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蠻的肺火燒火燎，喉嚨生疼，雙腿灌了鉛，只能機(jī)械地跟著前方爆狼城墻般的背影踉蹌前行。

“呼…老大…慢點(diǎn)…真不行了…”莫小蠻聲音帶著哭腔。

“慢？”老鄧頭幽靈般的聲音從側(cè)面飄來，冰渣子似的。“特勤隊(duì)的鼻子比狼還靈！尤其是你，”他猛地停步，靛藍(lán)面紋在月光下泛冷，眼神如毒刃刮過莫小蠻汗?jié)竦哪槪皩χ菤⑸窈啊琅綦娫挕肯用L？”他指關(guān)節(jié)輕響，腰間匕首寒芒一閃。

“我…本能…”莫小蠻脖子一縮，臃腫身軀微顫。

咚！一個腦瓜崩狠狠鑿在他后腦勺！

“嗷！”莫小蠻眼前金星亂冒。

爆狼收回手指，紅發(fā)怒張，熔金瞳孔翻滾著不耐：“閉嘴！再啰嗦老子擰了你腦袋當(dāng)球踢！”他粗指戳向黑暗，“特遣隊(duì)也敢惹？！”

莫小蠻望去。月光勾勒出枯林邊緣的扭曲輪廓。不止喪尸，幾具瘸子幫的尸體混在其中。喪尸被砸得稀爛，撕裂零落；而幫眾的尸體，脖子擰成麻花，后腦有致命的狹窄血洞——干凈利落，殘留著銳利冰寒的氣息。

陰冷爬上脊椎，莫小蠻寒戰(zhàn)，所有抱怨凍死在喉頭。濃烈的腐臭血腥中，一路死寂。

“跟上！”爆狼低吼，巨錘刮地，刺耳噪音壓向枯林深處“漫蕓休閑山莊”的死寂陰影。

山莊透著詭異的荒誕死寂。

門廊“歡迎您”字樣下，兩根銹鏈倒懸赤裸尸骸，滴血成洼。巨大歪斜的瘸子幫標(biāo)志涂抹在木牌上，下方用臂骨釘著腐爛的喪尸頭顱，空洞眼窩直勾勾“望”著來路。

幾排兩層小樓圍著一個巨大的回字形大廳。戶外燒烤區(qū)、采摘大棚只剩光禿骨架，如巨獸肋骨。

爆狼一腳踹開大廳厚重的木門，垂死呻吟中，混雜著塵埃、霉味、血腥和劣質(zhì)香水的氣味涌出。手電光刺破黑暗。

內(nèi)部與外部破敗迥異。水晶吊燈碎片散落厚地毯。歐式壁爐油畫濺滿暗紅污跡。真皮沙發(fā)撕裂，填充物翻卷。奢華裝修與大灘黑血、墻上用殘肢蘸血涂抹的污濁符號觸目驚心。

死寂中只有三人呼吸和腳步回響。

“嘖，瘸子的‘品味’還是這么別致。”老鄧頭冷硬的聲音回蕩，手電掃過斷指、牙齒拼出的詭異圖騰。

爆狼徑直走向中央吧臺，拉開布滿灰塵的酒柜，精準(zhǔn)擰開一瓶威士忌，仰頭猛灌。“咕咚”聲在死寂中格外響亮。他甩甩紅發(fā)，噴出酒氣：“帶勁！瘸子幫藏貨不差！”

老鄧頭無聲滑向深處走廊入口，側(cè)耳傾聽，迅捷閃入，片刻返回，比劃安全手勢。

爆狼下巴朝員工休息區(qū)一揚(yáng)：“找彈藥！這幫跛腳蛤蟆肯定有貨！”

老鄧頭再次沒入黑暗。

角落里的莫小蠻喘著粗氣，見無人理會，開始在狼藉大廳摸索。很快，他在半開柜子里摸到幾小袋硬物——密封瓜子！過期，但包裝完好。

莫小蠻如獲至寶，揣進(jìn)口袋，撕開一袋，靠著吧臺嗑了起來，“咔吧”聲清晰。

“嗑個屁！”爆狼粗啞聲音打斷，“穿過那邊用餐區(qū)，去廚房找吃的！別他媽杵這兒！”

莫小蠻一哆嗦，揣好瓜子，拖著步子走向幽暗通道。

推開變形的廚房門，一股混合霉?fàn)€、血腥、腐敗的惡臭嗆得他踉蹌。手電光下，鍋碗碎裂，操作臺凝固大片暗紅血跡，角落有斷指殘骸。莫小蠻強(qiáng)忍惡心，目光被角落巨大的銹冷柜吸引。

他屏息，顫抖抓住把手，猛地一拽！

混合尸腐和血腥的惡臭砸面！冷柜內(nèi)塞滿切割整齊、顏色灰敗的肉塊。脂肪蠟黃，肌肉間凝固黑紫血塊。

“嘔——！”莫小蠻彎腰劇烈嘔吐，連滾帶爬沖出廚房，扶門框大口喘息，面如死灰。

回到大廳，爆狼還在灌酒。莫小蠻癱坐在地：“肉…人肉…”

爆狼酒瓶一頓，臉上漠然。他彎腰，把小半瓶威士忌塞莫小蠻手里：“喝兩口，壓驚。瘸子幫就這操性，比喪尸還瘋！”他重拍莫小蠻肩膀，“緩口氣。老子去二樓，你待著別亂跑！”

爆狼抄起巨錘，沉重腳步踩得樓梯嘎吱作響，消失在二樓。

莫小蠻握著冰冷酒瓶，驚魂未定，人肉畫面揮之不去。他咬牙，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灼燒入喉入胃，嗆得他咳嗽流淚，但沖勁壓下惡心恐懼。他背靠冰涼吧臺，滑坐在地。疲憊、松弛、酒精麻痹如潮涌來。眼皮沉重。

夢境混亂：黑衣美女軍靴尖抵住他下巴，冰涼的指尖劃過喉結(jié)，發(fā)絲掃過耳廓，氣息帶著冰晶涼意，唇間卻呵出威士忌的灼熱。

有什么東西，冰冷堅(jiān)硬，一下，又一下，戳在他胳膊上。

莫小蠻猛地驚醒！一股混合古龍水、血腥、鐵銹的古怪氣味鉆入鼻腔。視線聚焦——

瞳孔驟縮！

一張巨大的臉俯視著他，不到半尺！

慘白月光勾勒出那張本該英俊、此刻卻被徹底扭曲的面孔：黝黑皮膚覆蓋大片猙獰血紋刺青，粗大銀色骨釘嵌在額頭、顴骨、下頜，閃著冷光。高聳鼻梁架著無框眼鏡，鏡片后是兩潭深不見底的黑洞。

更驚悚的是裝束：剪裁合體的深黑西裝，筆挺，頭頂歪戴圓頂高禮帽——活脫脫邪氣森森的“山姆大叔”。

捅醒他的，正是這人手中漆黑锃亮的金屬手杖！

莫小蠻血液凍結(jié)，冷汗爬滿后背。腦子里尖叫：爆狼呢？！老鄧頭呢？！

“山姆大叔”嘴角極其緩慢地上彎，牽扯骨釘血紋，露出絕非善意的笑容。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冰冷，字字扎骨：

“睡得可真香啊，小胖子。”手杖尖端帶著冰冷的金屬觸感，再次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莫小蠻劇烈起伏的胸口，“歡迎光臨……我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