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蠻頭皮炸裂，嘴巴徒勞地張開，喉嚨里只擠出嗬嗬聲。

下一秒，一只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猛地箍住他戰術背心的前襟！

一股巨力傳來，莫小蠻雙腳離地，被對方單手提起！戰術背心的帶子勒進皮肉。

“山姆大叔”那張扭曲刺青的臉湊近，在他頸側深深嗅了一口。

“嗬……”他發出滿足的嘆息，眼中漆黑的漩渦亮起一絲貪婪紅光，“好……純粹鮮活的血肉氣息……嘖嘖……”他又用力一吸，臉上病態陶醉，“獻給母神大人的……最佳祭品！”

“不！等等！我三天沒洗澡了！一身汗臭！不好吃啊！”莫小蠻魂飛魄散，手腳亂蹬。

“山姆大叔”充耳不聞，手臂一甩，莫小蠻被摜在地上，后背生疼。沒等他緩神，冰冷的皮鞋尖踹在他屁股上，推著他踉蹌。

“走！”冰冷的命令砸下。

莫小蠻跌撞穿過大廳。一根冰冷的手杖抵在他后腰，每一次輕點都帶來寒意，驅趕他走向深處一扇被厚重帷幔半掩的木門。

“山姆大叔”拉開木門，一股混合著泥土腥味、尸臭和濃烈血腥的陰風撲面而來，熏得莫小蠻眼前發黑。門后，是一條向下延伸、深不見底的石階。

“下去。”

手杖狠狠一捅，莫小蠻撲進黑暗甬道，滾燙的眼淚涌出。他手腳并用地向下爬，身后瘸拐的“噠噠”聲如同喪鐘。

臺階冰冷濕滑，苔蘚讓他幾次差點滾落。不知爬了多久，腳下終于踩到粘膩濕滑的地面。

噠。

一聲輕響，微弱光源在身后亮起。莫小蠻驚恐回頭，“山姆大叔”站在臺階盡頭，手中提著一盞散發慘綠幽光的燈。

慘綠的光照亮了巨大的地下空間。腐敗和血腥味濃烈得幾乎實質化。冰冷的石壁和地面覆蓋著滑膩的墨綠色粘液。

正前方，一個由暗紅到發黑的鮮血混合腐爛斷肢堆砌的巨大法陣！法陣中央，矗立著一根接近一人高的詭異圖騰柱！慘白的骨骼拼接而成，表面布滿扭曲痛苦的人臉浮雕，空洞眼窩里燃燒著兩團幽幽綠火！整個圖騰散發著邪惡與死寂！

“不……大佬！爺爺！我錯了！我把我那倆隊友叫來獻給您行不？”莫小蠻癱坐在地，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山姆大叔”嗤笑一聲。他上前抓住莫小蠻的胳膊，將他拖到頭骨圖騰正前方。

冰冷的鐵鏈粗暴捆住莫小蠻的手腕腳踝。鎖鏈另一端，深嵌進石壁。

“山姆大叔”后退一步，提著提燈，目光狂熱地凝視圖騰，聲音虔誠而冰冷：“至高無上的痛苦母神在上……卑微的信徒為您奉上……新鮮純凈的祭品……”他指向莫小蠻，“愿母神恩澤……如痛苦之潮……洗滌塵世……賜福于……承受苦難的子民……”

禱告完畢，他側頭，冰冷視線掃過莫小蠻，手杖指向側面一片黑暗。

“嘶……嗬嗬……”

“沙沙……沙沙……”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抓撓聲和低沉嘶吼清晰傳來！密集、狂躁！

“看到那邊的鐵門了嗎？”“山姆大叔”聲音冰冷，帶著殘酷戲謔，“母神仁慈。賜你一天時間……若一天內你能完成進化，成為母神眷屬，自然能掙脫鎖鏈……否則……”

手杖用力點了點莫小蠻胸口。

“嗬嗬……嗬……”鐵門后的聲音驟然激烈！

“……它們會很樂意……幫你‘減輕’負擔。”“山姆大叔”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

他轉身，提起提燈，瘸拐的背影消失在臺階盡頭的黑暗里。

地窖陷入絕對黑暗與死寂。

不，并非絕對死寂。

“沙沙沙……嘶嗬……嗬嗬……”

鐵門后的抓撓嘶吼在黑暗中無限放大！每一次抓撓都刮過莫小蠻緊繃的神經！

莫小蠻癱坐在地，鐵鏈冰冷刺骨。

“媽的……這叫什么事兒……”他吸著鼻子，帶著哭腔，“我的主角光環呢？拼夕夕包郵也該到了吧？”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前方黑暗。

呼！

頭骨眼眶深處的兩團綠火，猛然明亮！慘綠光芒刺破前方一小片黑暗！

莫小蠻清晰地“看到”，那慘白圖騰柱上，密密麻麻插著、鑲嵌著數十個同樣燃燒綠火的人類頭骨！數十點慘綠鬼火跳躍閃爍！

莫小蠻呼吸停滯！

“……臥槽……？”他牙齒打顫，“……活的？……能聽見？”

綠火無聲跳動。

短暫的死寂后，莫小蠻舔舔干裂嘴唇，對著綠火吼道：

“喂！各位骷髏大哥大姐！聽得到吱個聲！”

“我不是這世界的！我是穿越來的！”

“放過我！出去給你們燒紙！”

“聊聊？你們困這兒多久了？悶不悶？”

莫小蠻絮絮叨叨，語無倫次。嗓子很快干得像著火，嘶啞不堪。

時間流逝。他終于聲嘶力竭，癱在地上，只剩喘息和鐵門后狂躁的嘶吼。

他死死瞪著前方跳動的綠火。

突然——

“桀桀……”

一個若有若無、干澀沙啞到極點的聲音，在莫小蠻腦中炸響！

“小子……終于……說完了？”

莫小蠻渾身猛一激靈！心臟差點蹦出來！

“誰？！誰說話？！”他嘶吼，眼睛定在綠火上，“能談談嗎？”

聲音幽幽響起：“談？……桀桀……跟一個……快成尸群口糧的……小胖子……談什么？”

“別啊！談判！我體內沒力量！就一身肥膘！沒啥好獻祭的！大佬高抬貴手？”莫小蠻嘶吼。

短暫沉默。

“桀桀……你……沒有力量……但也……最有力量……”

莫小蠻腦子嗡一聲：“啥意思？”

“想……活命嗎？”聲音直接問。

“想！必須想！”

“給你……一個法子……脫困……要不要？”

“要！請大佬指點！救我狗命！”莫小蠻激動得肥肉顫抖。但下一秒：“有……有代價嗎？”

“桀桀桀……代價？……當然有……”

“什么代價？”

“我……傳你……一套功法……你……必須在……八個時辰之內……學會！”

“八個時辰？十六小時？”

“若學不會……”聲音陡然轉冷，“那扇鐵門……就會打開……桀桀……里面的小可愛們……可是……餓得很久了……”

“沙沙沙——嘶嗬嗬嗬！！！”

鐵門后的聲音瞬間暴漲！寒氣直沖天靈蓋！

“學！我學！”莫小蠻尖叫，“前輩！請指教！快！”

“桀桀……很好……”

“吾……乃雷凌宗……執戒長老……雷罡子……一縷殘魂……”聲音透出無盡滄桑疲憊，“被……邪法……封禁于此……殘存之力……已然耗盡……油盡燈枯……”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威嚴與訣別：

“此乃……吾宗門……基礎功法……名喚……《穢土訣》！其……本質……乃……吸納天地間……污穢不潔……陰煞之氣……納于己身……煉化血肉……凝練神魂……鑄就……穢土之軀！”

“你……且……聽好！”

一段極其拗口晦澀的文字，強行灌入莫小蠻腦海！

“夫穢土者，承天地之濁，納九幽之陰，引煞淬骨，聚污凝脈……氣沉于淵海，意動于泥丸……引玄冥之息，自涌泉入，循足少陰，過三陰交，沖關元……”

莫小蠻頭大如斗！如同被摁頭強背天書！

“前……前輩……我聽不懂啊！”

“蠢材！！”雷霆怒喝震得莫小蠻腦袋嗡嗡！“吾……再說一遍！最后一遍！記不住……就等著喂喪尸吧！！”

更強大的意念烙印進莫小蠻意識！伴隨著模糊的“氣感”運行感知！

莫小蠻頭痛欲裂，死死咬牙，用盡意志力死記！淵海=小肚子，泥丸=頭頂心，涌泉=腳底板！

時間流逝。鐵門后的嘶吼如同倒計時。

雷罡子聲音微弱：“可……記下了？”

莫小蠻用力點頭，腦中如漿糊。

“呵………………”

數十點綠火劇烈搖曳！

“吾……大限……已至……年輕人……若……日后……踏足……雷凌宗故土……請……代吾……祭掃師尊……與……眾位師伯墓前……”

綠火急劇黯淡。

“前輩！我答應你！我一定……！”

“……望你……好自……為……之……”

噗！

數十點綠火，瞬間徹底熄滅！

濃稠冰冷的絕對黑暗，吞沒地窖！

“沙沙沙嘶嗬嗬嗬——”

鐵門后，喪尸瘋狂的抓撓嘶吼，驟然變得無比狂暴！近在咫尺！

“操！”莫小蠻渾身肥肉繃緊！冷汗浸透！“穢土訣……穢土訣……”他嘶啞念叨，閉上眼，強迫自己忽略嘶吼，沉入腦海。

“夫穢土者……承天地之濁……納九幽之陰……”他開始默誦，聲音嘶啞顫抖。機械重復。

一遍。兩遍。三遍……

嘶吼聲越來越狂躁。

“引煞淬骨……聚污凝脈……”聲音帶上專注。不知第幾遍，誦到“氣沉于淵海”時，小腹下方隱隱傳來一絲下沉感？涼颼颼的？

莫小蠻精神一振！更加拼命背誦！語速加快！模糊感知漸漸清晰！

“……意動于泥丸……引玄冥之息……自涌泉入……”

不知背了多少遍。千余字《穢土訣》深烙靈魂深處！

精神恍惚麻木的某個瞬間——

嗡！

仿佛腦海中某個無形閘門被沖開！

一股冰冷污濁的氣息，猛地從他盤坐的冰冷潮濕地面之下滲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