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歲月留痕,初心未改
【場景一:御書房的“舊物展”】
章和七十一年,冬。
林宸的頭發(fā)已如霜雪,卻仍習慣每天清晨坐在御書房的窗邊,看算學館的學生們晨讀。案幾上擺著幾樣舊物:磨損的木算盤(穿越來時帶的第一樣?xùn)|西)、半截銹跡斑斑的震天雷炮管(雁門關(guān)首戰(zhàn)的戰(zhàn)利品)、張弛畫廢的第一張蒸汽機圖紙(上面還有咖啡漬)。
“陛下,沈括先生送新的《格物大典》來了。”李德全的干兒子李忠捧著厚厚的典籍進來,他是李德全早年從災(zāi)區(qū)救下的孤兒,如今也成了御前總管,說話的語氣像極了義父。
林宸接過典籍,封面上的燙金大字閃著光,里面收錄了從青銅盤考到跨洋鐵路的所有技術(shù),甚至有學生畫的“蒸汽飛艇草圖”。他翻到“震天雷”條目,旁邊配著張弛當年寫的批注:“火藥配比非妖術(shù),乃硫磺、硝石、炭之平衡術(shù)”,忍不住笑了。
“張首輔呢?”林宸問。張弛比他小五歲,身子骨卻不如從前,這幾日總在工坊待著。
“首輔大人在工部新工坊,正盯著學生們造‘改良發(fā)報機’,說要讓銅線傳到大食去。”李忠答著,遞上一碗熱參湯,“太醫(yī)說您今日不宜久坐。”
林宸沒接湯,指著窗外:“你看那算學館的孩子們,手里的算盤打得比誰都響,畫的圖紙比咱們當年大膽多了。這就夠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把那半截炮管送到算學館,讓他們知道,最早的‘格物’,是從守住雁門關(guān)開始的。”
【場景二:工坊里的“師徒辯”】
工部新工坊的蒸汽聲震耳欲聾,張弛裹著厚棉袍,正和幾個年輕工匠爭得面紅耳赤。
“這發(fā)報機的銅線就得用西域的精鋼包著!”一個留著總角的小工匠舉著圖紙,“波斯商隊說,大食的沙漠里有沙鼠,會咬斷裸線!”
張弛敲了敲他的腦袋:“用精鋼?你知道一斤精鋼能鋪幾尺鐵軌嗎?聽我的,用浸了桐油的麻繩裹著,既防鼠又省錢——當年泉州港的電報線就是這么鋪的,十年都沒壞!”
小工匠不服氣:“可您說過‘要學新法子’!”
“新法子不是瞎折騰!”張弛拿起他的圖紙,指著上面的“齒輪傳動”,“這處改得好,比我當年畫的省力三成,但得記住,格物的根在‘管用’,不在‘花哨’。”他忽然壓低聲音,“當年我和陛下造第一臺蒸汽機,連煤都得偷偷從官窯里運,哪敢想什么精鋼?”
正說著,沈括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份電報:“老張,西域傳來的,趙毅將軍的孫子在波斯建了‘格物學堂’,第一批學生已經(jīng)會造簡易車床了!”
張弛接過電報,手有些抖。趙毅在二十年前就病逝在鎮(zhèn)西府,臨終前還念叨著“要讓鐵軌鋪到波斯灣”。他對小工匠們說:“聽見沒?你們的本事,將來要傳到比波斯更遠的地方去。”
工坊外的雪停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張弛和小工匠們的手上——一雙布滿老繭,一雙稚嫩卻有力,都握著改變世界的圖紙。
【場景三:市井間的“家常話”】
京城的年貨市集上,人潮涌動。
賣糖畫的老漢正用銅勺畫“蒸汽火車”,車頭上還冒著糖做的煙。一個穿棉襖的小男孩拉著母親的手,指著畫嚷嚷:“娘,我要那個!先生說,這火車能跑到呂宋島!”
“就你知道得多。”母親笑著掏錢,“你外祖父當年就在鐵路局趕車,說最早的火車得靠人推,哪像現(xiàn)在,燒煤就能跑三天三夜。”
旁邊的布鋪里,掌柜的正給波斯商人推薦“鐵軌紋錦緞”:“您看這新花樣,把跨洋鐵路的地圖都織進去了,大食的貴族最愛這個!”商人拿起錦緞,用生硬的漢語說:“我要十匹!還要帶些算學課本,我兒子在鎮(zhèn)西府的學堂讀書,說要當‘大夏的格物先生’。”
街角的茶館里,說書先生正講“章和中興”的故事,說的卻不是帝王將相,而是“阿翠織出第一匹鐵路錦”“卡魯在非洲種出三季稻”“阿吉丁的鋼刀劈開沙漠”。聽客們拍著桌子叫好,有人喊:“再說段陛下和首輔造蒸汽機的故事!”
說書先生捋著胡子笑:“那故事啊,得從一把算盤、半截炮管說起……”
【場景四:雪夜里的“傳燈人”】
深夜的御書房,林宸和張弛相對而坐,中間擺著那盞用了幾十年的油燈。
“波斯的學堂,真能教出造車床的學生?”林宸呷了口熱茶。
“比咱們當年強。”張弛望著窗外的雪,“趙毅的孫子送了臺學生造的車床模型,誤差不到半分,比工部早年造的還好。”他頓了頓,“其實啊,咱們當年那些‘穿越者的秘密’,早就在這些孩子手里變成了‘尋常本事’。”
林宸點頭。他們從沒刻意隱瞞來歷,卻也從未明說——青銅盤成了“古學物證”,蒸汽機成了“格物新技”,那些屬于未來的知識,像種子落進土里,長出了屬于這個時代的莊稼。
“明天去看看新造的蒸汽火車?”張弛提議,“聽說加裝了沈括新設(shè)計的‘雙缸蒸汽機’,跑起來比從前穩(wěn)當,載重量也加了兩成。”
“好啊。”林宸笑了,“讓他們開慢點,我想看看沿途的稻田——當年試種的新稻,現(xiàn)在該鋪滿中原了吧?”
雪光映著兩人的白發(fā),像兩盞在歲月里長明的燈。他們知道,自己終會像趙毅、秦虎那樣,化作史書上的一行字,但那些算盤聲、蒸汽聲、鐵軌延伸的聲音,會永遠在這片土地上回響。
第二天清晨,蒸汽火車的鳴笛聲劃破京城的寧靜。林宸和張弛坐在最普通的車廂里,看著窗外掠過的田野、工坊、學堂,聽著鄰座的學生們討論“如何讓火車跑得更快”,忽然明白:最好的傳承,從不是把秘密鎖進密室,而是讓每個普通人,都成了“傳燈人”。
而遠方的波斯灣,趙毅的孫子正站在新鋪的鐵軌旁,對學生們說:“這鐵軌的盡頭,是更廣闊的天地——就像當年大夏的先生們告訴我的那樣。”
鐵軌延伸向地平線,像一條沒有盡頭的線,一頭連著過去的初心,一頭系著未來的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