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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朝堂屠龍:一道腰牌,裂土封“仇”

翌日,卯時。

天光未亮,紫禁城太和殿前已是黑壓壓一片。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手持象牙笏板,在刺骨的寒風中靜靜佇立,等待著早朝的開始。

往日的朝會,氣氛雖肅穆,卻也死氣沉沉。眾臣心中都清楚,龍椅上坐著的不過是個擺設,真正決斷國事的,是司禮監里那位“九千歲”。他們只需對著龍椅三跪九叩,然后看魏賢的眼色行事便可。

但今天,氣氛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不住的騷動與緊張。官員們三五成群,交頭接耳,目光頻頻瞟向隊列前方,那個臉色比紙還白,眼窩深陷,渾身散發著陰鷙之氣的身影——魏賢。

昨日養心殿內天子“發瘋”,暴起傷人,強奪批紅權的消息,早已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宮城。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這位隱忍了十七年的陛下,是真的瘋了,還是……終于要亮出爪牙了?

“陛下駕到——!”

隨著太監一聲尖細悠長的唱喏,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

百官整理衣冠,轉身面向太和殿,跪地叩首,山呼萬歲。

蕭徹身著玄色十二章紋龍袍,頭戴十二旒冠冕,在珠簾的晃動下,面容顯得威嚴而模糊。他一步步走上丹陛,動作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臣的心跳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帝王氣場,是過去十七年里從未有過的。

在他的身后,跟著一個身穿從九品官服的年輕人,正是陳延。讓一個白身士子隨駕上朝,本是逾制之舉,但此刻,無人敢提出異議。

蕭徹在龍椅上坐定,目光平淡地掃過下方跪著的群臣,淡淡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

群臣起身,列班站好。魏賢依舊站在離龍椅最近的地方,只是他低著頭,沒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朝會按部就班地開始,兵部上奏北疆軍餉,工部呈報河道疏浚,皆是些陳年舊賬,無人能解。蕭徹靜靜地聽著,不置可否,這讓那些原本想借機發難,試探他深淺的官員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終于,一名御史出班,此人正是楚地周氏的門生。

“臣,都察院御史劉景,有本啟奏。”劉景高聲道,“昨日聽聞陛下龍體突感不適,性情微變。臣懇請陛下保重龍體,切勿聽信奸佞小人讒言,疏遠如魏公公這般‘忠心耿耿’的股肱之臣,寒了天下臣子之心??!”

這番話可謂誅心。明著是關心皇帝,實則是在指責蕭徹昨日之舉是“性情大變”,是聽信了“奸佞讒言”,同時還在為魏賢張目,暗示皇帝的行為已經讓百官心寒。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徹身上。

只見蕭徹輕輕一笑,那笑聲在空曠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劉御史,你是在說朕……是非不分嗎?”

劉景心中一凜,連忙叩首:“臣不敢!臣只是憂心陛下圣體安康!”

“我看你不是憂心朕,是憂心你的主子吧?!笔拸氐穆曇舳溉晦D厲,“來人,把劉景的官帽給朕摘了!”

殿前侍衛如狼似虎地上前,一把扯掉劉景的烏紗帽。

“陛下,臣何罪之有!”劉景驚惶大叫。

“何罪?”蕭徹緩緩站起身,從寬大的龍袖中,取出一樣東西,狠狠地摔在了金殿中央。

“當啷!”

一聲清脆的金石交擊之聲,一塊玄鐵腰牌在光滑如鏡的金磚上翻滾著,最終停在劉景的面前。那猙獰的“楚”字,和蓄勢待發的猛虎圖騰,讓所有認得此物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楚王親衛腰牌!”

“這……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蕭徹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一字一句地說道:“昨夜,有刺客夜闖禁宮,意圖行刺于朕。幸賴祖宗庇佑,刺客被當場格殺,此物,便是從刺客身上搜出!”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鋒般射向劉景:“劉御史,你方才說朕身邊有奸佞,現在,這塊腰牌就在你面前。你來告訴朕,誰是奸佞?誰是國賊?!”

轟!

整個太和殿仿佛被投下了一枚驚天巨雷!

藩王行刺皇帝!

這是動搖國本的滔天大罪!

劉景面無人色,癱軟在地,嘴唇哆嗦著:“不……不可能!這是污蔑!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楚王殿下!”

“栽贓?”蕭徹冷笑,“腰牌在此,鐵證如山!楚王鎮守湖廣,富甲天下,卻不知感恩,覬覦神器!聽聞朕‘病重’,便迫不及待地派死士入京,是想做什么?是想趁朕賓天,與你等里應外合,入主紫禁城嗎?!”

這番話,不僅是說給劉景聽的,更是說給滿朝文武,尤其是楚王在朝中的黨羽聽的!

以吏部侍郎周崇安為首的周氏門閥官員紛紛出列,跪地哭嚎:“陛下明鑒!楚王殿下忠心耿耿,絕無叛逆之心!區區一塊腰牌,不足為憑??!”

就在朝堂陷入一片混亂,楚王黨羽企圖攪混水之際,一個粗豪的聲音響徹大殿。

“放屁!”

只見一名身材魁梧,滿臉虬髯的武將越步出列,此人正是手握京畿三大營兵權的武將,素來被認為是北方燕王在朝中的代言人,鎮北侯,趙烈。

趙烈對著周崇安等人怒目而視:“一塊腰牌不足為憑?此乃楚王親衛‘虎賁衛’的制式腰牌,玄鐵打造,內嵌秘銀,天下僅此一家!除非楚王府失竊,否則絕無可能流落在外!周大人說不足為憑,莫非是想包庇反賊嗎?”

他轉向龍椅,對著蕭徹單膝跪地,聲如洪鐘:“陛下!我燕王殿下,常年率十萬邊軍,在北疆苦寒之地,為我大胤抵御韃虜,馬革裹尸,從無怨言!而楚王這等國之蛀蟲,坐擁魚米之鄉,不思報國,反蓄謀反,實乃人神共憤!臣懇請陛下降旨,徹查楚王謀逆一案,以儆效尤!”

好!

蕭徹心中暗贊一聲,這趙烈果然沒讓他失望。燕王與楚王素來不和,一南一北,一貧一富,早已是心腹大患。如今有這等削弱對手的天賜良機,燕王黨豈能放過?

他要的,就是這條悍勇卻短視的瘋狗,來幫他咬死那頭偽善卻貪婪的肥豬。

有了趙烈這個軍方大佬表態,朝堂上的風向瞬間逆轉。

“臣附議!請陛下徹查楚王!”

“藩王不除,國無寧日!請陛下圣斷!”

墻倒眾人推。那些平日里就看不慣楚王囂張跋扈的中間派官員,此刻也紛紛站隊。

周崇安等人臉色慘白,汗如雨下。他們沒想到,局勢會敗壞得如此之快。

而自始至終,魏賢都像一尊泥塑般,站在那里,一言不發。他怨毒地看了一眼龍椅上的蕭徹,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徹骨的寒意。這位皇帝,不是瘋了,他是要借力打力,將這潭死水,徹底攪渾!此刻楚王謀逆是真是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和燕王黨,都需要他是真的。

蕭徹見火候已到,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出“啪”的一聲巨響,震懾全場。

“夠了!”

他站起身,走到丹陛前,俯視著殿下百官,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楚王蕭景,德不配位,包藏禍心,謀逆犯上,罪證確鑿!”

“傳朕旨意!”

“一,革去楚王蕭景一切爵位,貶為庶人,著錦衣衛即刻前往湖廣,將其押解進京,聽候發落!”

“二,楚王一脈,同罪并處,其封地……盡數收歸朝廷!”

此言一出,連趙烈都愣了一下。盡數收歸朝廷?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湖廣之地,沃野千里,乃是大胤糧倉之一,一口吞下,不怕噎著嗎?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蕭徹話鋒一轉。

“然,念及燕王蕭厲,鎮守北疆,勞苦功高。特將原楚地之‘南陽郡’,劃歸燕王封地,以彰其功?!?

趙烈聞言大喜,連忙叩首:“臣,代燕王殿下謝陛下隆恩!”

南陽郡雖非楚地最富庶的地區,但戰略位置重要,得此一郡,燕王實力大增,也算不虛此行。

“蜀王鎮守巴蜀,為國戍邊,亦有功績。”蕭徹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原楚地之‘夷陵郡’,劃歸蜀王,以安其心。”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眾人終于明白了蕭徹的用意!

他這不是簡單的削藩,這是一招絕戶計!他將楚王的封地一分為三,一塊賞給燕王,一塊丟給蜀王,大頭自己留下。

如此一來,燕王得了好處,但沒得夠,只會更貪婪,更眼紅蜀王得到的那一份。蜀王平白得了一郡,必然引來燕王和其他藩王的嫉妒與敵視。而其他沒分到好處的藩王,則會同時嫉恨燕、蜀二王,同時又對皇帝的雷霆手段感到深深的恐懼。

他用一塊楚王的封地,就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原本暗中同氣連枝的藩王集團,讓他們互相猜忌,互相敵視。

高明!實在是太高明了!

陳延站在蕭徹身后,親眼目睹了這教科書般的權謀操作,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他原以為先生的“屠龍術”是經世濟民的經濟學問,卻沒想到,這帝王心術的“屠龍”,竟是如此的血腥、冷酷而高效!

他看著前方那個年輕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天威難測”。

“至于楚地剩下的十二郡,盡皆改土歸流,設布政使司,由朝廷直轄。”蕭徹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戶部尚書何在?”

戶部尚書,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臣,戰戰兢兢地出列。

“臣在?!?

“朕命你即刻清查楚地田畝、戶籍、稅賦,一月之內,朕要看到完整的賬冊。陳延,”蕭徹回頭叫道,“你便以戶部額外主事之職,協同尚書,全權督辦此事。若有差池,朕唯你是問!”

“臣……晚生……遵旨!”陳延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他知道,這是陛下給他的考驗,也是他施展平生所學的第一個舞臺。

至此,楚王謀逆一案,以雷霆萬鈞之勢,塵埃落定。

從拋出腰牌,到借力打力,再到裂土分封,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前后不過半個時辰,一個權勢滔天的藩王,便被連根拔起,其龐大的政治遺產,還被蕭徹當成了挑撥離間的工具。

滿朝文武,看著龍椅上那位年輕的天子,眼神里,第一次充滿了真正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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