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追蹤罪惡

王瑞玄捻起一張未被撕碎的照片，照片邊緣已經泛黃發卷，上面是一群穿著粗布衣裳的孩子，擠在斑駁的木門前，身后隱約可見“田納西兒童之家”的招牌，最前排一個男孩正睜大眼睛望著鏡頭，眼神里的警惕與不安，竟和保溫箱里那個印尼嬰兒有幾分相似。

“他在刻意延續這個鏈條。”王瑞玄把照片放進證物袋，“從1927年到2023年，近百年的時間，這個犯罪集團像附骨之疽，換了宿主卻沒改變本質。”

鐘曉曉已經撬開了墻角的地板，露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盒里裝著一枚U盤和幾張加密紙條，紙條上的字符排列和褪黑素軟糖的編碼如出一轍。“隊長，這U盤有密碼鎖，我試試暴力破解。”她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的代碼瀑布般滾動，“有意思，密碼提示是‘月亮的周期’。”

“凡妮莎叫‘月亮阿姨’，交貨總在滿月，”王瑞玄看向窗外，天邊的殘月正被朝陽吞沒，“月亮的周期是29.5天，試試這個數字。”

鐘曉曉輸入“295”，U盤指示燈瞬間變綠，里面的文件夾以年份命名，從2018年到2023年，每個文件夾里都存著加密的交易記錄。“破解需要時間，”她抬頭時眼里閃著興奮的光，“但我發現了一個自動備份的云端地址，服務器在新加坡——就是那家貿易公司的IP段。”

馬克帶著技術人員趕來，看到散落的照片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孩子……有些是近半年來南美報失的嬰兒，澤連子的網絡比我們想的更密，橫跨了南北美洲和東南亞。”

王瑞玄走到冷藏柜前，柜門虛掩著，里面除了幾排嬰兒奶粉，還有個上鎖的金屬抽屜。他用發夾撬開鎖，里面整齊碼著十幾本護照，國籍欄填著“烏克蘭”“波蘭”“法國”，照片上卻是亞洲面孔的孩子，出生日期都被改大了三到五歲。

“和韓國解密文件里的操作一樣，”鐘曉曉翻看著護照，“把嬰兒偽裝成青少年勞工，這樣跨境時不容易引起懷疑，你看這本，編號是‘PL-201907-M(A)’，和得州截獲的那本格式完全一致。”

這時，技術人員破解了索菲亞的加密服務器，屏幕上彈出一個聊天界面，最新的消息是凌晨三點發送的：“滿月船已離港，貨物3件，代號‘白夜’。”接收方的頭像一片漆黑，備注名是“老板”。

“滿月船？”王瑞玄立刻讓鐘曉曉查新加坡到歐洲的航運信息，“凌晨三點離港，目的地可能是阿姆斯特丹，澤連子常去那里。”

鐘曉曉調出航運數據庫，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找到了！‘星月號’貨輪，注冊地巴拿馬，凌晨2點50分從休斯敦港出發，預計三天后抵達阿姆斯特丹港，貨物申報是‘醫療用品’，但托運人信息是偽造的。”

“馬克，麻煩協調國際刑警荷蘭分部，盯住‘星月號’的靠岸碼頭。”王瑞玄把護照和照片塞進包里，“曉曉，帶上U盤，我們去新加坡。”

“現在？”鐘曉曉看了眼手表，“從休斯敦飛新加坡要十幾個小時。”

“等我們到了，剛好能趕上‘星月號’到港前的時間差。”王瑞玄走到門口時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那些空蕩蕩的保溫箱，“這些孩子找到了歸宿，但還有更多孩子在等著我們。”

休斯敦的朝陽已經升起，金色的光線透過母嬰店的玻璃窗，照在貨架上的毛絨玩具上，王瑞玄想起剛解救的那三個嬰兒，他們在醫院保溫箱里安穩睡著的樣子，和照片里田納西兒童之家的孩子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線索再次收緊，就像一張逐漸合攏的網，王瑞玄發動汽車，導航設定在機場，車窗外的街景向后倒退，貨運站的輪廓越來越遠。王瑞玄看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城市，突然想起馬克說過的話：“得州邊境每天有上百輛貨車過境，我們能抓住凡妮莎，是因為他們低估了中國警察追兇的決心。”

鐘曉曉正在破解U盤里的2023年交易記錄，屏幕上跳出一行解密后的文字：“韓國新貨源已確認，10月交貨，代號‘向日葵’。”她放大字體，指著付款金額后面的備注：“這里有個加密地址，經緯度指向首爾郊區的一棟別墅。”

“家族事業？”鐘曉曉冷笑一聲，“我看是家族犯罪還差不多，你看他的出生地，就在烏克蘭和波蘭邊境的一個小鎮，那里是歐洲的重災區。”

“也許不是突然接手，”鐘曉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看田納西案主犯的后代約翰·懷特，他的物流公司成立時間，剛好是澤連子退出演藝圈的同一年。這更像是一場早就策劃好的交接。”

她調出兩人的出入境記錄對比圖：“2018年3月，澤連子在新加坡轉機時，約翰·懷特也在同一機場，他們很可能在那時碰了面，敲定了合作細節。”

王瑞玄合上筆記本，推開車門：“不管是交接還是繼承，我們都要讓這場罪惡的演出落幕。”

走進機場大廳時，廣播里正在播放航班延誤通知。鐘曉曉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加密信息，是技術部門發來的：“U盤里的2019年記錄解密成功，發現澤連子與印尼窩點的轉賬記錄，每月15號固定打款，收款賬戶戶主是‘阿明’——印尼警方搗毀的窩點主犯。”

“15號，也就是明天，”王瑞玄看了眼日歷，“如果他們還在按這個規律打款，我們到新加坡時，正好能抓到轉賬的人。”

鐘曉曉加快腳步走向安檢口，背包里的筆記本電腦還在運行著解密程序，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提示框，是韓國警方發來的協查回復：“首爾郊區別墅登記在‘向日葵基金會’名下，法人代表是烏克蘭人，名叫‘伊娃’，曾是澤連子的經紀人。”

“經紀人變法人代表，”王瑞玄過安檢時回頭說，“這場戲的演員還真不少。”

“他在舞臺上逗人笑，臺下卻在干這種勾當。”鐘曉曉的聲音里帶著厭惡，“你說他晚上睡得著嗎？”

王瑞玄望向窗外，一架飛機正沖上云霄。“等我們把他送上法庭，他就知道什么叫睡不著了。”他的目光堅定，“不管他藏在哪個國家，用什么身份，我們都要把他找出來。”

登機廣播響起，兩人走向廊橋，透過舷窗，能看到休斯敦的城市輪廓在地面鋪展開來，像一張復雜的網。王瑞玄知道，他們要追的不僅是一個罪犯，更是一張橫跨百年、遍布全球的罪惡之網。而這張網的中心，就在新加坡那間看似普通的貿易公司里。

飛機起飛時，鐘曉曉的電腦完成了最后一份文件的解密，2023年9月的交易記錄里，赫然寫著“下批貨物：印尼5名，韓國3名，目的地荷蘭”。付款賬戶的開戶行地址，就在阿姆斯特丹的一條運河邊——那是澤連子常去的地方。

“看來‘星月號’只是開始，”鐘曉曉把屏幕轉向王瑞玄，“他們還有更大的動作。”

王瑞玄看著窗外逐漸縮小的地面，握緊了胸前的警徽，陽光穿過云層，在機翼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極了那些被解救孩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