,像是要揮開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卻對著飯菜有些發怔,餓過勁了,反而沒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地、機械地吃著。
時間:【13:10】
一頓沉默多于交談的飯終于吃完。
窗外的雨勢奇跡般地減弱了一些,不再是砸下來的水幕,變成了綿密的雨絲,天空透出一種疲憊的、灰白的光,但厚重的云層依然預示著下午的暴雨不會缺席。
兩人在食堂門口停下。
“我回宿舍躺會兒。”小夢先說,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倦意,她下意識地揉了揉后腰,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她的不適。
“嗯,注意休息。”小智點點頭,目光在她揉腰的手上極快地掠過,沒多問,“我回畫室。”
沒有多余的告別,兩人一個向左,走向宿舍樓的方向,一個向右,踱向美術樓。
小夢的背影在濕漉漉的空氣里顯得有些單薄,腳步不像平時那么利落。
小智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步子不快,抬著頭,像是還在琢磨著什么,又像是單純地無所事事,融入了雨絲編織的灰蒙背景里。
【畫室,小智獨處】
小智坐在窗邊的舊畫凳上,看著窗外短暫歇息的雨。
他從褲袋里摸出手機,點開那個QQ,找到那個純黑頭像。
他對著窗外被雨水洗刷得干凈卻黯淡的景象,拍了張照片。
照片里是濕漉漉的籃球架、積水的跑道和灰蒙的天空。
他點了發送。
然后,在下面輸入框里,敲下一行字,像他畫畫一樣,用的是白描:
秋雨墜葉,地濕天冷。
沒有配任何表情包。
【午后·喘息】
雨暫歇。灰云散開縫,漏下幾縷疲軟的光。
畫室里,小智甩了甩酸麻的手腕。
速寫本多了好幾頁:窗外的斷枝、積水的反光、還有一只停在窗臺躲雨的灰雀,羽毛凌亂。
他合上本子。
開始收拾散亂的炭筆,一根根削尖,排進筆盒。
像老兵擦拭武器。
樓下文科班傳來隱約的讀書聲,被濕空氣泡得發脹。
【小夢·短暫的峽谷】
教室空了大半。
小夢趴在桌上,手指飛快劃屏。
《王者榮耀》的音效噼啪作響,像在狹小空間里炸開的彩色糖紙。
她操控的角色在峽谷穿梭,大殺四方。
屏幕光映亮她鏡片后的眼睛,亮得灼人。
一局終了,“Victory”的音效響起。
她呼出一口氣,像跑完一場短跑。
快樂短暫,退潮后留下更空的海灘。
窗外,天又陰了。
【暴雨再臨】
下午課將盡時,天徹底黑了。
雨點猛地砸下來,比上午更兇,像天破了窟窿。
放學鈴被雷聲吞沒。
廣播滋啦響:“高三的同學們稍安勿躁,等雨小了再走,我們有老師陪著,先上半小時課,讓其他年級先走。”
吵嚷,抱怨,混合著雨水的土腥氣。
走廊擠滿人。
小夢踮腳看天,眉頭擰緊。
小智靠在墻邊,看著雨簾發呆,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電影。
其他年級的學生被接走,車燈劃破雨幕,像模糊的流星。
高三生像被遺忘的困獸。
【分道揚鑣】
雨勢稍弱,學校終于放行。
校門口亂成一鍋粥。
小夢掏出手機,屏幕亮光一閃。
一輛白色轎車精準停在她面前,沒濺起一點水花。
她拉開車門,熱烘烘的干爽空氣涌出。
她下意識回頭,目光掃過人群,恰好撞上小智看過來的視線。
她頓了一下,抬手揮了揮,聲音被雨聲蓋過:“走了!”
小智點了點頭,沒說話。像接收一個無關緊要的信號。
車門關上,白色轎車流暢地滑入車流,消失。
小智轉身,支起雨傘,走進雨里。
腳步不緊不慢。
【一碗熱湯】
小智,他沒去擠公交站。
拐進街角一家小店。招牌舊得褪色,寫著“北灣酒樓”。
玻璃上蒙著厚厚水汽。
他要了一碗豬腳飯,加了一份熱湯。
湯很燙,油花金黃。他吹著氣,慢慢喝下去,凍僵的手指漸漸回暖。
店里電視聲音嘈雜,放著無聊的廣告。
他吃得專心致志。
【歸巢】
公交站人少了,他才起身。
擠上搖晃的公交車,像沙丁魚罐頭里又塞進一條。
小夢到家。
暖氣開得很足。媽媽接過濕漉漉的書包,一連串問題像子彈:
“淋到沒?學習怎么樣?月考有把握嗎?要不要請個家教再補補?鄰居家內個初三的小妹妹都請家教了。”
爸爸從報紙后抬頭:“千萬別這時候談戀愛分心。”
晚餐豐盛,三菜一湯。
但她沒得選。營養搭配是定好的。
她嗯嗯應著,像溫箱里的標本。
小智推開家門。
從小學經營到高中的理發店,洗發水味道混著飯菜香。
父親在刷視頻,聲音開得很大。
“回來了?沒淋透吧?”父親上下看他,“快去擦擦,別感冒。”
鍋里溫著青菜瘦肉粥。
簡單,但冒著熱氣。
“晚上想吃什么?爸給你去買。”父親問,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都行,不挑”小智說。
【夜沉】
小夢坐在書桌前。
手機信號滿格,游戲圖標鮮艷。
她點開,又退出。
最后只是看著窗外雨滴劃過玻璃。
那只粉色小豬頭像,安靜著。
翻出鏡子照了照,看著鏡子中有些落魄的自己。
“還是睡覺吧,累了。”
......
小智沖完冷水澡,渾身發紅。
他坐在床邊擦頭發。
父親在看抗日神劇,聲音嗡嗡響。
他拿起手機。
屏幕干凈,只有中國移動發來余額不足的消息。
他把它扔到枕邊,發出沉悶一響。
夜雨敲窗,兩聲。
一聲在城南,一聲在城北。
【理發店的窗玻璃】
雨滴劃過,扭曲了窗外路燈的光暈。
父親關掉手機,打了個哈欠。
他看了一眼兒子緊閉的房門,心里盤算著明天要不要早點去市場,買條鮮魚。孩子看著又瘦了。
【第四章,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