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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手留一線

石老的聲音,如同兩塊冰冷的鋼板相互摩擦,在這充斥著血腥和死亡氣息的鋼鐵囚室里回蕩。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穿透我因恐懼而顫抖的軀殼,死死釘在我靈魂深處那個被稱作“父親”的巨大空洞上。

交易。業(yè)火印。父親的下落。或者,他帶走的東西。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沉重的鐵錘,狠狠砸在我早已不堪重負(fù)的神經(jīng)上。懷里冰冷的密碼箱,此刻重得像一座山,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身后,女兒在“三日焚心”折磨下痛苦掙扎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我的意識。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絕望和恐懼像兩條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著我的脖頸。我能說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那場大火之后,父親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只帶著一身燒傷和一個破碎的靈魂逃了出來,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躲藏了十年!我甚至不敢去打聽,不敢去回憶!

“我……我不知道……”我終于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那場大火……我逃出來……什么都不記得了……”

石老靜靜地注視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料到我的回答。他沒有追問,也沒有逼迫,只是那目光中的壓力,卻絲毫未減。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金屬臺上那具勉強還能稱之為“龍七”的殘破軀體。

“他,也不知道。”石老的聲音平淡無奇,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或者說,他知道的那一點,已經(jīng)毫無價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如同冰冷的探照燈:“但有人知道。當(dāng)年那場賭局,參與的人不多,但個個都是‘鬼’。龍七是擺在明面上的惡犬,替他主子咬人。但真正做局的,動手腳的,是另一個人。”

他頓了頓,紫檀木手杖的尖端,輕輕敲擊了一下冰冷的鋼板地面,發(fā)出篤的一聲輕響,在死寂的囚室里格外清晰。

“鬼手劉。”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帶著一種復(fù)雜的意味,有忌憚,有追憶,還有一絲冰冷的殺意。

“龍七的‘一線天’標(biāo)記,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老朽。那是鬼手劉的獨門絕技,細(xì)如發(fā)絲,藏于牌角,非特定角度和特殊手法無法察覺,也無法模仿。”石老的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能剖開層層迷霧,“當(dāng)年那場賭局,你妻子殞命的賭局,發(fā)牌荷官臨時換人,換上的那個生面孔……就是他。”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呼吸驟然停止!

鬼手劉!做局!妻子殞命!

十年前那個血腥夜晚的畫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撕開!妻子倒下的身影,她溫?zé)岬难獮R在我臉上的感覺,還有那個站在賭桌對面、戴著金絲眼鏡、手指異常靈活纖細(xì)的陌生荷官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一股狂暴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恨意,如同巖漿般從心底最深處轟然噴發(fā)!瞬間沖垮了所有的恐懼和絕望!雙眼瞬間布滿血絲,眼前一片血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地奔涌、咆哮!

“他在哪?!”我的聲音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吼,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不顧一切的瘋狂,“那個雜種在哪?!告訴我!!”

石老對于我突然爆發(fā)的滔天恨意似乎毫不意外,甚至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他需要的就是這把刀,這把被仇恨和絕望淬煉得鋒利無比的刀。

“鬼手劉,十年前那件事之后,就金盆洗手,消失得無影無蹤。”石老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像在一點點收緊套在我脖子上的絞索,“道上的人都以為他死了,或者遠(yuǎn)走高飛了。但老朽知道,他沒那么容易死。他像一只受了驚的老鼠,就藏在濱海市的某個角落里,用他那雙‘鬼手’,換了一種方式,繼續(xù)攪弄風(fēng)云。”

他緩緩踱步,走到囚室一側(cè)冰冷的鋼鐵墻壁前。墻壁上光潔如鏡,映照出他模糊而威嚴(yán)的身影,以及我因為極致恨意而扭曲的面孔。

“他很小心,很謹(jǐn)慎。幾乎從不露面,所有交易都通過層層中轉(zhuǎn),用的都是無法追蹤的暗網(wǎng)和加密渠道。想找到他,難如登天。”石老的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情緒,只有冰冷的陳述。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語,一點點沉向谷底。難如登天?那小雨怎么辦?!三天!只有三天!

就在絕望即將再次吞噬我的時候,石老的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但是,”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睛再次鎖定我,“只要他還用那雙‘手’吃飯,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再高明的獵手,也有失手的時候。再狡猾的狐貍,也會留下騷味。”

他枯瘦的手指,再次指向我,這一次,指向的是我血肉模糊、被繃帶層層包裹的左手。

“你的手,廢了。”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但你父親陳三爺留給你的,不止是這雙‘千手’,更是一雙‘慧眼’。‘無影千’的奧義,在于看破,而非僅僅是手法。鬼手劉的‘一線天’,你能認(rèn)出來,這就是證明。”

“他現(xiàn)在用的手法更隱蔽,更刁鉆。但他做過的局,騙過的人,贏走的錢,輸?shù)裘娜恕@些,都不會憑空消失。”石老的目光如同鷹隼,死死抓住我眼中那團燃燒的仇恨之火,“找到它們!找到那些不正常的賭局,找到那些離奇的意外,找到那些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家破人亡,卻查不出任何破綻的冤魂!從這些灰燼里,把那只‘鬼手’給我挖出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急切:“濱海市的地下賭場,大大小小,明里暗里,有多少‘不干凈’的局,就有多少可能是他留下的尾巴!去查!用你父親留給你的‘眼’去查!用你對他的恨去查!”

“可是……三天!小雨只有三天!”我嘶聲吼道,巨大的時間壓力像一座冰山壓在我的胸口。

“所以你沒有時間浪費!”石老的聲音冷酷如鐵,“這是你唯一的線索!也是你女兒唯一的生機!找到鬼手劉,就能找到當(dāng)年賭局的真相,找到你父親失蹤的線索,甚至可能……找到解除‘三日焚心’的鑰匙!那個女殺手臨死前的話,未必全是恐嚇!紅蓮,鬼手劉,你父親,當(dāng)年的賭局,這一切都糾纏在一起!解開一個,就可能撬動全部!”

他猛地一揮手,紫檀木手杖帶起一股冷風(fēng):“阿泰會給你需要的一切——錢,信息,還有……‘清潔工’。你只管去找!去挖!用盡你所有的手段!三天!你只有三天時間!”

三天!在濱海市這座龐大、混亂、藏污納垢的迷宮里,找到一個刻意隱藏了十年的千門老鬼!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但……看著石老那雙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感受著胸腔里那團幾乎要炸開的、對鬼手劉的滔天恨意,再想到病床上正在被無形業(yè)火焚燒的小雨……

我沒有選擇!

從來都沒有!

一股極其冰冷的、破釜沉舟般的決絕,如同嚴(yán)冬的寒流,瞬間壓下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眼中的血色緩緩?fù)巳ィ《氖且环N死寂的、近乎瘋狂的平靜。

我緩緩抬起頭,迎上石老的目光,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好。我去。”

石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古井無波的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微光,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微微頷首,不再多說一個字。

站在他身后的阿泰,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機器,立刻上前一步,將一部純黑色、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厚重手機塞進(jìn)我完好的右手里。手機冰冷沉重,像一塊鐵。

“里面有你需要的第一批信息,和一個加密通訊頻道。需要什么,通過它聯(lián)系。”阿泰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起伏,“車子在樓下等你。”

我握緊那部冰冷的手機,如同握著一把通往地獄的鑰匙。最后看了一眼金屬臺上奄奄一息的龍七,那副凄慘的景象此刻再也激不起我絲毫波瀾。胸腔里只剩下一種東西——找到鬼手劉,把他碎尸萬段的冰冷殺意!

我沒有再說話,抱著那個沉甸甸的、裝著百萬現(xiàn)金的密碼箱,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鋼鐵囚室。沉重的鐵門在我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隔絕了那濃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走廊里冰冷干燥的空氣涌入肺部,卻帶不來絲毫輕松。每一步踏在光潔的地板上,都像踩在倒計時的秒針上,發(fā)出催命的滴答聲。

三天。

鬼手劉。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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