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很簡單。

趁中午休息，人少的時候，讓小個子溜去C區最西邊的堆放點。

把這塊處理過的碎片，塞到一堆剛壓縮好的金屬錠縫隙里。

不要完全藏死，要露出一小角，看起來像是不小心從哪個報廢飛船里一起被壓縮了，又因為震動掉了出來。

然后，等下午胖子例行公事去清點時，自然會看到。

以胖子那貪婪的性子，看到這種來歷不明又帶著高級勢力標記的東西，第一反應絕不是上報。

肯定是想私下昧下來，研究研究能不能賣錢。

只要他動了這心思，把東西藏起來。

那就等于把絞索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陸沉只需要找個機會，匿名往上面捅一下……

嘿！

細節商定，小個子再次化身潛伏者，揣著那塊燙手的碎片出發了。

陸沉和零則像沒事人一樣，該干嘛干嘛。

下午，陸沉在A區檢修設備，有點心不在焉。

時不時瞟向C區的方向。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

C區那邊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

隱約能聽到胖子工頭那特有的、拔高了聲調的呵斥聲。

似乎是在罵人手腳不干凈，把不該壓縮的東西混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騷動平息。

陸沉看到胖子背著手，腆著肚子從C區走出來。

臉上似乎有點不耐煩，但又隱隱透著一絲壓抑的興奮。

一只手始終插在工裝褲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好像攥著什么東西。

陸沉和小個子遠遠對視一眼。

成了！

胖子果然上鉤了！

他絕對把東西藏起來了！

“沉哥，下一步咋辦？”小個子溜過來，激動地問。

“等。”陸沉壓下嘴角的笑意，“讓子彈飛一會兒。”

“讓胖子自己煎熬一下，琢磨這玩意兒到底值多少錢。”

“等他最得意，覺得撿了大漏的時候，再給他來個狠的。”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胖子工頭似乎沒什么變化，依舊罵罵咧咧，四處挑刺。

但陸沉敏銳地注意到，這家伙往倉庫跑的次數變多了。

而且有一次，陸沉偶然看到胖子在倉庫角落，對著個人終端屏幕傻笑，屏幕上似乎是一張模糊的金屬碎片照片。

他在找人詢價！

作死啊！

陸沉心里冷笑。

這東西也敢隨便找人問？

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是時候了。

第三天上午，陸沉找了個借口，溜達到垃圾站的行政區。

這邊環境稍好點，偶爾能看到穿著正式制服的人員。

他摸出那個幾乎快報廢的舊終端，連接上垃圾站內部的公共匿名網絡節點。

這種節點訪問記錄混亂，根本查不到源頭。

然后，他模仿著一種驚慌失措的口吻，用錯別字連篇的語法，向站內安全監察部門的匿名舉報郵箱發了封簡短的信。

【舉報！B區胖子工頭！私藏自由壁壘的軍用碎片！在C區西頭偷拿的！想賣黑市！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們快去查！他有問題！】

發送成功！

陸沉立刻清除痕跡，斷開連接，像個沒事人一樣溜達回了維修區。

心臟跳得有點快。

不是怕，是興奮。

接下來，就是等著看好戲了。

果然，午飯時間剛過。

兩輛黑色的、涂著安全監察標志的懸浮車，無聲無息地駛入了B區作業場。

幾個面無表情、穿著黑色制服的安全監察員下車，直接走向胖子工頭的辦公室。

整個作業場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所有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大氣不敢出，看著那邊。

胖子工頭原本正端著杯熱飲，跟一個女文員吹牛。

看到監察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手里的杯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熱飲濺了一褲腿。

“幾……幾位長官？有……有什么事？”胖子聲音都在抖。

為首的那個監察員亮了一下證件，聲音冰冷。

“王工頭，我們接到匿名舉報，懷疑你私自藏匿并意圖倒賣重要違禁物品。”

“請配合我們調查，打開你的個人儲物柜和辦公室所有抽屜。”

胖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誣陷！這絕對是誣陷！誰……誰舉報的？我老王對垃圾站忠心耿耿……”

監察員根本不聽他廢話，直接讓人控制住胖子，開始搜查。

辦公室被翻了個底朝天。

個人儲物柜也被強行打開。

一開始沒什么發現。

胖子像是稍稍松了口氣，但額頭冷汗直冒。

直到一個監察員用能量掃描儀，在胖子辦公桌下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里，發現了異常能量反應。

撬開暗格。

里面赫然躺著那塊被油布包裹著的黑灰色碎片！

“FB”標識在掃描儀下清晰可見！

那股被零模擬過的、暴躁的能量殘留，更是讓掃描儀發出嘀嘀的警報聲！

“這就是你忠心耿耿的證據？”監察員拿起碎片，冷冷地看著面如死灰的胖子。

“不……不是！這是我撿的！我剛撿的！正準備上報呢！”胖子殺豬般叫起來，渾身肥肉亂顫。

“帶走！”

監察員根本懶得聽他解釋，一揮手。

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癱軟如泥的胖子，直接拖向懸浮車。

整個B區鴉雀無聲。

只有胖子殺豬般的嚎叫和求饒聲越來越遠。

工人們面面相覷，臉上有震驚，有幸災樂禍，也有兔死狐悲的茫然。

小個子偷偷蹭到陸沉身邊，壓低聲音，興奮得難以自抑。

“沉哥！牛逼！真成了！胖子這下徹底完了！”

陸沉看著懸浮車消失的方向，臉上沒什么表情。

心里卻長長舒了口氣。

搞定！

這惡心人的蒼蠅，總算拍死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零。

零也正看著他，冰藍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靜。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但陸沉似乎看到，她極其輕微地眨了一下眼。

像是在說：干得不錯。

下午，關于胖子工頭的處理通知就貼出來了。

“利用職權，私藏、意圖倒賣重要違禁物資，性質惡劣，立即開除，移交行星治安署進一步調查。”

公告寫得簡單，但所有人都知道，胖子這輩子算完了。

說不定還會被挖出更多黑料。

工頭的位置空了出來。

上面暫時讓副工頭代理。

但B區不能一直沒管事的人。

據說站長那邊正在物色新工頭的人選。

這個消息，讓不少有點資歷的老維修師心里活絡起來。

陸沉卻沒想那么多。

胖子滾蛋，天都藍了，空氣都清新了。

他哼著小調，收拾工具準備下工。

代理工頭，那個平時沒什么存在感的副工頭，叫住了他。

“陸沉，站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陸沉一愣。

站長找他？

難道……事情有變？被發現了？

他心里有點打鼓，看了一眼零。

零微微搖頭，示意他安心。

“好，我馬上過去。”陸沉定了定神，跟著副工頭走了。

站長的辦公室在生活區頂層，視野很好，能俯瞰大半個垃圾處理場。

站長是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表情嚴肅。

他面前的光屏上，正顯示著一些數據。

“站長，您找我？”陸沉盡量讓自己顯得恭敬又自然。

站長抬起頭，打量了他幾眼。

“陸沉，B區的維修師，來了三年了，對吧？”

“是的，站長。”

“嗯。”站長手指敲了敲桌面，“王工頭的事，你知道了吧？”

“聽……聽說了，太讓人震驚了。”陸沉演技上線。

站長似乎沒在意他的反應，自顧自地說：

“B區不能亂，需要個能穩住局面的人。”

“我調了你這幾個月的績效記錄……”

他指了指光屏。

“特別是最近，表現很突出。液壓機那次，應急處理得很好，替站里挽回了損失。”

陸沉心里一動，不會吧？難道……

“經過考慮，決定由你暫代B區工頭一職，考察期一個月。”

站長看著他，語氣平淡。

“怎么樣？有沒有信心干好？”

陸沉腦子嗡了一下。

臥槽？

工頭？

我？

這劇本不對啊！

我只是想搞掉胖子，沒想自己上位啊！

這……這算啥？

胖子跌倒，陸沉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