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額頭抵住我的額頭。

一瞬間，無數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凱萊昂作為年輕神仆初次覲見艾莉西亞；

他發現時間之核的腐化真相；

他與一只銀狼幼崽在月光下玩耍；

他與一位光之祭司分享美酒；

女神在瘋狂邊緣給他下詛咒時眼中的淚水…

最震撼的是，我認出了那些面孔。

銀狼幼崽有著和雷恩一模一樣的冰藍色眼睛，而那位光之祭司分明就是洛林的翻版！

記憶洪流退去后，我癱坐在時間沙地上，大口喘息。

凱萊昂，現在我又想叫他凱爾了，他扶住我的肩膀。

“看，命運早將我們編織在一起。這不是巧合，而是時間自我修復的必然。”

我顫抖著抬起手，沙漏印記現在完整而明亮：“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我們會回到現實世界，月蝕之夜前，我和其他人會幫你訓練控制力量。”他幫我站起來，“然后…我們一起結束這場千年噩夢。”

周圍的時之領域開始褪色，沙粒一顆顆熄滅。在完全消失前，凱爾又恢復了獸人形態，他低聲說了最后一句話：

“記住，蘇曉。時間最喜歡玩弄的，就是那些自以為能控制它的人。”

......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長老屋天花板。

全身像是被巨獸踩過一樣酸痛，但手腕上的印記平靜地閃爍著，像一顆溫柔的小星星。

“她醒了！”洛林的聲音從右側傳來，接著是他疲憊卻溫暖的面容映入眼簾。

他的金棕色卷發亂糟糟的，眼睛下面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卻依然露出安心的微笑。

左側傳來金屬輕響，雷恩從椅子上猛地站起，銀白色毛發炸開了一瞬又迅速平復。

他什么都沒說，但冰藍色眼睛里的擔憂與欣慰交織勝過千言萬語。

凱爾靠在遠處的墻邊，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當他與我對視時，金色豎瞳中閃過一絲只有我們才懂的秘密。

“歡迎回來，小人類。”他咧嘴一笑，犬齒閃著寒光，“看來你沒把我的身體搞壞。”

我試著坐起來，洛林連忙扶住我的后背：“慢慢來，你在試煉中消耗了大量能量。”

“多久…？”我的喉嚨干澀得像沙漠。

“整整一天。”雷恩遞來一杯水，“月蝕就在后天晚上。”

我小口啜飲著，觀察三人的狀態。

雷恩的戰甲有新鮮的打斗痕跡，洛林的手指沾著草藥汁，凱爾看似懶散實則肌肉緊繃，他們顯然沒閑著。

“外面情況如何？”

雷恩和洛林交換了一個眼神。

最后是凱爾回答了問題：“沃爾克派了三波偵察兵，都被我們擊退了，但他本人還沒現身，在等月蝕。”

他走近床邊，假裝檢查我的印記，實則低聲道：“記憶都還在？”

我微不可察地點頭。

凱爾滿意地退開，恢復了那種令人生氣的輕浮語氣：“好消息是，你的小男友們戰斗表現不錯，特別是銀爪，差點咬掉一個蝕月者的胳膊。”

雷恩的耳朵瞬間變紅：“我不是她的……”

“我們開始訓練吧。”我打斷這場即將開始的爭吵，把腿挪到床邊，“沒時間浪費了。”

洛林想反對，而雷恩已經拿起我的外套：“訓練場已經準備好了，格雷長老設置了防護結界，防止能量外泄被敵人察覺。”

凱爾哼了一聲：“聰明的小狼崽。不過真正的訓練不在場地，而在…”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我穿上外套，感受著體內流動的新能量。

時之印記安靜地蟄伏著，但我知道，當需要時，它會回應我的召喚，以某種感官為代價。

走向訓練場的路上，雷恩突然落后幾步，與我并肩而行。

“無論試煉中看到了什么。”他低聲說，聲音粗糙卻溫柔，“那只是可能性，不是必然。”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怎么知道我的恐懼？

雷恩似乎讀懂了我的眼神，輕輕碰了碰我的手指，一個微小卻前所未有的親密動作。

“戰士的直覺。”他簡短地解釋，然后加快步伐走到了前面。

洛林在另一邊遞給我一個小瓶子：“新配方的能量補充劑，喝下去能緩解力量使用后的感官剝奪癥狀。”

“你…你怎么知道會有感官剝奪？”

年輕的醫師神秘地微笑。

“古籍里有記載，再說。”他瞥了一眼前方的凱爾，“有人很健談，尤其是在喝了我的草藥酒后。”

凱爾回頭瞪了他一眼，但沒否認。

我們來到一個被符文石環繞的圓形場地，格雷長老站在中央，骨杖插在地面的特殊凹槽中。

“準備就緒了。”他嚴肅地說，“但警告你，天命之女，訓練會非常危險。”

我走進場地，感受著印記的輕微脈動。

危險？是的，但比起即將到來的月蝕之夜，這根本不算什么。

“開始吧。”

凱爾咧嘴一笑，第一個踏入訓練圈：“先從簡單的開始，小人類試著讓我的動作變慢十倍。”

“怎么做？”

“想著它。”他說，然后突然向我沖來。

本能接管了一切，我抬起手，沙漏印記爆發出銀藍光芒，世界仿佛浸入蜜糖，凱爾的沖刺變成了慢動作，空中的塵埃靜止不動，連聲音都拉長成怪異的調子。

最奇異的是，我依然能正常思考和移動。

我側身避開凱爾的攻擊軌跡，看著他的爪子以龜速劃過我剛才站立的位置。

然后代價降臨了，我的左眼突然失明，右眼的視野也蒙上灰色霧靄。

“視覺剝奪。”凱爾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第一次就有這種程度，不錯。”

我眨著眼，恐慌開始蔓延，這要持續多久？如果戰斗中失去視力…

一雙溫暖的手按住我的肩膀，洛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深呼吸，藥效很快會起作用。”

果然，幾分鐘后視野開始恢復。

我眨著濕潤的眼睛，看到三張關切的臉，雷恩的緊繃，洛林的擔憂，凱爾的驕傲。

“再來。”我說，這次更加堅定。

太陽西沉時，我已經能短暫加速或減速小范圍內的時間流，代價也從最初的半失明減輕到暫時色盲或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