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裂痕
- 撕報告!霸總他連夜撤回我黑料
- 囂張的南宮逸
- 5166字
- 2025-08-17 14:57:19
一號作戰室的空氣,冷得像被液氮浸泡過。巨大的環形屏幕上,數據流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無聲咆哮。盛林實業的股價K線圖如同一具被凌遲的尸體,血肉模糊地癱在那里,旁邊并列著明理咨詢那份措辭犀利、指控明確的集體訴訟公告,每一個法律術語都像淬毒的獠牙。
“市場操縱?不實信息?”風控總監老趙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皮,他指著屏幕上被重點標紅的段落,額頭青筋暴跳,“蘇晚她瘋了嗎?她知不知道這份公告發出來不到一小時,我們三個正在談的跨境并購項目方就直接暫停了意向書簽署?!”
“她當然知道。”首席法務官周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如鷹隼,聲音卻保持著冰水般的冷靜,“這就是她的目的。精準打擊,制造恐慌,動搖我們的合作基礎。訴訟本身或許需要漫長的審理,但輿論和市場的即時反應,才是她最鋒利的武器。”他調出幾份實時輿情監控報告,社交媒體和財經論壇上,“驍銳資本操縱市場”、“禿鷲的非法盛宴”等刺目標簽已經開始病毒式蔓延。
“武器?”我坐在環形會議桌的主位,身體陷在冰冷的皮革椅背里,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篤、篤、篤。聲音不大,卻讓作戰室里壓抑的嗡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來,帶著焦灼和等待指令的緊繃。
屏幕上,蘇晚的名字和她那份公告,像兩枚燒紅的烙印,灼燒著我的視網膜。
“那就讓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器。”我的聲音不高,平靜得像在討論明天的天氣,卻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信息部。”
“在!”信息部負責人立刻挺直背脊。
“三個方向。”我的語速不快,確保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砸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第一,盛林實業。李盛林和他那個小舅子,過去五年所有通過離岸公司轉移資產的流水、偽造的采購合同、虛增的營收報表,特別是涉及那幾位跳得最高的小股東的部分,我要最原始、最無法辯駁的證據鏈。明天早上八點,放在我桌上。”證據鏈三個字,咬得極重。
“第二,蘇晚和她的明理咨詢。過去五年所有代理案件的資金流向,特別是那些以‘公益’、‘弱勢群體’名義代理最后卻收取了高額風險代理費的案子。重點排查是否有違反律師執業規范、利益沖突甚至…誘導訴訟的行為。她團隊里那個叫林哲的助理律師,背景再挖深三層,聽說他父親當年在銀監會工作過?”
“第三,”我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那些洶涌的負面標簽,“那些跳得最歡的財經博主、所謂‘獨立分析師’,查清楚他們背后的金流。最近三個月,誰給他們的賬戶打了錢,誰給他們提供了所謂的‘內部消息’。找到源頭,掐斷。”
指令一條條拋出,冰冷、精準、不帶任何情緒,如同手術刀切割病灶。作戰室里只剩下敲擊鍵盤的密集聲響和壓抑的呼吸聲。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代碼混合的味道。
“周巖,”我轉向首席法官,“訴訟應對策略?”
“分三步走。”周巖立刻接上,語速飛快,“第一步,立刻向證監會和金融法庭提交詳盡的澄清說明和反訴材料,指控明理咨詢及其委托人惡意訴訟,損害商譽。第二步,申請緊急禁令,要求對方在訴訟期間停止散布相關不實指控。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他鏡片后的目光銳利一閃,“針對蘇晚個人。她這份公告措辭極具煽動性,存在明顯的誹謗和誤導市場嫌疑。我們可以以此為切入點,對她個人提起高額名譽權訴訟,施加強大壓力,迫使她分身乏術,甚至……動搖她委托人的信心。”
個人訴訟。施壓。
我微微頷首,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頓。篤聲定音。“就這么辦。訴狀明天之內起草好,我要親自過目。”
“是!”
會議結束。人群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只留下冰冷的屏幕光和數據殘留的余溫。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蘇晚那雙深潭般、帶著悲憫洞悉的眼睛,又一次頑固地浮現出來,與她那份充滿攻擊性的公告重疊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其割裂又極具張力的影像。
矛盾綜合體?收購我的護城河?
我嗤笑一聲,帶著冰冷的嘲諷,卻無法驅散心底那絲被她精準刺中后的、隱秘的焦躁。
手機震動。是安雅。
“陸總……”她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明顯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對不起,我……我知道現在公司很忙,但我……”
“說。”我打斷她,語氣是自己都未曾預料的生硬。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呼吸聲變得急促:“我……我剛剛接到醫院電話。產檢……有些指標不太好,醫生建議立刻住院觀察……我丈夫他……他公司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那些追債的人……”她的聲音終于徹底崩潰,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
煩躁感如同藤蔓瞬間纏緊心臟。盛林的爛攤子,蘇晚的宣戰,恒遠的陰魂……現在又是安雅。
“哪家醫院?”我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
“市……市婦幼……”
“待在原地。陳默十五分鐘后到你家樓下。”我直接下達指令,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會送你去醫院,安排好一切。你丈夫公司的事,”我頓了頓,壓下那股翻騰的戾氣,“我會處理。”
“陸總!不用麻煩您!我……”安雅的聲音充滿惶恐和不安。
“這是命令。”我直接掛了電話。
辦公室重新陷入死寂。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閃爍,勾勒出冰冷的天際線。我抬手捏了捏發脹的眉心,試圖將安雅哭泣的臉和蘇晚冷靜的臉都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指尖觸碰到額頭,一片冰涼。
深夜的市婦幼醫院VIP病房區,走廊空曠寂靜,只有消毒水的氣味固執地彌漫著。陳默無聲地跟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
推開病房門,暖黃的燈光下,安雅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眶紅腫,看到我進來,掙扎著想要坐直,被旁邊的護士輕輕按住。
“陸總!您怎么親自……”她聲音沙啞,滿是惶恐。
我沒說話,目光掃過她凸起的腹部,落在旁邊監測儀器穩定跳動的綠色光點上。護士很有眼色地低聲匯報了幾句情況,重點強調了“情緒波動過大”和“需要絕對靜養”。
“知道了。”我示意護士先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走到窗邊,沒有坐下。巨大的玻璃窗外是城市沉睡的輪廓,病房內是儀器單調的滴答聲和安雅極力壓抑的抽噎。
“公司的事,不用想。”我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顯得有些突兀,依舊是那種下達指令的平穩,“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躺在這里,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安雅的眼淚又涌了出來:“謝謝您,陸總……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
“你丈夫的事,”我打斷她,沒有回頭,“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會解決干凈。”我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那些人,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安雅猛地抬起頭,淚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深切的恐懼:“陸總!您……您別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我轉過身,目光落在她因為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上,聲音冷硬得像西伯利亞凍土,“驍銳的員工,不該被這種垃圾騷擾。影響工作效率。”
我的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她眼中剛剛燃起的一點微弱的感激和暖意,只剩下被看穿本質后的窘迫和一絲受傷。她垂下頭,手指緊緊攥著雪白的被單,指節泛白。
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敲打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我和安雅同時抬頭。
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張清冷平靜的臉出現在門口。
蘇晚。
她穿著一身質地柔軟的米白色羊絨開衫,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后,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看起來像是深夜探病的尋常友人。然而,她的目光,在掃過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安雅后,瞬間就精準地、如同探照燈般,落在了站在窗邊陰影里的我身上。
那眼神,沒有絲毫意外,只有一種冰冷的、洞穿一切的了然。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蘇律師?”安雅顯然認識她,聲音帶著驚訝和一絲緊張。
蘇晚走了進來,步履從容,仿佛沒有感受到那幾乎要將人凍僵的低氣壓。她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目光溫和地看向安雅:“聽林哲說你住院了,燉了點湯,趁熱喝。”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
隨即,她直起身,目光再次轉向我,那份溫和瞬間褪去,只剩下深海般的平靜和審視。
“陸總,”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病房的寂靜,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真是……體貼下屬。深夜探病,還親自處理員工家屬的麻煩。”“體貼”兩個字,被她咬得很微妙,尾音微微上揚。
我的身體瞬間繃緊。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著被窺破隱私的強烈不適,猛地竄上脊背。她怎么會在這里?是巧合?還是……她一直在盯著我?甚至,安雅丈夫的事,她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我盯著她,眼神銳利如刀鋒,試圖從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破綻。
蘇晚卻仿佛沒看到我眼中的警告,她的視線,甚至帶著一絲悲憫的嘲諷,緩緩掃過我垂在身側、無意識緊握成拳的手,仿佛那緊握的拳頭本身,就是某種無力的證明。
“只是,”她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落在我臉上,唇角勾起一個極淺、卻冰冷刺骨的弧度,“陸總用這種‘雷霆手段’去解決騷擾,保護自己的‘資產’時,有沒有那么一瞬間,想起十二年前,恒遠信托的那對孤兒寡母?”
恒遠!
孤兒寡母!
這兩個詞,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毫無防備的神經末梢!嗡的一聲!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眼前安雅蒼白的臉、病房潔白的墻壁、蘇晚冰冷的眼神……全都扭曲、旋轉,被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取代!
又是那股刺鼻的霉味!鐵鏈冰冷的觸感!手腕上舊傷疤猛地灼痛起來!那個男人粗嘎惡毒的獰笑,如同魔咒般在耳邊炸響:
“看清楚了吧?你老子有的是錢!他給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窮鬼捐樓!捐學校!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就是不肯痛快拿錢贖你!哈哈哈哈哈……在他眼里,你連他捐出去的一塊磚頭都不值錢!”
“閉嘴——!”
一聲失控的、近乎野獸般的低吼,不受控制地從我喉嚨深處爆發出來!聲音嘶啞,充滿了被徹底撕裂的痛苦和暴戾!
右手猛地揮出!
“砰——嘩啦——!”
床頭柜上那個精致的玻璃花瓶,被狠狠掃落在地!碎裂的巨響在寂靜的病房里如同驚雷炸開!清水混合著折斷的百合花,狼藉地濺了一地!
安雅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驚恐地捂住了嘴,身體下意識地向后縮去,恐懼地看著我。
蘇晚站在原地,一步未動。飛濺的水珠有幾滴落在她米白色的開衫下擺,暈開深色的痕跡。她甚至沒有低頭去看,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看著我因她一句話而瞬間失控、如同困獸般劇烈喘息的模樣。她的眼神深處,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了然和驗證。
“陸驍,”她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審判,清晰地落下,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搖搖欲墜的世界,“看看你現在。和當年那個為了保全自己商業帝國聲譽、毫不猶豫犧牲掉妻兒的陸震霆(陸驍父親),有什么區別?”
她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準地剖開我所有的憤怒和偽裝,直抵那最不堪的核心。
“你只是在復制他的邏輯。用更高效、更冷酷的方式。用傷害別人,來保護你那座……早就搖搖欲墜的、由恐懼筑成的堡壘。”
堡壘……
恐懼……
復制他的邏輯……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上!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尖銳的耳鳴,混合著那個綁架犯惡毒的狂笑,還有父親在無數慈善晚宴上接受鎂光燈膜拜時那張模糊而冰冷的臉!
“滾……”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從劇烈起伏的胸腔里擠出來,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滾出去!”
蘇晚靜靜地看著我,看著我因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臉,看著我眼中那片徹底坍塌的廢墟。幾秒鐘后,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難以言喻,然后,轉身。
米白色的身影,無聲地消失在病房門口。
死寂。
只剩下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渾濁的水漬、殘敗的百合花瓣。還有安雅壓抑到極致的、恐懼的啜泣聲。儀器單調的滴答聲,此刻聽起來如同喪鐘。
我死死地靠著冰冷的墻壁,才能支撐住身體不滑倒。汗水浸透了襯衫的后背,冰冷粘膩。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沖撞,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手腕上的舊傷疤,火燒火燎地疼。
眼前不斷閃現的,是蘇晚那雙冰冷洞悉的眼睛,是她離開時那個復雜的眼神,是父親模糊的臉,是綁架犯獰笑的臉,最后……定格在恒遠信托案卷宗里,那張被模糊處理過的、女人呆滯絕望的臉,和那個躲在陰影里、眼神充滿刻骨仇恨的瘦小男孩的照片。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混亂的、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沸騰的泥漿,在腦海中瘋狂翻涌、沖撞!一些被刻意遺忘的、模糊的影像片段,如同沉船般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一個昏暗的雨天……福利院銹跡斑斑的鐵門……一雙充滿警惕和怨恨的眼睛……
不……不可能!
我猛地甩頭,試圖將這荒謬的聯想驅逐出去!劇烈的動作牽扯著緊繃的神經,帶來一陣眩暈。
就在這時,被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口袋里,手機發出刺耳的震動。不是電話,是特殊加密信息提示音。
我喘著粗氣,踉蹌著走過去,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是信息部負責人發來的最高優先級加密文件標識。
手指顫抖著點開。
一份壓縮文件包。標題是:“恒遠信托遺孤深度追蹤-最終確認報告”。
下面,只有一行簡短到令人心悸的附言:
“陸總,找到他了。目前化名:林哲。身份:明理咨詢,蘇晚律師團隊,核心助理律師。”
嗡——!
世界徹底失聲。
手機屏幕冰冷的藍光,映著我驟然失血、僵硬如石膏的臉。
林哲……蘇晚的助理律師……
恒遠信托的……那個孩子?!
那個躲在陰影里、用刻骨仇恨眼神看著我的……孩子?!
蘇晚……她早就知道!她把他放在身邊!她帶著他……她帶著那把淬毒的復仇之刃,一步步,精準地,向我走來!
不是為了收購。
是為了……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