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淌進硬漢幫的破木屋。

王鐵蛋赤著膊站在銅鏡前，手指顫抖地撫過小腹——那里赫然躺著八塊腹肌，像被刀削過的凍豆腐，溝壑分明，在光線下泛著古銅色的油光。最下面兩塊還帶著點青澀，邊緣毛茸茸的，但足以讓他想起三個月前的自己：肋骨像串漏風的算盤，肚子軟得能彈起乒乓球，連石鎖都拎不動的“細狗”。

“我操……真練出來了！”

鐵蛋激動得渾身發抖，對著鏡子做了個側展二頭肌的姿勢，肱二頭肌鼓起個小山包，比趙鐵柱的拳頭還大。他想起每天一百個深蹲時膝蓋的慘叫，懸崖倒掛金鉤時尿濕的褲襠，被野豬追著爬樹時磨破的手掌，突然覺得那些痛苦都值了——他現在是有八塊腹肌的猛男了！

“幫主！趙鐵柱！快來看！”鐵蛋轉身想沖出屋，腳下卻被門檻絆了個趔趄，身體像陀螺似的旋轉半圈，腰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咔嚓！”

“哎喲！”

鐵蛋抱著腰摔在地上，疼得像被五馬分尸，眼淚瞬間飆了出來。銅鏡“哐當”倒在地上，映出他扭曲的臉，八塊腹肌在痛苦中繃緊，像八塊倔強的石頭。

“咋了咋了？地震了？”

趙鐵柱舉著斧頭沖進來，看見鐵蛋抱著腰在地上打滾，銅鏡摔成了三瓣，鍋里的野菜粥灑了一地，氣得臉都綠了：“你又把啥砸了？這銅鏡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比你還老！”

“腰……閃了……”鐵蛋疼得說不出完整話，手指著自己的腰腹，“剛看見腹肌……一激動……”

“看見腹肌就閃腰？”趙鐵柱蹲下來，粗糙的大手按在鐵蛋的腰上，鐵蛋疼得“嗷”一聲跳起來，“輕……輕點！”

“別動！”趙鐵柱按住他，手指在他腰上摸索，“是肌肉拉傷，還好沒斷骨頭。我爺爺傳的接骨膏呢？上次給你治肋骨的那個！”

“在……在灶膛邊……”鐵蛋疼得滿頭大汗，感覺腰像斷成了兩截，別說練肌肉，連走路都費勁。他看著銅鏡里自己痛苦的臉，突然覺得這八塊腹肌像個笑話——練出來第一天就成了“傷員”。

就在這時，籬笆外傳來熟悉的浪笑，裹著脂粉香飄進來：

“哎喲~鐵蛋小哥，大清早的鬼哭狼嚎，是練肌肉把腦子練壞了？”

潘金蓮搖著折扇站在門口，桃紅色的花衣被風吹得貼在身上，手里拎著個陶罐，里面飄出草藥的清香。

她看見鐵蛋趴在地上，腰扭成個詭異的角度，笑得直不起腰：“小哥這是‘腹肌練成，腰先報廢’？奴家說過，肌肉太硬會影響血液循環，你偏不聽~”

“你咋來了？”鐵蛋疼得齜牙咧嘴，看見她手里的陶罐，突然想起這神婆會推拿（上次閃腰就是她按好的，雖然收費十個俯臥撐），“快……快幫我按按！疼死了！”

“按可以~”潘金蓮蹲下來，扇子尖挑起鐵蛋的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不過這次得加錢——二十個俯臥撐，或者……讓奴家摸一下你的八塊腹肌~”

“摸腹肌？”鐵蛋臉通紅，腰上的疼痛都忘了，“你耍流氓！”

“耍流氓怎么了？”潘金蓮突然伸手，指尖擦過鐵蛋的腹肌溝壑，冰涼的觸感讓他像觸電似的一顫，“小哥這腹肌練得真硬，比你幫主的石鎖還硌手。

不過啊……”她突然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肌肉太硬會影響桃花運哦~”

“桃花運？”鐵蛋愣住了，“跟腹肌有啥關系？”

“當然有關系！”潘金蓮打開陶罐，倒出些綠色的藥膏，一股清涼的薄荷味散開，“你想啊，肌肉硬邦邦的，姑娘一碰就硌得慌，誰還敢靠近你？奴家昨天給王寡婦的兒子算卦，說他命里缺‘軟’，讓他少練石鎖多揉面團，今天就有姑娘給他送繡花鞋墊了~”

鐵蛋：“……”

他看著潘金蓮用手指蘸著藥膏，涂在自己的腰上，冰涼的觸感混著她指尖的溫度，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心里卻犯了嘀咕——這神婆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潘金蓮的推拿手法很特別。

她的手指纖細，力道卻精準得像手術刀，按在鐵蛋的腰肌上，時而輕揉，時而點按，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又有種詭異的舒服。

薄荷藥膏滲透進皮膚，腰腹的劇痛漸漸緩解，八塊腹肌在放松中微微起伏，像波浪里的小船。

“舒服不？”潘金蓮的聲音軟得像棉花，扇子在鐵蛋的腹肌上輕輕扇風，“這藥膏是用薄荷、艾草、還有奴家秘制的‘軟肌草’熬的，既能止痛，又能讓肌肉變軟，保準你桃花運滾滾來~”

“真的假的？”鐵蛋半信半疑，想起王寡婦的繡花鞋墊，想起豆腐西施的胸肌，突然覺得“軟肌草”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是潘金蓮上次用來騙老道士的“壯陽藥”配料。

“當然是真的！”潘金蓮突然加重力道，鐵蛋疼得“哎喲”一聲，她卻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不過啊，光靠藥膏不夠，還得練‘柔情功’——比如給姑娘送花、寫詩、唱情歌，而不是天天舉石鎖砸菜板~”

“我不會寫詩！”鐵蛋急了，“我只會深蹲！”

“那就用肌肉寫詩！”潘金蓮用手指在鐵蛋的腹肌上畫圈，“比如把八塊腹肌練成‘我愛你’三個字，保證姑娘一看就心動~”

鐵蛋：“……”

他看著自己的腹肌，怎么看都像“井”字，跟“我愛你”半點關系沒有。突然覺得這神婆又在忽悠他，氣得想把腰上的藥膏蹭到她臉上。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假大圣”的喊叫聲：“鐵蛋大哥！俺老孫給你送玉米了！聽說你練出腹肌閃了腰，俺老孫……”

聲音戛然而止。

鐵蛋和潘金蓮同時回頭，看見“假大圣”站在門口，金色的面具歪在一邊，手里拎著半袋玉米，眼睛瞪得像銅鈴——他顯然看見了潘金蓮趴在鐵蛋腰上推拿的畫面。

“俺老孫……俺老孫啥也沒看見！”“假大圣”扔下玉米就跑，金色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的臉比猴屁股還紅，“你們繼續……繼續練‘柔情功’……”

鐵蛋：“……”

鐵蛋還是付了“推拿費”。

不是二十個俯臥撐，也不是讓潘金蓮摸腹肌，而是答應幫她去鎮西菜市場“護法”——最近有個賣假藥的騙子搶她生意，神婆需要個“肌肉猛男”撐場面。

“記住，肌肉要硬，表情要軟~”潘金蓮臨走時，用扇子拍了拍鐵蛋的腹肌，“這樣才能既嚇跑騙子，又吸引姑娘，桃花運和‘護法費’兩不誤~”

鐵蛋摸著還有點疼的腰，看著地上摔碎的銅鏡，突然覺得這八塊腹肌像個燙手山芋——練出來容易，守住它難，還得防著神婆忽悠、“大圣”誤會、幫主吃醋（趙鐵柱剛才看見潘金蓮碰他腹肌，臉黑得像鍋底）。

“以后再也不激動了。”鐵蛋對著銅鏡的碎片小聲說，八塊腹肌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像片倔強的礁石。

屋外，趙鐵柱正舉著石鎖砸玉米，嘴里罵罵咧咧：“讓你送玉米！讓你看見不該看的！砸死你個弼馬溫！”

“等腰好了，再練個‘愛心腹肌’。”鐵蛋摸著肚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到時候讓潘金蓮看看，硬漢幫的猛男，既能舉石鎖，也能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