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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室里的真相(上)

“餌…”

喬菲菲冰冷淬毒的話語,如同最后一顆釘子,狠狠楔入李輝早已被背叛和謊言沖擊得千瘡百孔的心防。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金屬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衣物刺入骨髓,卻遠不及心底那片冰原的萬分之一寒冷。

陷阱…謊言…翎默…林川…蘇晨…程瀟…餌…

這些名字和詞匯如同失控的齒輪,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瘋狂嚙合、旋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碾碎了他對過去所有的認知和信任。

巨大的眩暈感和窒息感攫住了他,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喬菲菲沒有再看他。她所有的力氣仿佛都隨著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指控而耗盡。她撐著金屬臺的手微微顫抖,左臂的劇痛和失血過多的虛弱如同潮水般涌來,讓她身形又是一晃,臉色蒼白如紙,額角的冷汗匯聚成大滴滑落。

但她依舊挺直著背脊,如同風雪中不肯折斷的冰凌。

她的目光,越過搖搖欲墜的李輝,穿透那扇隔絕內外的小辦公室薄門,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冰冷和沉重,仿佛要將那扇門后的曾光玲也一同刺穿。

房間內只剩下程瀟微弱而艱難的呼吸聲,以及李輝壓抑粗重的喘息。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永恒。

“吱呀——”

那扇冰冷的金屬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曾光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深灰色防護服,線條冷硬,如同鋼鐵澆筑。她手里拿著一個薄薄的、邊緣磨損嚴重的紙質文件夾,臉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她銳利如鷹的目光掃過房間,在李輝失魂落魄的臉上停頓了一瞬,隨即落在喬菲菲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眼睛上。

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電流碰撞、炸裂。

“醒了?”曾光玲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平淡得像在陳述天氣。

“托你的福,暫時死不了。”喬菲菲的聲音同樣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和戒備。

曾光玲似乎并不在意喬菲菲的態度。她邁步走進房間,反手關上門,將外面監測站隱隱傳來的機器運轉聲隔絕。她走到房間中央,目光最終落在昏迷的程瀟身上,在那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墨劍上停留片刻,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怎么樣?”曾光玲問道,語氣像是在詢問一件物品的狀態。

“還吊著一口氣。”李輝的聲音嘶啞干澀,他靠著墻,勉強支撐著自己沒有滑倒,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面。

“死不了就行。”曾光玲的聲音沒什么溫度。她將手中的文件夾隨意地扔在冰冷的金屬臺邊緣,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你們運氣不錯,或者說…這小子命不該絕。”

她的目光轉向喬菲菲和李輝,眼神變得極其銳利,“F27區的水,比你們想象的要渾得多,也深得多。‘戰熊’的殘黨像餓瘋了的鬣狗,在陰影里舔舐傷口,等著反撲的機會。上城‘凈蝕’的爪子,也從來沒真正離開過這片垃圾場。蘇晨的出現,只是冰山一角。”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沉重的警告:“帶著他,留在這里,你們就是活靶子。等他能動了,立刻離開F27區。往東走,穿過‘哭泣峽谷’,去F18區。那里是‘自由行者’的地盤,相對獨立,上城的手伸不了那么遠。這是你們唯一的生路。”

“離開?”喬菲菲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如同冰棱碎裂,“然后呢?像喪家之犬一樣被追到天涯海角?直到被蘇晨,或者上城派來的其他鬣狗咬斷喉嚨?”

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曾光玲,“你既然知道這么多,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真相?翎默到底怎么回事?蘇晨和林川又是什么關系?!程瀟他…到底是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和痛苦,狠狠砸向曾光玲!

李輝也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曾光玲,那里面是同樣的質問和最后一絲對真相的渴求。

曾光玲面對喬菲菲的逼問,臉上的線條繃得更緊。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走到金屬臺邊,拿起那個被扔下的文件夾。她沒有打開,只是用帶著戰術手套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夾磨損的邊緣。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側臉顯得異常冷硬,仿佛在掙扎著什么。

“真相…”曾光玲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一種洞悉黑暗的無奈,“真相往往比你們想象的更丑陋,也更絕望。知道得太多,有時候…只是加速死亡。”

“但我們有權知道!”李輝猛地低吼出聲,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我們有他媽的權利知道!是誰把我們當傻子耍了這么久!是誰害死了林川老大!又是誰…把我們當成隨時可以丟棄的餌料!”

他的聲音到最后已經帶上了哽咽和狂怒。

曾光玲的目光掃過李輝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又落在喬菲菲那雙冰封之下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睛上。她沉默了幾秒,仿佛在衡量,在抉擇。最終,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神變得極其復雜,有痛楚,有無奈,也有一絲…決絕。

“好。”曾光玲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之重,“既然你們想知道…那就看看這個。”她猛地將手中的文件夾打開,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啪的一聲,拍在程瀟躺著的金屬臺上,就在他那只纏著黑色藥膏的手腕旁邊!

那是一張紙質報告。材質堅韌光滑,觸手冰涼,絕非下城產物。昏黃的燈光下,報告上的字跡清晰可見:

【樣本:程瀟(編號F32-1147)】

【基因圖譜分析:】

【上城血統標記:未檢出】

【下城血統標記:未檢出】

【異常點:序列X區域存在高活性未知嵌合片段(???)】

在結論下方,一個用暗紅色物質手寫上去的巨大問號,潦草、猙獰,幾乎要刺破紙張!

正是程瀟一直貼身藏匿、視若禁忌的那張血統報告!

“這…這是…”李輝看著那張報告,瞳孔驟然收縮!非上城!非下城!非標準人類!這些冰冷的字眼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認知上!他猛地看向昏迷的程瀟,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喬菲菲的呼吸也瞬間變得急促!她死死盯著報告上那個血紅的問號,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她的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那里曾經掛著她的雙刀,此刻卻空空如也。

“現在明白了嗎?”曾光玲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兩人的心臟,“他不是意外。他是‘凈蝕’實驗室里,某個早已被遺忘的、失敗的禁忌實驗留下的…殘次品!一個本不該存在的‘異類’!”

她指著報告上那個血紅的問號,聲音帶著一種殘酷的平靜:“這就是上城看待他的方式!一個需要被‘觀察’、必要時被‘收容’的怪物!他的血…那所謂的‘凈化’能力…”

曾光玲的目光落在程瀟手腕的傷口上,眼神充滿了冰冷的諷刺,“不過是那個失敗實驗帶來的…副作用!一種…更深的詛咒!”

“而翎默…”曾光玲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淬了冰的刀鋒,“他曾經是‘凈蝕’核心安保部隊的王牌!他的任務,就是監控下城,清除一切可能威脅上城統治的‘不穩定因素’!

林川…那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他發現了‘凈蝕’利用‘恩賜之路’進行某種骯臟人體實驗的證據…所以,他必須死!死在‘血爪’手里,死在蘇晨這把刀下!干凈利落!”

“蘇晨…她從來就不是林川信任的人!她是‘凈蝕’插在‘血爪’里的另一顆釘子!林川的信任,是他走向死亡的催命符!”曾光玲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子彈,一顆顆射向喬菲菲,每一顆都帶著淋漓的鮮血!

喬菲菲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她死死咬住下唇,殷紅的血絲瞬間滲出!那雙冰刃般的眸子里,燃燒的火焰仿佛被瞬間凍結,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被徹底撕裂的痛楚和絕望!林川…她的信仰,她的光…他的死,竟然源于一場精心策劃的、利用他信任的謀殺?

“翎默接替林川的位置,成為‘野狗’的隊長,正是‘凈蝕’計劃的一部分!他要確保這支隊伍成為上城監控下城、清除異己的工具!”曾光玲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

“程瀟的出現,他這異常的血液和能力…徹底打亂了‘凈蝕’的部署!他成了一個巨大的、不可控的變數!一個必須被重新評估、重新‘處理’的‘風險’!”

“所以!倉儲區的任務!所謂的‘斷后’!所謂的‘犧牲’!”曾光玲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洞穿一切虛偽的憤怒,“不過是翎默金蟬脫殼的苦肉計!他需要假死!需要從明處轉入暗處!

需要更好地執行上城的新命令——找到程瀟!控制他!或者…在他徹底失控、威脅到上城根基之前…徹底抹除他!”

“蘇晨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曾光玲指著門外,仿佛指向那消失的殺手,“她是‘凈蝕’派來清理門戶的!清理翎默這個可能再次‘失控’的棋子!清理程瀟這個最大的‘禍患’!我們所有人…都只是這場骯臟游戲里…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

冰冷的真相,如同最污濁的泥漿,劈頭蓋臉地澆灌下來!將李輝和喬菲菲徹底淹沒!窒息!絕望!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巨大屈辱感!以及對翎默那最后一絲幻想的徹底破滅!

李輝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死死抱住頭,喉嚨里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喬菲菲依舊站著,背脊挺得筆直,像一尊被寒冰封凍的雕像。只有那雙眼睛,里面的火焰徹底熄滅了,只剩下死寂的、深不見底的冰冷和空洞。她緩緩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伸向腰間那個空蕩蕩的刀鞘位置,指尖微微顫抖著,仿佛在觸摸一個早已逝去的幻影。

曾光玲看著兩人崩潰絕望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難以言喻的痛楚。她不再言語,轉身,準備離開這個彌漫著絕望氣息的房間。

就在她拉開房門的瞬間!

“呃…”

一聲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絲不同尋常清醒意味的呻吟,從金屬臺上傳來!

不是之前的夢囈!這一次,聲音里帶著清晰的痛苦和…一絲掙扎著想要醒來的意志!

房間內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凝固!

曾光玲猛地回頭!

李輝和喬菲菲也如同被驚醒般,驚愕地看向金屬臺!

只見程瀟緊閉的眼瞼,正在極其艱難地、一下下地顫動著!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干裂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發出斷續而壓抑的喘息。那只纏著黑色藥膏的手腕,無意識地抽搐著,帶動著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更讓人心悸的是——

嗡…嗡…

那柄放在他手邊的墨色長劍“劍無愁”,劍身之上那些黯淡的玄奧紋路,正隨著程瀟身體的顫抖,極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明滅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一股冰冷而躁動的氣息,如同沉睡兇獸即將蘇醒的前兆,開始在狹小的房間里彌漫!

他…要醒了?

曾光玲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銳利!她迅速關上房門,反手鎖死!動作快如閃電!她幾步跨到金屬臺邊,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死死鎖定在程瀟痛苦掙扎的臉上!

李輝和喬菲菲也掙扎著圍攏過來,眼神里充滿了緊張、擔憂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他們不知道,醒來的,會是程瀟…還是那柄名為“劍無愁”的兇獸!

“按住他!”曾光玲對李輝低喝,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小心那把劍!”

李輝看著墨劍上明滅不定的暗金光芒,心臟狂跳,但還是咬牙上前,用盡全力按住程瀟沒有受傷的右肩!觸手處一片冰冷濕滑的冷汗!

“嗬…嗬…”程瀟的喘息變得更加急促,身體在李輝的壓制下劇烈地扭動掙扎!仿佛在與體內某種恐怖的力量進行殊死搏斗!他的眼瞼顫抖得更加厲害,似乎下一秒就要睜開!

曾光玲眼神凝重,她迅速從那個文件夾里又抽出一張紙!這張紙更加陳舊,邊緣泛黃卷曲,上面印著模糊的圖片和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將這張紙猛地湊到程瀟眼前!

圖片上,赫然是一個巨大的、結構復雜、充滿了冰冷機械感的金屬穹頂建筑!建筑下方,印著一行模糊不清、卻足以讓任何下城人靈魂戰栗的字母標識!

“看!程瀟!看著它!”曾光玲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驚雷炸響在程瀟混亂的意識邊緣,“看看‘凈蝕’核心實驗室!看看你‘出生’的地方!看看那些把你當成實驗品、當成怪物、當成垃圾的雜碎!”

嗡——!

墨劍的嗡鳴聲陡然加劇!暗金光芒瞬間大亮!一股狂暴的毀滅意志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從劍身上轟然爆發!程瀟的身體在李輝的壓制下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喉嚨里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

“告訴我!程瀟!”曾光玲的聲音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進程瀟掙扎的意識深處,“你還記得什么?!關于那個實驗室!關于你的‘母親’!關于那個空藥瓶里…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凈蝕’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他們真正的‘血統凈化計劃’…到底是什么?!”

“呃…啊——!!!”

程瀟的雙眼,在極致的痛苦和曾光玲話語的刺激下,猛地睜開了!

那雙眼睛里,沒有焦距,沒有理智!只有一片燃燒的、冰冷而混亂的蒼白火焰!如同地獄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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