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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螳螂捕蟬局中局

  • 律令山河
  • 南柯飛雁
  • 3410字
  • 2025-08-25 16:03:46

冰冷的匕首緊貼著喉嚨,皮膚傳來細微的刺痛。夜璃的呼吸帶著寒意,噴在沈硯臉上,那雙銀狼面具后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要將他整個人連同靈魂都吸進去,剝開每一層偽裝,看清最深處隱藏的秘密。

棋子?笑話?

沈硯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混合著屈辱、憤怒和巨大荒謬感的冰冷火焰,幾乎要將他燒成灰燼!身體的虛弱和劇痛在這火焰面前,反而變得微不足道。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格擋匕首,而是狠狠一把打開了夜璃抬著他下巴的手!動作粗暴,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激烈!

“我是誰的棋子?!”沈硯的聲音嘶啞,卻透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帶著血絲的狠厲,他死死瞪著夜璃,眼眶因為激動和虛弱而泛紅,“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宰相父親,為什么把我當路邊的野狗!我也想知道我那個‘好兄長’沈海,為什么一邊恨不得抽死我一邊又暗搓搓給我遞消息!”

他指著自己臉上尚未愈合的鞭痕,又指了指手臂上滲血的繃帶,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也想知道趙老五為什么臨死前要寫我的名字!張老頭為什么變成那副鬼樣子!南詔的血梟為什么盯著我不放!還有這該死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用了就要付出代價的力量!”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滾燙的血腥氣:“你問我?夜副統領!我倒想問問你!你又是誰的刀?沈海的?還是我那位好父親的?你一次次救我,是真怕我死了線索斷了,還是…另有所圖?!”

夜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和連珠炮似的反問弄得微微一怔。抵在他喉嚨的匕首沒有移開,但那雙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波動。她似乎沒料到這個一直顯得有點痞懶、有點慫包的“私生子”,骨子里竟藏著這樣一股狠勁和…清醒的痛苦。

“牙尖嘴利。”夜璃的聲音依舊冰冷,但那股逼人的壓迫感卻稍稍收斂了一絲。她收回匕首,動作流暢地插回腰間的鞘中,仿佛剛才的威脅從未發生過。“可惜,憤怒和問題,殺不了人,也救不了命。”

她轉過身,不再看沈硯,目光投向遠處京都巍峨的城墻,聲音淡漠:“宰相府是買家還是主謀,不重要。重要的是,蛟龍骨現世,血梟的線索指向鬼市和那種詭異礦石,而你——”她側過臉,銀狼面具在晨光下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是唯一一個,兩次在絕境下引動了那種‘律令’之力,并且似乎…對那種礦石能量有特殊反應的人。”

“你是鑰匙,沈硯。”夜璃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篤定,“一把自己都不知道能打開哪扇門的鑰匙。所以,在真相大白前,在把你身上所有的價值榨干之前,你不能死,也不會被輕易拋棄。這,就是你暫時活著的理由。”

鑰匙…價值…

沈硯聽著這冰冷徹骨的話語,胸口的火焰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冰封般的寒意和一種被巨大漩渦裹挾的無力感。他確實是一枚棋子,一枚被多方盯上、卻連自己屬于哪盤棋都不知道的可悲棋子。

“那小乞丐…”沈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疲憊。

“送包子的,不止一波人。”夜璃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嘲諷,“肉餡的調料的細微差別,油紙的折疊方式…至少有兩個人通過這種方式在給你傳遞信息,或者…投喂。其中一個,手法粗糙,帶著試探。另一個…”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極其老練,幾乎不留痕跡,每次都能精準地找到你,甚至預判你的位置。”

她猛地轉頭,再次盯住沈硯:“那個最老練的,和今天引我們來這里、目睹蛟龍骨出土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他們在利用你,也在…引導你。甚至可能,在保護你。”

利用…引導…保護…

沈硯的腦子更亂了。除了宰相府、血梟、夜璃(或者說她背后的人),竟然還有至少兩方神秘勢力在盯著他?他一個無權無勢、連修行都剛入門的小小大理寺少卿,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重要”了?

“為什么…”沈硯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為什么是我…”

“去問把你生下來的人。”夜璃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或者,去問那個給了你這身‘麻煩’力量的人。”

生下來的人…母親…

那個只存在于模糊聲音碎片和夜璃話語中的、身份不凡、在生他當晚被人追殺、最終將自身修為轉移給他并以生命為代價換取了對他的暗中保護的…母親?

沈硯猛地抬起頭,看向夜璃:“我母親…她到底是誰?她留下了什么?那股力量…是不是…”

“我不知道。”夜璃干脆利落地打斷了他,語氣沒有任何轉圜余地,“關于你母親,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或許宰相知道,或許…皇宮里那位也知道。但那不是你現在該問的。”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晨光已經徹底驅散了黑暗,官道上開始出現零散的行人。“該回去了。大理寺少卿失蹤一夜,也該有人著急了。”

她不再多言,轉身朝著京都城墻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出長長的影子,冰冷而孤獨。

沈硯看著她的背影,又回頭望了一眼那片狼藉的河灘和坍塌的河堤。蛟龍骨…詭異礦石…血梟…多方勢力…還有那個深不可測、視他如草芥的宰相父親…

這一切,像一個巨大的、黑暗的漩渦,而他正被無可抗拒地卷向中心。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騰的種種情緒和身體的不適,邁開沉重的腳步,跟上了夜璃。

……

回到大理寺時,日頭已經升高。果然如夜璃所料,沈硯一夜未歸,又牽扯進貢品庫的案子,已經引起了一些注意。但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帶著傷回來的模樣,反而讓某些想看笑話的人找到了由頭。

“喲!這不是我們沈少卿嗎?這是去哪兒公干了?掉護城河里撈王八去了?”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在廊下響起。

沈硯抬頭,看見刑部侍郎的兒子,也是大理寺的一個主事,正帶著幾個跟班,一臉譏諷地看著他。這人平日就和沈海走得近,沒少給沈硯使絆子。

沈硯懶得理他,只想趕緊回值房換身干衣服,處理一下傷口。

那主事卻不肯放過,上前一步攔住去路,陰陽怪氣道:“沈少卿,不是我說你,貢品庫的案子還沒頭緒,你倒好,整天不見人影,還弄得這般模樣回來,成何體統?要是耽誤了查案,你擔待得起嗎?”

沈硯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他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睛里卻沒了往日的懶散和妥協,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壓抑著怒火的平靜。

“王主事,”沈硯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壓力,“我掉不掉河里,撈不撈王八,好像不歸你管。至于查案…”

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那個王主事。雖然他比對方略矮,身上還帶著傷,但那瞬間散發出的、經歷過生死廝殺后的冰冷氣息,卻讓王主事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驚疑。

“…我倒是查到點有意思的東西。”沈硯盯著他的眼睛,壓低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比如,城南鬼市的‘梟巢’,比如,一種暗紅色的、喜歡吸食尸氣的夜梟,再比如…一種能讓人死了又活、活了不像人的…藍色石頭。”

王主事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似乎被揭穿陰謀的驚慌,雖然很快強裝鎮定,但那瞬間的失態卻被沈硯精準地捕捉到了!

“你…你胡說什么!”王主事色厲內荏地呵斥,“什么鬼市梟巢!什么藍色石頭!我看你是掉河里摔糊涂了!滿嘴瘋話!”

“我是不是瘋話,王主事心里清楚。”沈硯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說不定哪天,我就請王主事去鬼市喝喝茶,或者…去看看那些藍色的石頭?聽說,摸一下就能力大無窮,就是會變得有點…不像人。”

王主事的臉徹底白了,嘴唇哆嗦著,指著沈硯:“你…你…”

“滾開。”沈硯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再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肩膀甚至故意撞了一下對方。

王主事被撞得一個趔趄,呆立在原地,看著沈硯離去的背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神里充滿了驚懼和怨毒。

周圍幾個跟班也面面相覷,不敢再出聲。

沈硯回到自己那間破敗的值房,砰地一聲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冷汗這才后知后覺地浸濕了內衫。剛才他是強撐著詐了那王主事一下,沒想到果然詐出了反應!刑部侍郎的兒子,竟然也知道鬼市和那礦石?!這潭水,到底有多深?!

他疲憊地閉上眼,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就在這時,窗口傳來極其輕微的“嗒”的一聲。

沈硯猛地睜眼,警惕地望去。

只見窗臺上,不知何時,又放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他掙扎著爬起來,走過去拿起油紙包。入手溫熱,散發著熟悉的肉包子香氣。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依舊是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但在包子的褶皺里,這一次,卻赫然夾著一小片撕下來的、邊緣粗糙的紙條!

紙條上,用某種焦黑的木炭,潦草地寫著一行小字:

**“今夜子時,西市廢馬廄,獨來。關乎你娘。”**

沈硯的手指猛地攥緊,紙條被他捏得皺成一團!

娘!

他猛地抬頭,透過破舊的窗欞向外望去。外面陽光正好,廊下空無一人,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那個送包子的神秘人…終于…要露面了嗎?

還是…又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而他自己,究竟是螳螂,是黃雀,還是…那只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可憐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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