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申請發送后的三天,沒有任何回音。
秦意紓沒有焦慮,反而異常平靜。她重新開始去畫室,雖然偶爾還會遇到投來好奇目光的同學,但沒人再提起張極的名字。
她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畫畫里,畫窗外的海棠花,畫小區里的流浪貓,畫記憶中山里的星空——那是看公益短片時,張極身后的背景。
畫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成了治愈內心的良藥。
那些淤積的情緒,仿佛順著顏料一點點滲進畫布,讓她漸漸找回了平靜。
周五傍晚,她剛結束畫室的課程,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微信的新消息提示。
秦意紓的心跳漏了一拍,點開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頭像——片干凈的天空。
張極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并發來一條消息:【抱歉,剛看到。山里信號不太好。】
秦意紓握著手機,站在畫室門口,看著天邊漸沉的夕陽,忽然笑了。
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復:【沒關系,知道你在忙。】
沒過多久,張極回復了一張照片。
畫面里是山間的晚霞,火燒云鋪滿了天空,山腳下的村莊亮起點點火燒。
【這里的晚霞,比城市里的好看。】
秦意紓看著那張照片,仿佛能聞到山里的草木清香。
她想起自己畫的星空,猶豫了一下,把圖片發了過去:【我畫的,不太像。】
那是一幅水彩畫,靛藍色的夜空綴著稀疏的星子,山的輪廓用淡墨勾勒,帶著點朦朧的溫柔。
張極幾乎是立刻回復:【很好看。比我拍的有溫度。】
后面跟著一個星星的表情。
秦意紓的臉頰微微發燙,指尖在屏幕上停頓很久,敲下:【公益短片我看了,很棒。】
【能幫到那些孩子就好。】張極的回復很平淡,卻透著真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像久別重逢的朋友,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尖銳的話題,只分享彼此的日常。
他說山里的孩子很調皮,教他們畫畫時總把顏料蹭到臉上;
她說畫室旁邊開了家新的面包店,抹茶味的年輪蛋糕很好吃。
聊著聊著,秦意紓忽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機里存著的那張素描本照片——就是林曉月泄露出去的那張,上面有她畫的張極側影。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過去,附了句:【其實……沒畫完。】
張極沉默了很久,久到秦意紓以為他不會回復了,才收到一條消息:【可以畫完嗎?我想看看。】
秦意紓看著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回復:【好。】
掛了電話,她從抽屜里翻出那張被揉皺又撫平的素描紙。
鉛筆勾勒的輪廓停留在下頜線,當時因為被粉絲打斷,沒能繼續畫下去。
她重新削好鉛筆,坐在書桌前,對著窗外的月光,一點點補全畫面。
畫他微微蹙起的眉頭,畫他專注時挺直的鼻梁,畫他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畫到一半,年糕跳上書桌,尾巴掃過畫紙,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秦意紓笑著把貓抱開,看著那道印子,忽然覺得像是他們之間繞不開的波折——有點亂,卻也真實。
畫完時,天快亮了。
秦意紓看著紙上完整的側影,和記憶里的張極慢慢重合。
她拿出手機,拍下畫稿,卻沒有立刻發給張極。
她想,或許可以親手交給她。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她的心跳快了半拍。
她打開微信,給張極發了條消息:【你什么時候回來?】
張極很快回復:【下周吧,這邊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
【回來之后……有空嗎?】秦意紓的指尖微微發顫。
【有。】張極的回復只有一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你說地方。】
秦意紓看著那行字,窗外的朝陽剛好爬上樹梢,金色的光透過玻璃落在畫紙上,給素描里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邊。
她深吸一口氣,敲下地址:【還是那家獨立書店。】
【好。】
放下手機,秦意紓把那張畫小心翼翼地夾進畫冊里。
陽光照在她臉上,暖洋洋的,心里那塊濕漉漉的海綿,好像終于被曬得松軟了些。
退回原點的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往前走。
那些偏見的霧,那些現實的坎,或許依舊存在。
但這一次,她不想再躲了。
她想和他一起,看看光穿過所有縫隙后,會照亮怎樣的未來。
而那幅未寄出的畫,會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