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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書房密談

沈浩幾乎是撞開了松濤閣沉重的書房門。門軸發出一聲短促的吱呀,驚動了正伏案疾書的沈崇。沈崇抬起頭,看到長子臉上罕見的凝重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蒼白,眉頭立刻擰緊。

“父親!”沈浩反手迅速合上門,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強行抑制的急促。他沒有多余寒暄,直接探手入懷,將那枚貼身存放的舊絨花盒子取出,放在沈崇面前的書案上。檀木書案光潔深沉,那褪色的舊盒子顯得格格不入。

沈崇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又移到兒子緊繃的臉上:“何事如此驚慌?”

沈浩深吸一口氣,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打開了盒蓋。那塊墨色玉牌靜靜地躺在褪色的絨花上,邊緣銳利,紋路扭曲盤繞,在書房明亮的燭火下,那股陰冷邪異的氣息仿佛更加濃郁,無聲地彌漫開來。

“蘅兒……在蘅蕪苑后巷的野草叢里撿到的。”沈浩的聲音干澀,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她說……和她夢魘里出現的石頭紋路一樣。”

沈崇原本沉穩如山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那塊墨玉牌上,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怖之物。書房里只剩下燭火嗶剝的輕響和他陡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那是一種沈浩從未在父親身上見過的,混合著極度震驚、難以置信和深重忌憚的神色。

時間仿佛凝固了片刻。沈崇緩緩伸出手,動作極其緩慢,指尖懸在玉牌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觸碰。他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那只手猛地攥成了拳頭,重重砸在書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孽障!”沈崇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低沉沙啞,蘊含著滔天的怒意和一種刻骨的冰冷,“竟敢……竟敢讓此物重現于世!還……還送到了蘅兒手里!”他猛地抬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直刺沈浩,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除了蘅兒和你,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沈浩斬釘截鐵地回答,“蘅兒很乖,當場就告訴我了,我立刻警告她絕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她也發了誓。我確認無人窺見,便直接趕來稟告父親。”

“你做得對。”沈崇的聲音依舊緊繃,但眼中的厲色稍緩。他再次看向那枚玉牌,眼神復雜得如同深淵,“此物……牽扯的,是多年前一場幾乎傾覆整個朝堂的血案,是前朝逆黨留下的唯一信物!當年……多少人因為它人頭落地,多少家族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它早該被徹底銷毀,永不見天日!它怎么會出現在沈府后巷?!”沈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震怒,“是誰?誰在背后搞鬼?是想將我們沈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嗎?!”

沈浩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父親的話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測。他想起古籍上那語焉不詳卻字字染血的記載:“父親,我曾在……一本殘卷上見過類似的圖騰,記載極其不詳。難道……”

“閉嘴!”沈崇厲聲打斷他,眼神如刀,“關于此物的任何記載、傳聞,都不許再提!更不許去查!這件事,從現在起,由我親自接手。”他目光沉沉地盯住沈浩,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你聽好了,浩兒。此事,到此為止。你,嚴守秘密,就當從未見過此物,也從未聽過為父今日之言!蘅兒那邊,你只需安撫她,告訴她噩夢過去了,東西由父親處理掉了,讓她安心,絕不可再追問半個字!明白嗎?”

沈浩心頭一凜,立刻躬身:“兒子明白!定當守口如瓶!”

“好。”沈崇的臉色依舊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緩緩合上盒蓋,將那裝著不祥之物的盒子緊緊攥在手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你回去吧。記住我的話,約束好你院中的人,尤其是……留意府內近日有無異常形跡之人。但切記,不可打草驚蛇,一切如常。”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這府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沈浩心頭劇震,深深一揖:“兒子告退。”

看著長子挺拔卻帶著沉重負擔的背影消失在關閉的門后,沈崇獨自站在燭火搖曳的書房中。他低頭看著手中緊握的盒子,那冰冷的觸感透過木盒傳來。他走到書案后的多寶格前,手指在某個不起眼的凸起處按動,伴隨著極輕微的機括聲,墻壁悄無聲息地滑開一道暗格。他將那盒子如同處理最危險的毒物般,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暗格重新合攏,嚴絲合縫。

沈崇站在暗格前,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陰影。他眼神幽深,翻涌著驚濤駭浪。前朝逆黨、血案信物、沈府后巷、年幼的蘅兒……這絕不是巧合。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他。他必須立刻動用最隱秘的力量去查,查這玉牌的來源,查府內府外所有可疑的蛛絲馬跡,更要查清楚,這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何為!他沈家,絕不能成為下一個祭品!

***

蘅蕪苑內,沈蘅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小小的身子繃得緊緊的。窗外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暮色四合,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被一層濃重的不安籠罩著。

大哥離開花園時那凝重如山的背影,一遍遍在她腦海里回放。她交出了玉牌,得到了兄長的承諾,可心頭的石頭非但沒有落下,反而懸得更高了。那玉牌背后到底藏著什么?能讓一向沉穩持重的大哥瞬間變了臉色,甚至流露出……一絲恐懼?

她攥緊了衣角,指尖冰涼。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里,似乎也隱隱有過關于某種不祥之物的傳聞,但那時她纏綿病榻,消息閉塞,只零星聽到些“禍亂”、“禁忌”之類的字眼,最終都湮沒在病痛和死亡的陰影里。重生歸來,這枚玉牌卻如此詭異地出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像一只從幽冥伸出的手,要將她、將整個沈家拖入未知的深淵。

“小姐,該喝藥了。”大丫鬟春桃端著藥碗進來,溫聲提醒。

沈蘅猛地回神,迅速斂去臉上的凝重,換上孩童應有的懵懂和一點殘留的怯意,接過藥碗小口啜飲著。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她卻嘗不出多少味道,心思全在那枚消失的玉牌和匆匆離去的兄長身上。

大哥去找父親了。父親沈崇,沈氏一族的掌舵人,他的反應會是什么?震驚?憤怒?還是……早已了然?沈蘅的心沉了沉。前世父親在家族傾軋中似乎也并非完全掌控全局,否則母親不會郁郁而終,大哥也不會……想到大哥前世遭遇的誣陷和隨之而來的厄運,沈蘅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玉牌的出現,會不會就是那場厄運的開端?或者,是更可怕的陰謀的序曲?

藥碗見了底,春桃接過空碗,又細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姐今日受了驚嚇,早些歇息吧。大少爺說了,噩夢過去了,小姐安心睡便是。”

“嗯。”沈蘅乖巧地應著,躺了下去,閉上眼睛。

春桃吹熄了外間的燭火,只留了一盞角落里的夜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沈蘅的眼睛卻倏地睜開了。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沒有半分孩童的懵懂睡意,只有一片沉靜的冰寒和破釜沉舟的決絕。大哥和父親讓她置身事外,讓她安心。可他們越是如此鄭重其事地封鎖消息,就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遠超她的想象。

置身事外?她做不到。

前世懵懂無知,任人宰割的慘痛教訓刻骨銘心。這一世,她帶著記憶歸來,就是為了改寫命運,護住至親。如今危險的征兆已經如此清晰地擺在眼前,她怎能坐視不理?怎能將所有的希望和壓力都壓在兄長一人肩上?

玉牌之謎,是懸在沈家頭頂的利刃。一日不解開,她和母親、兄長、乃至整個沈家,都將寢食難安。這秘密,如同蟄伏的毒蛇,隨時可能暴起噬人。

她必須知道真相!

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地在她心中成型:父親和兄長必定會暗中調查。她不能直接參與,但她可以……關注。利用她孩童身份帶來的“無害”便利,利用她對府邸路徑的熟悉,去留意兄長沈浩的行蹤,去捕捉任何可能與此事相關的蛛絲馬跡。

黑暗中,沈蘅悄然坐起身,側耳傾聽著外間的動靜。春桃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已經睡熟。她赤著腳,像一只靈巧的小貓,無聲無息地滑下軟榻,摸索著走到衣柜旁,拿出最不起眼的一件深色外衫披上。

她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一道縫隙。蘅蕪苑的庭院籠罩在朦朧的月色下,寂靜無人。遠處,父親書房所在的松濤閣方向,似乎還隱約透出一點燈火的光暈。

沈蘅深吸一口氣,小小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溜出了房門,朝著松濤閣的方向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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