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火???!”
那女殺手嘶啞尖銳的驚叫,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她眼中那瞬間爆發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甚至蓋過了刺殺失敗的懊惱和瘋狂!仿佛我手腕上那扭曲的疤痕,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就是這千分之一秒的凝滯!
阿泰眼中兇光爆射!他化拳為爪,五指如鉤,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捕食的猛禽,狠狠扣向女殺手的咽喉!這一爪,凝聚了他全部的爆發力和冰冷的殺意,快!準!狠!不留絲毫余地!
“唔!”
一聲短促而沉悶的痛哼!
阿泰的鐵爪,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鉗住了女殺手纖細的脖頸!巨大的力量瞬間爆發!那女殺手被掐得雙腳離地,身體被阿泰單手狠狠摜在冰冷堅硬的墻壁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噗!”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濺在潔白的墻壁上,如同綻開的妖異梅花。她原本扭曲怨毒的臉瞬間漲成紫紅色,眼球因為窒息和劇痛而暴突出來,充滿了血絲,死死地、難以置信地瞪著我手腕的方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解藥!”阿泰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寒冰中撈出,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他掐著女殺手脖子的手再次收緊,骨節因為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出,抓住她剛才行刺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清脆的骨裂聲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啊——!”女殺手發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叫,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地抽搐起來!她手中那枚細如牛毛、閃爍著詭異幽藍光芒的毒針,叮當一聲掉落在地毯上。
“解藥!在哪?!”阿泰的聲音如同地獄判官,沒有絲毫感情,只有冰冷的催命符。他掐著對方脖子的手稍微松了一絲縫隙,讓她能發出聲音,但那窒息和死亡的威脅,如同跗骨之蛆,從未離開。
“嗬……嗬……”女殺手大口喘著氣,紫紅色的臉上露出一個極端痛苦又極端怨毒的獰笑,目光如同淬毒的鉤子,死死釘在我身上,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刻骨的詛咒:“業火……焚身……哈哈……‘紅蓮’……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她的目光猛地轉向病床上的小雨,那眼神中的怨毒幾乎化為實質:“那小丫頭……中了……‘三日焚心’……哈哈……沒有解藥……三天!就三天!她的心……會像……被業火……從里面……燒穿……哈哈……痛苦……死掉……給……給陳三……陪葬……哈哈……”
“三日焚心”!
這四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我全身的血液!我猛地撲到小雨床邊!
剛才的混亂和撞擊中,我確實用身體撞開了殺手,也感覺到那冰冷的銳器擦著我的肋骨刺入了墻壁!我以為小雨沒事!我以為她避開了!
可此刻,小雨原本因為藥物作用而略顯平穩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她蒼白的小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種極其不祥的、病態的潮紅!那潮紅迅速蔓延,如同火焰在她皮膚下燃燒!她小小的身體開始無意識地輕微抽搐,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在瘋狂地轉動,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如同小貓哀鳴般的痛苦呻吟!
“小雨!小雨!”我顫抖著手,想去撫摸她的臉,卻又怕碰疼了她。那潮紅和痛苦抽搐的樣子,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間將我吞沒!
“不!不——!”我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猛地回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被阿泰死死按在墻上、如同瀕死毒蛇般的女殺手,“解藥!把解藥給我??!”
女殺手嘴角淌著血,臉上卻掛著一種殘忍而快意的笑容,眼神瘋狂而絕望:“解藥?……嘿嘿……沒有……‘三日焚心’……無解……等死吧……都……等死吧……紅蓮……會來……收尸……”她似乎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聲音越來越微弱,眼中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怨毒地掃過我和阿泰,最后定格在病床上痛苦掙扎的小雨身上,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快意。
阿泰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掐著對方脖子的手猛地再次收緊!女殺手喉嚨里發出一連串可怕的咯咯聲,眼珠翻白,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最后徹底癱軟下去,失去了所有聲息。那張怨毒扭曲的臉凝固在死亡的瞬間。
阿泰像丟垃圾一樣松開手。女殺手的尸體軟軟地滑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廢物!”阿泰低罵一聲,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他立刻蹲下身,在女殺手的尸體上快速翻找。動作粗暴而迅速,每一個口袋,每一個可能藏匿物品的縫隙都不放過。
我撲在女兒床邊,看著她越來越紅、越來越燙的小臉,聽著她痛苦而微弱的呻吟,心如同被無數把鈍刀反復切割!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徒勞地用冰涼的毛巾擦拭她滾燙的額頭,但毛巾瞬間就被高熱蒸得溫熱!恐懼和無助如同冰冷的藤蔓,緊緊纏繞住我的心臟,勒得我無法呼吸!石老!石老在哪里?!史密斯博士!
“醫生!快叫醫生!!”我朝著門口的方向嘶聲力竭地大喊,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吳院長和史密斯博士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刺殺驚得面無人色,此刻才如夢初醒。吳院長顫抖著手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尖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樓層!
不到一分鐘,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神色緊張地沖了進來??吹降厣系氖w和血跡,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但職業素養讓他們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病床上痛苦掙扎的小雨身上。
“高燒!心率異常加速!血氧下降!”一個醫生迅速檢查著監護儀的數據,語速飛快,“快!物理降溫!準備冰毯!鎮靜劑!快!”
“這……這潮紅不對勁!體溫還在飆升!40度了!天哪!41度了!”一個護士驚恐地看著體溫計。
“血液樣本!立刻送檢!快!”史密斯博士臉色鐵青,他經驗豐富,立刻意識到了情況的極端異常,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親自上前,動作迅捷地從小雨手臂上抽取了幾管血液,交給旁邊早已準備好的助手。
病房內瞬間陷入一片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混亂。各種儀器被推了進來,冰袋、冰毯被迅速裹在小雨身上。護士們動作飛快地注射著各種藥物。但小雨臉上的潮紅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深,如同燒紅的烙鐵!她的身體在冰毯和鎮靜劑的作用下,抽搐雖然減弱了一些,但喉嚨里那種痛苦到極致的、細若游絲的呻吟,卻如同最鋒利的鋼絲,反復切割著我的神經!
“博士!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有……有一種從未見過的復合神經毒素!活性極強!正在瘋狂攻擊神經系統和心肌細胞!常規解毒劑完全無效!”一個年輕醫生拿著剛打印出來的報告沖進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三日焚心……”史密斯博士看著報告上那如同鬼畫符般復雜的毒素結構圖,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碧藍的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絲……無能為力的惋惜,“陳先生……這種毒素……結構太復雜了……太詭異了……短時間內……我們……我們無法合成有效的拮抗劑……”
“你說什么?!”我如同被五雷轟頂,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才勉強支撐住沒有倒下。眼前一陣陣發黑,史密斯博士的話如同最冰冷的判決書!“無法合成?!那……那怎么辦?!三天!她只有三天!”我嘶吼著,聲音絕望而破碎。
史密斯博士痛苦地搖搖頭,看向病床上如同被烈焰焚燒的小雨:“我們……只能盡力用藥物維持她的生命體征,減緩毒素對主要臟器的破壞速度……但……這只是延緩……最終……”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沉重的語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延緩……延緩有什么用?三天!三天后,我的小雨就會像那個女殺手詛咒的那樣,心臟被無形的業火從內部燒穿?!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我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女兒的病床邊,顫抖的右手緊緊握住她滾燙得嚇人的小手,仿佛這樣就能抓住她正在飛速流逝的生命。
“小雨……爸爸在……爸爸在……”我哽咽著,滾燙的淚水終于無法控制地沖出眼眶,滴落在她滾燙的手背上,瞬間被蒸發。
“陳先生。”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我猛地回頭,淚眼模糊中,看到阿泰站在我身后。他臉色依舊陰沉如水,眼神銳利如刀。他手里拿著一個東西——正是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密碼箱!剛才混亂中被他甩開,現在又被他撿了回來。
“石老要見你?!卑⑻┑穆曇魶]有任何起伏,如同機器,“現在。帶上這個?!彼醚凵袷疽饬艘幌旅艽a箱。
石老?
這個名字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穿透了我絕望的黑暗。對!石老!他神通廣大!他救過小雨一次!他認識那個什么“鬼手劉”,他知道“業火印”,他知道父親!他一定有辦法!這一定是他最后的考驗!
這個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猛地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淚痕,也顧不上左手傷處因為劇烈動作而再次崩裂滲血的劇痛!一把從阿泰手中奪過那個冰冷的密碼箱!箱子沉甸甸的份量,此刻不再是金錢,而是我女兒最后的希望!
“帶我去!”我的聲音嘶啞,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決絕,“帶我去見石老!快!”
阿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難明,似乎有審視,有警告,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大步流星地朝病房外走去。
我緊緊抱著那個冰冷的箱子,如同抱著女兒的性命,踉蹌著跟上。身后,是女兒在冰毯和藥物作用下依舊痛苦掙扎的身影,是史密斯博士和吳院長焦急的討論和嘆息,是各種儀器發出的令人心慌的嗡鳴。
走出病房,走廊里刺眼的燈光讓我一陣眩暈。阿泰的腳步極快,沒有絲毫遷就。我咬緊牙關,強迫自己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手傷處的劇痛和內心的焦灼如同兩把燒紅的鉗子,不斷撕扯著我的神經。
我們穿過安靜的走廊,沒有坐電梯,而是走向了消防通道。沉重的防火門推開,一股混合著灰塵和消毒水的冰冷空氣撲面而來。樓梯間里燈光昏暗,只有應急燈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阿泰沒有下樓,而是向上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里回蕩,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一直走到頂層。推開一扇沉重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防火鐵門。
門后,并非天臺,而是一條極其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的陰暗通道。通道墻壁是粗糙的水泥,沒有任何粉刷,散發著一股潮濕和鐵銹混合的味道。只有盡頭處,一扇厚重的、沒有任何窗口的黑色鐵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門縫下方,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阿泰走到鐵門前,沒有敲門。他伸出右手食指,在一個極其隱蔽的、鑲嵌在墻壁里的生物識別裝置上按了一下。一道微弱的紅光掃過他的指紋。
“滴——”
一聲輕微的電子音。
厚重的黑色鐵門,無聲地向內滑開。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血腥、鐵銹、消毒水和某種詭異香料燃燒的味道,如同實質般撲面而來!那味道冰冷、粘稠、充滿了死亡和不祥的氣息!
門內的景象,瞬間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
這是一個完全由冰冷鋼鐵鑄就的房間。墻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厚重的、泛著幽暗金屬光澤的鋼板。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如同手術臺般的金屬平臺。平臺上空,懸掛著幾盞發出慘白強光的無影燈,將平臺中央的景象照得纖毫畢現!
一個人。
是龍七!
但此刻的他,已經不成人形!
他四肢被粗大的、閃爍著寒光的合金鐐銬,呈大字型死死鎖在冰冷的金屬平臺上!身上的昂貴西裝早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被暗紅色的血污浸透,凝固成一片片丑陋的硬殼!他赤裸的胸膛、腹部、大腿上,布滿了六個碗口大小的、焦黑的血洞!血肉模糊,深可見骨!邊緣的皮肉被高溫灼燒得卷曲發黑,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惡臭!鮮血還在緩慢地從那些恐怖的傷口里滲出,順著冰冷的金屬臺面蜿蜒流淌,滴落在下方一個同樣冰冷的不銹鋼槽里,發出單調而瘆人的“滴答”聲。
“三刀六洞”!
石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此刻化作了眼前這幅活生生的、令人肝膽俱裂的地獄圖景!
龍七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臉上糊滿了血污、汗水和鼻涕眼淚的混合物。他的眼睛半睜著,瞳孔渙散,只有喉嚨深處還在發出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嗬……嗬……”聲,證明他還殘留著一絲生命的氣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身上那些恐怖的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無聲的抽搐。
巨大的恐懼和生理上的強烈不適瞬間攫住了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才勉強壓下嘔吐的欲望。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抱著密碼箱的手臂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震驚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石老。
他就站在金屬平臺旁邊,背對著門口。依舊穿著那身深灰色的中式長衫,拄著那根油亮的紫檀木手杖。身形挺拔,如同山岳。只是此刻,在這充斥著死亡和酷刑氣息的冰冷鋼鐵房間里,他的背影顯得格外高大、冰冷,也格外……令人心悸。
阿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無聲地走到石老身后一側站定,微微垂首。
石老緩緩轉過身。
他那張清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快意,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只有那雙深邃如古潭的眼睛,平靜無波地看向我,看向我懷中緊緊抱著的密碼箱,最后,落在我因為恐懼和劇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上。
“陳默,”石老的聲音在死寂的鋼鐵囚室里響起,平靜得如同在談論天氣,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看到了?這就是壞了規矩的下場。”
他的目光掃過金屬臺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龍七,沒有絲毫憐憫,仿佛那只是一件需要處理的垃圾。
“現在,”石老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臉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該談談我們的交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