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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山頂對峙

山風(fēng)卷著碎雪掠過鎖妖崖的主峰,將最后一絲霧氣撕扯成碎片。陳玉林的靴底碾過結(jié)冰的碎石,發(fā)出細碎的咯吱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繃緊的弓弦上。他抬頭望去,山頂?shù)妮喞阢U灰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清晰,那座巨大的封印陣正懸浮在裸露的山巖之上,陣紋里流淌著暗淡的紅光,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就是那里了。”蘇媚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將古籍殘卷緊緊按在胸前,指腹劃過卷末那幅模糊的陣圖——此刻圖上的每一道線條都與山頂?shù)年嚰y重合,連最細微的轉(zhuǎn)折都分毫不差。“古籍上說,這是玄宸當年布下的‘鎖靈陣’,陣眼正是神雀的本體。”

趙磊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握緊了地質(zhì)錘。錘頭上還沾著昨夜從黑色陶罐上崩裂的碎片,此刻在寒風(fēng)里泛著冷光。“玄宸這老東西,把人當鑰匙用了上千年,現(xiàn)在還想故技重施?”他往地上啐了口,“我看他根本不是想守山,是想把這鎖妖崖變成自己的私產(chǎn)。”

陳玉林沒說話,只是下意識地攥緊了掌心的紅羽。紅羽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微微發(fā)燙,順著他的指尖傳來一陣細碎的震顫,仿佛在呼應(yīng)著山頂?shù)哪撤N力量。他肩頭的麻雀輕輕啄了啄他的衣領(lǐng),羽毛蹭過他的耳垂,帶著熟悉的暖意——那是靈汐在安撫他。

從石室出來后,靈汐便重新化作了雀形。她說神雀的力量在凈化魘魔時消耗太大,暫時無法長時間維持人形,可陳玉林總覺得,她是怕自己看到她的模樣會更難過。就像此刻,她明明能感知到陣眼處那只金色麻雀的氣息,卻只是安靜地停在他肩頭,連鳴叫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

三人沿著陡峭的山脊往上走,越靠近山頂,空氣里的寒意就越重。那些原本在山壁間游走的黑霧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滯的死寂,連風(fēng)聲都變得沉悶,像是被什么東西捂住了喉嚨。陳玉林注意到,沿途的巖石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里面殘留著淡淡的黑色痕跡,像是被某種腐蝕性的東西啃噬過。

“是魘魔的氣息。”蘇媚蹲下身,用指尖輕輕拂過一道裂紋,指尖立刻泛起一層淡淡的黑氣。她迅速掏出一張符紙按上去,符紙“滋啦”一聲燃起藍火,黑氣遇火蜷縮成一團,發(fā)出類似蟲鳴的尖嘯。“它比我們想象的更狡猾,剛才在石室里消散的只是殘魂,真正的本體一直藏在山頂,借著玄宸的力量侵蝕封印陣。”

趙磊皺起眉:“玄宸不是說要封印魘魔嗎?怎么還幫著它?”

“或許不是幫。”陳玉林突然開口,聲音被風(fēng)吹得有些散,“靈汐說過,他們本是同源。就像兩棵長在同一塊地里的樹,根早就纏在了一起,誰也分不清誰在吸收誰的養(yǎng)分。”他抬頭望向山頂,封印陣的紅光似乎又亮了幾分,“玄宸想借魘魔除掉靈汐,可魘魔也在利用他的力量破陣,他們不過是在互相算計。”

說話間,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山頂?shù)倪吘墶Q矍暗木跋笞屗麄兺瑫r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封印陣像一張鋪展開的蛛網(wǎng),覆蓋了半個山頂。陣紋是用某種暗紅色的礦石勾勒而成,此刻正隨著山風(fēng)微微波動,每一道線條里都流淌著粘稠的紅光,像是新鮮的血液。陣眼位于封印陣的正中央,那里懸浮著一只金色的麻雀,它的羽毛失去了光澤,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翅膀無力地垂著,連最基本的掙扎都做不到。

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無數(shù)條黑色的霧帶正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毒蛇一樣纏繞在金色麻雀的身上。那些霧帶里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臉,發(fā)出細碎的啜泣聲,每一次收縮,都會讓金色麻雀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一下,羽毛上隨之泛起一層灰敗的顏色。

“那就是……神雀的本體?”趙磊的聲音有些干澀。他一直以為神雀該是威風(fēng)凜凜的模樣,像傳說里那樣展翅能遮半邊天,卻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蘇媚迅速翻開古籍殘卷,指尖在書頁上飛快地滑動:“書上說,神雀本體與鎖妖崖共生,一旦本體受損,整座山都會崩塌。魘魔這是想同歸于盡。”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笑聲從封印陣中央傳來,像是山石在摩擦。隨著笑聲響起,陣紋里的紅光突然變得濃郁,那些纏繞著金色麻雀的黑霧被紅光逼退了幾分,露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著破爛的道袍,身形佝僂,臉上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的鱗片,正是玄宸的神魂。

“你們來得正好。”玄宸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生銹的鐵片,他抬起頭,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目光掃過陳玉林三人,最后落在陳玉林肩頭的麻雀身上,“靈汐,玩夠了就該回家了。”

麻雀猛地振翅,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叫,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抗拒。陳玉林能感覺到它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憎惡。

“回家?”陳玉林向前一步,將麻雀護在身后,掌心的紅羽越發(fā)光亮,“你把這里變成囚籠,還好意思叫家?”

玄宸的神魂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囚籠?若不是我,神雀早已在千年大戰(zhàn)中灰飛煙滅。我給了它存在的機會,讓它守著這鎖妖崖,這是它的宿命,是它的榮耀!”

“榮耀?”蘇媚忍不住反駁,她舉起古籍殘卷,“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你用符咒鎖住它的形態(tài),禁止它化形,稍有反抗就用錐心咒折磨它。這叫榮耀?這分明是虐待!”

“放肆!”玄宸的神魂猛地拔高,周身的紅光劇烈地波動起來,“凡夫俗子懂什么!神雀生來就是鎖妖的鑰匙,豈能有七情六欲?我抹去它的雜念,讓它專心守山,這是在幫它!”

“幫它?”陳玉林冷笑一聲,“你只是想把它變成沒有感情的工具。就像你當年放任魘魔腐蝕山體,想借刀殺人,又想在它死后吞噬魘魔的力量——你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玄宸的神魂沉默了片刻,那些覆蓋在臉上的鱗片突然張開,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膚。“為了我自己?”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鎖妖崖是我的心血!當年若不是神雀擅自離開,魘魔怎會趁機破封?若不是它生出了逃離的念頭,我怎會耗費百年修為重新加固封印?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守住這座山!”

“守住這座山,還是守住你自己的權(quán)力?”靈汐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再是麻雀的鳴叫,而是清晰的人聲。陳玉林肩頭的麻雀周身泛起白光,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口口聲聲說為了鎖妖崖,可你卻在山體里埋下邪術(shù)陣眼,用無數(shù)妖物的魂魄滋養(yǎng)魘魔,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玄宸的神魂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你……你怎么會知道?”

“因為那些被你殘害的魂魄,日夜都在鎖妖崖里哭泣。”靈汐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你以為用符咒就能鎖住我的感知?可神雀的靈識與這座山相連,你做的每一件惡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頓了頓,白光里漸漸浮現(xiàn)出少女的輪廓,雖然只是半透明的虛影,卻能看清她眼中的失望。“玄宸,你當年或許真的想守護鎖妖崖,可不知從何時起,你已經(jīng)被權(quán)力迷了心竅。你害怕失去對鎖妖崖的掌控,害怕神雀脫離你的控制,所以你寧愿與魘魔為伍,寧愿讓整座山陷入危機,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住口!”玄宸的神魂發(fā)出一聲怒吼,周身的紅光突然暴漲,那些原本被逼退的黑霧像是受到了鼓舞,再次瘋狂地涌向陣眼處的金色麻雀。金色麻雀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鳴叫,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羽毛開始一片片脫落,露出下面蒼白的皮膚。

“靈汐!”陳玉林下意識地想沖過去,卻被蘇媚一把拉住。

“別沖動!”蘇媚壓低聲音,指著封印陣邊緣,“陣紋上有玄宸的禁制,一旦踏進去,會被他的神力反噬。”

趙磊急得直跺腳:“那怎么辦?總不能看著它被黑霧吞了吧!”

陳玉林看向掌心的紅羽,紅羽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應(yīng)著陣眼處的金色麻雀。他突然想起靈汐說過的話——紅羽是神雀的翎羽,承載著她的部分力量。

“靈汐,”陳玉林輕聲說,“紅羽能幫上忙嗎?”

半透明的虛影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堅定:“紅羽是連接我本體的橋梁,只要你將它注入陣眼,就能暫時沖破玄宸的禁制,讓我與本體匯合。”

“可你剛才說,你的力量還沒恢復(fù)……”

“沒時間了。”靈汐的虛影看向陣眼處的金色麻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再拖下去,本體就會被魘魔徹底侵蝕。陳玉林,相信我。”

陳玉林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紅羽。紅羽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要灼傷他的掌心。他能感覺到靈汐的力量正通過紅羽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體內(nèi),溫暖而堅定。

“趙磊,”陳玉林轉(zhuǎn)頭看向同伴,“幫我擋住玄宸的神魂。”

趙磊立刻舉起地質(zhì)錘,重重地砸在地上:“放心!這老東西要是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他的神魂敲成八瓣!”

蘇媚也掏出一疊符紙,指尖燃起淡藍色的火焰:“我會用符咒暫時干擾陣紋的運轉(zhuǎn),給你爭取時間。”

陳玉林點點頭,不再猶豫。他將體內(nèi)的力量全部灌注到紅羽之中,紅羽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像一柄燃燒的長矛。他迎著玄宸神魂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封印陣。

“找死!”玄宸的神魂怒吼一聲,周身的紅光化作無數(shù)道利爪,朝著陳玉林撲來。

“休想過去!”趙磊大吼一聲,揮舞著地質(zhì)錘沖了上去。地質(zhì)錘與紅光利爪碰撞在一起,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火星四濺。蘇媚趁機將符紙撒向陣紋,符紙落在紅光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陣紋的運轉(zhuǎn)頓時變得滯澀起來。

陳玉林趁機加快腳步,沖進了封印陣。陣紋的紅光立刻像潮水般涌來,試圖將他吞噬。他咬緊牙關(guān),將靈汐的力量凝聚在體表,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屏障與紅光碰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每前進一步,都像是在泥沼里跋涉。

離陣眼越來越近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金色麻雀痛苦的模樣。它的眼睛半睜著,瞳孔已經(jīng)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那些黑霧像寄生蟲一樣鉆進它的羽毛,在它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記。

“再快一點……”陳玉林在心里默念,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在下巴處凝結(jié)成冰。

就在他即將抵達陣眼時,玄宸的神魂突然擺脫了趙磊的糾纏,化作一道紅光朝著他沖來。“你的命,也留在這里吧!”

“陳玉林,小心!”靈汐的虛影驚呼一聲,想要擋在他身前,卻因為力量不足而無法移動。

千鈞一發(fā)之際,趙磊猛地撲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紅光。“砰”的一聲巨響,趙磊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陣外,吐出一口鮮血。

“趙磊!”陳玉林目眥欲裂。

“別管我……快去……”趙磊掙扎著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陳玉林不再猶豫,將紅羽猛地向前一送。紅羽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精準地射向陣眼處的金色麻雀。

“噗嗤”一聲,紅羽沒入金色麻雀的體內(nèi)。金色麻雀的身體猛地一顫,周身爆發(fā)出璀璨的金光。那些纏繞在它身上的黑霧像是遇到了克星,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迅速消融。

玄宸的神魂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不——!”

金光中,金色麻雀緩緩睜開眼睛,瞳孔里閃爍著澄澈的光芒。它展開翅膀,原本灰敗的羽毛重新變得鮮亮,金色的光澤流淌在每一根羽毛上,像鍍上了一層陽光。

靈汐的半透明虛影慢慢走向金色麻雀,兩者的光芒漸漸融合在一起。虛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最終與金色麻雀合二為一。

當光芒散去,一只巨大的神雀出現(xiàn)在陣眼處。它的翅膀展開,幾乎覆蓋了整個山頂,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每一片羽毛上都流轉(zhuǎn)著古老的符文。它的眼睛像是兩顆金色的太陽,俯瞰著下方的一切,帶著威嚴,卻又不失溫柔。

“玄宸,你的執(zhí)念,該結(jié)束了。”神雀開口,聲音如同天籟,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玄宸的神魂在神雀的威壓下瑟瑟發(fā)抖,那些紅光迅速黯淡下去。“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恢復(fù)真身……”

“因為我不再是你手中的工具了。”神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悲憫,“玄宸,你困住我的身體,卻困不住我的心。陳玉林讓我明白,守護不是囚禁,責(zé)任也不是枷鎖。真正的力量,來自于守護的信念,而不是控制的欲望。”

神雀抬起翅膀,金色的光芒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籠罩了整個封印陣。玄宸的神魂在光芒中漸漸變得透明,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或許……你說得對……”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玄宸的神魂徹底消散在光芒中。那些纏繞在山頂?shù)暮陟F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也紛紛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了山體之中。

封印陣的紅光漸漸褪去,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山巖。山巖上的裂紋開始愈合,嫩綠的草芽從石縫中鉆了出來,在山風(fēng)中輕輕搖曳。

神雀緩緩收起翅膀,身形漸漸縮小,最終變回了靈汐的模樣。她走到陳玉林身邊,扶起他,又看向陣外的趙磊和蘇媚,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們。”

趙磊掙扎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咧嘴一笑:“謝啥,咱們可是戰(zhàn)友。”

蘇媚也松了口氣,合上古籍殘卷:“看來,鎖妖崖的故事,終于有了真正的結(jié)局。”

陳玉林看著靈汐,突然想起她在石室里說的話——神雀的職責(zé)就是守護鎖妖崖,她不能再離開這里了。心頭涌上一陣失落,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靈汐從懷里掏出一枚金色的羽毛,遞到他手中。這枚羽毛比之前的紅羽更大更亮,上面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光芒。

“這是神雀的本命翎羽,”靈汐笑著說,“有了它,你隨時都能找到我。鎖妖崖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陳玉林握緊翎羽,感覺到上面?zhèn)鱽淼臏嘏K痤^,看向遠處的天空,雪已經(jīng)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在鎖妖崖的山頂上,將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他知道,這場持續(xù)千年的糾纏終于結(jié)束了。而他和靈汐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山高水遠,總有再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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