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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情報網擴張,危機四伏

雨還沒停。

芯蘭把銀簪從發間取下來,放在燈下看了片刻,銅管口朝上,輕輕一磕,三張紙條滑出來,邊緣已被濕氣微微卷起。她沒展開,只用指尖壓了壓,重新卷好塞回去,插回發髻。

“秋露。”她喊。

門簾掀開,秋露抱著胳膊進來,頭發還有點濕,鞋底在地板上留下兩道水痕。“又冷又潮,我這腿都要發霉了。”她嘟囔,“您找我?”

“藥鋪那邊,還能去嗎?”

“怎么不能?”秋露撇嘴,“王妃查的是‘私通外臣’,我又沒跟官老爺眉來眼去,買個香還能犯法?”

“我不是問你能不能去。”芯蘭盯著她,“是問你還敢不敢去。”

秋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您這話說的,我昨兒個可沒被嚇破膽。倒是您,昨晚上坐那兒一動不動,我還以為您入定成仙了。”

“我沒成仙。”芯蘭站起身,走到柜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塊半舊的木牌,遞過去,“但你要是真想去,得帶上這個。”

秋露接過一看,牌面磨損嚴重,只依稀辨得“凈心”二字。“這是哪兒來的?廟里偷的?”

“前世在檔案房見過。”芯蘭聲音不高,“慈恩寺十年前和凈心庵爭香火地,鬧到官府,這塊牌是當時官憑。現在凈心庵沒人了,但住持師太還在城西小庵住著,脾氣硬,恨慈恩寺入骨。”

“所以您想借刀?”秋露眼睛亮了,“讓我拿著這玩意兒去找她搭話?”

“你不去。”芯蘭搖頭,“你今天去藥鋪,記下那個取香的僧人長相,回來告訴我。我去安排怎么遞消息。”

“啊?”秋露垮臉,“您還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芯蘭抬眼,“是你昨天差點被人截住。”

“誰?”秋露一驚,“哪個不開眼的敢盯我?”

“蒙面人,左肩微塌,走路時右腳拖地。”芯蘭靠在桌邊,“不是王府的,也不是巡衛。動作太急,不像受過訓的。但敢在藥鋪外動手,背后一定有人撐腰。”

“貴妃的人?”秋露壓低聲音。

“有可能。”芯蘭頓了頓,“也可能是王妃雇的江湖混子。但不管是哪個,現在出去遞消息,不能再用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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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第二次進藥鋪是中午。

她穿了件厚實的灰布裙,頭上包著藍巾,懷里揣著采買單子,像尋常婢女出來跑腿。掌柜的見她進來,眼皮都沒抬。

她在柜前轉了一圈,假裝挑安神香,耳朵卻豎著聽后堂動靜。沒過多久,簾子一掀,一個灰袍僧人走出來,手里提著個油紙包,低著頭往外走。

秋露趕緊跟出去,躲在巷口看了兩眼——那人約莫四十出頭,左耳缺了小半塊,走路時肩膀一高一低。

她摸出藏在袖里的炭筆,在單子背面飛快畫了幾筆:缺耳、駝背、右手虎口有疤。

剛收好,眼角一掃,街對面屋檐下站著個穿黑衣的男人,正朝這邊看。

她心頭一跳,轉身就走,腳步加快,拐進一條窄巷。身后傳來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著。

她咬牙,從懷里掏出那張單子,撕成兩半,把寫有字的那半塞進嘴里,嚼了幾下咽下去,另一張空白的揉成團,扔進路邊水溝。

等她甩掉那人跑回府時,鞋都濕透了,臉白得像紙。

芯蘭正在繡花,針線在素絹上走著蘭紋,聽見動靜抬了抬頭。

“跑了。”秋露喘著氣,“但我覺得他不是沖我來的,是沖那張紙。”

“你吞了字,他追你。”芯蘭放下針線,“說明他知道你會記東西。”

“那怎么辦?”秋露搓著手,“總不能以后每次出門都把情報吃進肚子吧?”

“當然不用。”芯蘭起身,從柜子里翻出一個舊繡繃,拆開背面夾層,取出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幾行暗語,“以后改用口傳。我教你一套話,你找老吳送去城西小庵。”

“老吳?”秋露瞪眼,“那個天天打瞌睡的門房?”

“他年輕時在凈心庵待過三年。”芯蘭把紙折好,“你告訴他,就說‘東家要供花,初七戌時三刻,老地方’。他懂。”

“就這?”

“多了反而露餡。”芯蘭把繡繃重新裝好,“記住,別提慈恩寺,別提香灰,連‘舊事’兩個字都別說。就當是尋常人家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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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動作來得比預想快。

下午剛過申時,她就派人來東院傳話,說要“清查近日與外人接觸頻繁的婢女”,當場帶走了兩個常和秋露一起值夜的丫鬟。

消息是秋露趴在窗臺上聽來的。

“她們被關在西耳房,嬤嬤親自審。”她回來時臉色發青,“一個被打了一巴掌,另一個……聽說跪在碎瓷片上。”

芯蘭正在寫采買清單,聽見這話也沒停筆。

“你去王妃那兒。”她把寫好的單子遞過去,“把這些東西報上去,就說是我列的,每一項都有據可查。”

“現在?”秋露愣住。

“越快越好。”芯蘭抬頭,“順便說,昨兒個我去藥鋪,看見趙參議家的管事也在那兒買香,你怕不怕?”

“我……”秋露張了張嘴。

“你就說,我怕惹事,回來就寫了自檢書,全交上來了。”芯蘭把筆放下,“態度要誠懇,話要說軟。”

秋露走后,芯蘭從抽屜里取出一張薄紙,寫了幾個字,疊成小方塊,塞進一只空胭脂盒底部。她把盒子放進一個繡著纏枝蓮的布包,又在外層裹了塊油紙。

傍晚,她讓另一個小丫鬟把布包送去蕭明瀾府上,說是“給二爺的繡樣”。

那丫鬟不知道,胭脂盒里壓著的紙條上寫著:“王妃欲栽贓軍衛,查西角門值夜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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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老吳回來了。

他拎著個竹籃,里面裝著兩束干花,花瓣已經發脆,像是放了很久。

“師太說,供花得新鮮。”他把籃子放下,“初七戌時三刻,慈恩寺后園枯樹下埋灰,最近三個月都是這個時辰。巡衛換崗在戌時正,差一刻鐘。”

芯蘭點點頭,給他倒了杯熱茶。

“她還說。”老吳壓低聲音,“那廟里燒的香,配方十年前就停了。現在用的,是宮里特供。”

“誰特供?”

“貴妃。”老吳吐出兩個字,又趕緊補了句,“我可沒說啊,是師太猜的。”

芯蘭沒接話,只把茶推過去。

“您還問別的嗎?”

“暫時沒了。”她頓了頓,“你以后每隔五天來一趟,就說是送繡花樣子。我這兒有新的,會放在籃子底下。”

老吳點點頭,端起茶一飲而盡,拎起空籃子走了。

屋里安靜下來。

芯蘭從妝匣里取出絹布,鋪在桌上,提筆默寫:

“慈恩寺每月初七焚香,香灰埋于后園枯樹下。近三月,埋灰時間皆在戌時三刻,避巡衛。”

她寫完,吹滅火燭。

窗外,雨聲漸弱,檐角滴水聲斷斷續續。

一道人影貼著墻根移動,翻過角門,消失在巷口。

芯蘭站在窗后,手里握著那支銀簪,簪尾銅管微微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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