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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 閣中塵
  • 寄星野
  • 2535字
  • 2025-08-18 13:09:24

第九章·第三卷潮落

江南制造局的黃銅大鐘在暮色里敲響,余音繞著廢棄的車間梁木打了個轉,落在沈硯之攤開的總圖譜上。圖譜最后一卷的金線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上面畫著臺復雜的機器,齒輪與軸承的銜接處,竟嵌著越窯瓷碗的蓮花紋——是工匠們設計的“琉璃復刻機”,能將雪山礦的原料按古法熔鑄成器。

“李老說,這機器差最后一個零件就能啟動。”林若鴻指著圖紙上的空缺處,那里標注著“蓮心軸”,形狀與青玉平安扣完全吻合,“當年泰安號的工匠們沒來得及做完,說要等‘玉承其心’的人來補全。”

周少彥的菩提子串突然懸浮起來,串珠在圖譜上空排成圈,與機器圖紙的齒輪軌跡重合。“經卷說‘蓮心轉,技藝生’。”他聲音發顫,看著串珠落下時在紙頁上壓出的痕跡,正好補上了“蓮心軸”的尺寸,“是我爹日記里記的‘天工尺’數據!”

顧曼卿正在給李老包扎手腕,老人是在整理鐵柜時被暗器所傷——一枚藏在工記里的梅花鏢,鏢身刻著西洋商社的徽章。“鏢上淬了毒,是東洋商會特制的‘三日醉’。”她將解毒劑注入老人手臂,“這暗器的機關手法,與長安假和尚用的一模一樣,他們果然還有后手。”

蘇明遠踹開車間的側門,冷風卷著雨絲灌進來,吹得圖譜邊角獵獵作響。“守藏會的人在碼頭被襲了,是西洋商社的殘余!”他手里攥著半塊染血的船票,正是從長安帶來的那半張唐代度牒,“他們抓了瓦匠,說要拿他換總圖譜!”

沈硯之的指尖在“琉璃復刻機”圖紙上頓住,突然想起水閘旁編竹籃的老人。那枚“守”字竹牌此刻正掛在機器的鐵架上,被風刮得輕響,牌上的紋路在燈光下扭曲,竟顯出個“內”字——是說有內鬼。

“李老,”沈硯之看向正在咳嗽的老人,“這幾日接觸過圖譜的,除了我們還有誰?”

李老的臉色瞬間白了,渾濁的眼睛看向墻角的工具箱:“是……是學徒小三子,他前幾日說想看看圖譜,說家里有本祖傳的工記,想比對一下……”

話音未落,車間外突然傳來爆炸聲,火光映紅了窗戶。蘇明遠舉槍沖到門口,只見十幾個穿黑風衣的人正往車間沖,為首的高個洋人舉著望遠鏡,正是約翰的副手湯姆,他身邊還押著個戴眼罩的人——是瓦匠。

“沈先生,交出圖譜,放你們一條活路!”湯姆的中文比約翰流利,卻帶著更陰冷的腔調,“我們已經在制造局的油庫放了炸藥,半個時辰后,這里就會變成火海!”

林若鴻突然拽了拽沈硯之的衣角,指向總圖譜上的“蓮心軸”:“平安扣!用平安扣啟動機器!這機器的熔漿口對著油庫方向,高溫能引爆提前埋下的防火沙!”

沈硯之摸出青玉平安扣,扣心的水路圖在火光里流轉,泰安號的船影與制造局的廠房重疊處,竟顯出個微型的齒輪——正是“蓮心軸”的核心結構。他將平安扣往機器的凹槽里一按,齒輪“咔嗒”轉動,車間頂上的管道開始嗡鳴,里面的琉璃熔漿發出橘紅的光。

“蘇明遠,帶李老和瓦匠去密道!”沈硯之喊道,“密道入口在鐵柜后面,按‘三左兩右’轉動柜腳!”

“你們怎么辦?”蘇明遠的槍已經響了,子彈擦著湯姆的耳朵飛過。

“我們啟動機器就來!”顧曼卿將觀音像塞進瓦匠懷里,“這佛像能防子彈,帶著它!”

李老突然抓住沈硯之的手,將那枚青銅符牌塞給他:“老祖宗說,守藏到最后,總得有人填坑。”他轉身撞向沖進來的黑衣人,“快!機器啟動需要時間!”

爆炸聲在身后響起時,沈硯之正推著周少彥往機器操作臺跑。李老的身影在火光里倒下,手里還攥著那半塊“李”字青銅鑿子,與符牌拼出完整的“守”字。

“琉璃熔漿還有三分鐘!”林若鴻盯著壓力表,指針正瘋狂跳動,“湯姆在油庫那邊!他想親自引爆炸藥!”

周少彥的菩提子串突然炸開,串珠嵌入機器的控制臺,正好完成最后一道電路連接。“經卷說‘以蓮心鎮邪火’!”他嘶吼著按下啟動鍵,機器的熔漿口“轟”地噴出火舌,像條燃燒的蓮花,順著管道沖向油庫。

沈硯之拉著林若鴻往密道跑,身后的爆炸聲震得地面發顫。湯姆的慘叫聲混在火海里,西洋商社的人在混亂中被防火沙掩埋——那是工匠們早就埋下的防護措施,此刻終于派上用場。

沖進密道時,顧曼卿正用繃帶包扎瓦匠的傷口,他的眼罩掉了,露出只失明的眼,另一只眼里卻燃著光:“我帶的備用構件沒丟!紫金山的十二器有救了!”

蘇明遠舉著槍守在密道出口,看見他們就往外面指:“守藏會的人來了!正清理殘余的黑衣人!”

密道盡頭連著運河的支流,守藏會的船在霧里泊著,船頭的蓮花燈與越窯瓷碗的紋樣相契。沈硯之最后看了眼制造局的方向,火光已經被防火沙壓下去,只有“琉璃復刻機”的嗡鳴還在夜色里回蕩,像無數工匠在低聲吟唱。

“李老他……”周少彥的聲音哽咽。

“他守住了祖宗的東西。”沈硯之將青銅符牌與平安扣并排放在船頭,兩物相觸的瞬間,符牌背面顯出李守業的字跡:“民國元年,預見亂世,故留防火沙,待后人用之。”

原來工匠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顧曼卿將總圖譜小心翼翼地放進防水箱:“守藏會的人說,要把圖譜抄錄多份,分藏在紫金山、靈隱寺、莫高窟……就算一處被毀,還有別處能傳下去。”

林若鴻從瓦匠帶來的構件里,撿起塊刻著蓮花紋的青銅片:“這是修補鎮國十二器的關鍵零件,上面的紋路,與長安秘閣的壁畫如出一轍。”

蘇明遠靠在船舷上,擦拭著滿是硝煙味的槍:“湯姆的人被抓時,搜出了東洋商會的密信,說他們在西域還藏了批從敦煌盜來的經卷,看來還得去一趟。”

沈硯之望著運河水面上的燈影,平安扣在掌心微微發燙。他想起泰安號的汽笛、紫金山的晨霧、靈隱寺的鐘聲、敦煌的風沙、雪山的琉璃、長安的龍窯,還有江南制造局的火光——這些碎片在眼前流轉,最終凝成一個完整的“藏”字。

“潮落之后,總要有人把船劃回岸邊。”他輕聲說。

船緩緩駛離支流,融入運河的主航道。周少彥的菩提子串重新串好,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林若鴻將抄錄的圖譜分發給守藏會的人,顧曼卿在給傷員換藥,蘇明遠在檢查武器,瓦匠則在船頭修補那枚“守”字竹牌。

沈硯之最后看了眼制造局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經熄滅,只有“琉璃復刻機”的余溫,還在夜色里輕輕跳動,像一顆永不熄滅的匠心。他知道,西洋商社的余孽、東洋商會的覬覦,或許還會在暗處窺伺,但只要這些器物還在,這些技藝還在,這些守藏人還在,這條船就永遠能找到航向。

運河的潮水退了,露出岸邊的青石板,石板上的水痕像極了總圖譜上的經絡,將南北西東的藏寶地連在一起。而他們,就像這潮水里的舟,載著千年的文脈,往更遼闊的天地去。

這不是結束。

是潮落之后,新的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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