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供需曲線:朕的謀士,你可識天數(shù)?
書名: 昏君逆襲:我的改革全靠供需曲線作者名: 作家UYGMRe本章字數(shù): 3383字更新時間: 2025-08-18 15:25:41
那一百兩銀票,和兩柄出鞘的利刃,像是一盆兜頭澆下的冰水,瞬間熄滅了差役們所有的囂張與貪婪。
為首的差役頭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血色盡褪。他再蠢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位爺絕非善類。尋常富家翁,身邊哪有煞氣如此之重的護衛(wèi)?那眼神,那拔刀的速度,分明是上過戰(zhàn)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銳!
“好漢……不,大爺!大爺饒命!”差役頭子磕頭如搗蒜,“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大爺!這女娃,我們不要了!錢,我們也不要了!”
“現(xiàn)在說不要了?”蕭徹的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晚了。”
他踱步上前,用腳尖輕輕挑起差役頭子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朕……我問你,”蕭徹差點說漏嘴,及時改口,“這‘糞稅’,是誰的主意?”
“是……是戶部新任的度支主事,石大人定下的……”差役頭子哆哆嗦嗦地回答,“石大人是楚地周氏門閥的人,他說……他說這是為了充盈國庫,為陛下分憂……”
“為朕分憂?”蕭徹幾乎要氣笑了,“搜刮到連百姓的屎都要收錢,真是好一條忠心耿耿的門閥走狗。”
他心中明鏡似的。戶部早就被四大門閥滲透得跟篩子一樣,尤其是以楚地周氏為首的江南士族,他們把持著鹽鐵、土地,卻想方設法偷逃稅款,反而將壓力全部轉(zhuǎn)移到最底層的百姓身上,催生出這等曠古爍今的苛捐雜稅。
“很好。”蕭徹收回腳,對身后的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
一名侍衛(wèi)上前,手起刀落。
“啊——!”
差役頭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的右臂手筋已被干凈利落地挑斷。那只剛剛還想搶奪女孩的手,此刻無力地垂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留你一條狗命,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蕭徹的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寒冰,“就說宣陽門外,有個姓‘天’的員外,看不得這等腌臢事。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
剩下的差役嚇得屁滾尿流,架起半死不活的頭子,連滾帶爬地消失在街角。
危機解除,那老漢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對著蕭徹就要下跪,卻被蕭徹身邊的侍衛(wèi)扶住。蕭徹從懷里掏出那張百兩銀票,塞到老漢手里。
“老人家,拿去看病,再買幾畝薄田。記住,這天下,還是姓蕭的。”
說完,他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父女,轉(zhuǎn)身看向那個從始至終都怔在原地的青年儒生。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晚生陳延,見過先生。先生今日仗義出手,救人于水火,晚生佩服之至!”
“佩服?”蕭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剛才攔在他們面前,可曾想過后果?一根水火棍下來,你這身傲骨,也就只剩一灘爛泥了。”
陳延的臉微微一紅,但依舊昂首道:“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見不平則鳴,遇不義則斥,乃我輩讀書人本分。縱使身死,亦無怨悔。”
“好一個‘無怨悔’。”蕭徹點了點頭,眼前的陳延,正如大綱設定那般,是個理想主義者,一身正氣,但也不乏迂腐。對付這種人,單純的威逼利誘是沒用的,必須從思想上,對他進行一次徹底的降維打擊。
“你剛才說,要跟他們講道理。那我問你,你準備跟他們講什么道理?”蕭徹問道。
“自然是講‘仁政’之道!”陳延朗聲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朝廷當以民為本,行王道,施仁政,而非橫征暴斂,與民爭利!”
“說得好。可牛不喝水,你強按頭也沒用。”蕭徹轉(zhuǎn)身,“找個地方聊聊。有些‘道理’,站在這風里,講不明白。”
……
一刻鐘后,宣陽門附近的一家茶館二樓雅間。
蕭徹親手為陳延倒了一杯熱茶,茶香裊裊,驅(qū)散了這位寒門學子身上的寒氣。
“陳延,你可知,剛才那‘糞稅’,錯在哪里?”蕭叫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問道。
“自然是錯在不仁!”陳延立刻回答,“此等稅賦,違背天理,喪盡人倫!”
“不。”蕭徹搖了搖手指,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說的是表象,是道德層面的批判。而在我看來,它最大的錯誤,是違背了‘天數(shù)’。”
“天數(shù)?”陳延愣住了,他自幼熟讀經(jīng)史子集,從未聽過稅賦與“天數(shù)”有何關聯(lián)。
“沒錯,就是‘天數(shù)’。”蕭徹微微一笑,開始拋出他的重磅炸彈,“我將其稱之為——供給與需求。”
“供給……與需求?”陳延咀嚼著這四個字,只覺得既陌生又仿佛蘊含著某種至理。
“我問你,”蕭徹循循善誘,“天下糧價,由何而定?”
陳延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豐年則價賤,災年則價貴。”
“為何?”
“豐年,糧食滿倉,人人有余,市面上待售的糧食(供給)就多。而天下百姓的飯量(需求)大致不變,糧食多了,買的人還是那些,價格自然就下來了。”陳延頓了頓,繼續(xù)道,“反之,災年糧食歉收,供給稀少,可百姓依舊要吃飯,需求不變,甚至因為恐慌而增加,糧價自然飛漲。這……這便是‘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說得好!”蕭徹贊許地點頭,“你已經(jīng)觸及到了核心。豐年糧多,是為‘供給’大于‘需求’;災年糧少,是為‘供給’小于‘需求’。這二者之間的關系,就是決定價格的‘天數(shù)’,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萬物價值。它不以圣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也不以帝王的喜好而改變。”
陳延如遭雷擊,呆坐在原地。
他讀了十幾年圣賢書,老師教的都是“圣君以德化民,則萬物豐足”,或是“奸臣當?shù)溃瑒t民不聊生”。一切問題的根源,都被歸結(jié)于統(tǒng)治者的道德。
可眼前這位神秘的“天”先生,卻為他揭示了一個全新的視角:決定經(jīng)濟運轉(zhuǎn)的,不是虛無縹緲的道德,而是一個冰冷、客觀、可以計算的規(guī)律!
“那……那‘糞稅’……”陳延的聲音有些顫抖。
“‘糞稅’的荒謬之處就在于,”蕭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征稅的對象,是一種‘供給’幾乎無限,而‘需求’為零的東西。誰會花錢去買別人的排泄物?所以,它根本無法通過‘供需’這個天數(shù)來運轉(zhuǎn),只能依靠一樣東西——”
蕭徹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重重一點。
“暴力。”
“暴力可以強行創(chuàng)造出一個虛假的需求,但這種需求是不可持續(xù)的,因為它榨干了百姓最后一枚銅板,扼殺了他們創(chuàng)造財富的能力。當所有人都交不起稅,只能賣兒賣女,甚至餓死時,這個稅,也就收不上來了。”
“這不叫為國斂財,這叫殺雞取卵,焚林而獵!從‘天數(shù)’的角度看,這是最愚蠢、效率最低下的行為!”
一番話,如暮鼓晨鐘,狠狠敲在陳延的心上。他原本堅信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裂痕。他第一次意識到,治國安邦,不僅僅是“行仁政”三個字那么簡單,其背后,竟隱藏著如此深刻的算學至理。
看著陳延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表情,蕭徹知道,魚兒已經(jīng)上鉤了。
“陳延,你精通算術,那你來算一筆賬。”蕭徹繼續(xù)加碼,“我朝在冊田畝四百余萬頃,若按太祖‘三十稅一’的祖制,以均產(chǎn)三石計,一年可得稅糧多少?”
陳延是算學天才,心算片刻便答道:“約四千萬石。”
“那如今國庫一年實收多少?”
陳延臉色一白,低聲道:“不足一千萬石。”
“為何?”蕭徹緊追不舍。
“因為……因為門閥士族隱匿田畝,權(quán)貴官宦飛灑(免除)稅糧,種種弊病,導致朝廷稅賦大半流失,只能從平民身上用雜稅彌補……”
“說對了!”蕭徹一拍桌子,“那些門閥、藩王,他們才是占有‘供給’最多的人,卻逃避了本該承擔的責任!而朝廷不去向他們征稅,反而去刮窮鬼的骨髓,你說,這國,能不亂嗎?”
陳延面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他猛地站起身,對著蕭徹深深一揖到底。
“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陳延……受教了!敢問先生高姓大名,是何方高人?陳延愿執(zhí)弟子禮,追隨先生,學習這經(jīng)天緯地之學!”
他已經(jīng)徹底被折服了。眼前這位先生所言,已經(jīng)超越了傳統(tǒng)儒學的范疇,直指國家運轉(zhuǎn)的根本核心。若能學得此等學問,何愁天下不定!
蕭徹要的就是這句話。他扶起陳延,微微一笑:“我的名字,你很快就會知道。現(xiàn)在,我只問你,你空有一身屠龍術,是愿意繼續(xù)在市井中對幾個小吏咆哮,還是愿意隨我,去屠一次真正的惡龍?”
陳延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毫不猶豫地跪下:“陳延,愿為先生門下走狗,雖萬死不辭!”
“好!”
蕭徹心中大定,正要再說些什么,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一名侍衛(wèi)快步走入,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物,低聲道:“主上,東廠密報,昨夜截獲一名楚王府死士,這是從他身上搜出的東西。”
蕭徹的目光落在侍衛(wèi)手中。
那是一塊玄鐵打造的腰牌,正面雕刻著一個猙獰的“楚”字,背面則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虎。
正是藩王楚王的親衛(wèi)腰牌!
蕭徹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原主的記憶里,這位鎮(zhèn)守湖廣的楚王,與楚地周氏門閥勾結(jié)最深,是門閥利益在藩王中的代言人,也是最瞧不起他這個皇帝的藩王之一。
昨夜,自己剛剛“中毒發(fā)瘋”,楚王的死士就出現(xiàn)在京城。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他拿起那塊沉甸甸的腰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已經(jīng)看呆了的陳延說道:
“陳延,走,隨我上朝。”
“你不是想看屠龍嗎?”
“今天,朕就先拿一條小點的給你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