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蠻癱坐在粘稠地面，鐵鏈深勒皮肉。尸腐、血腥、泥土腥氣濃重得令人窒息。黑暗擠壓著眼球。鐵門后瘋狂的抓撓嘶吼是唯一的倒計時，每一次刮擦都鋸過緊繃的神經(jīng)。

時間在尸吼中粘滯。恐懼一次次淹沒頭頂，求生本能又將其壓下。他死死閉眼，在腦中嘶吼拗口經(jīng)文。“夫穢土者，承天地之濁，納九幽之陰……引煞淬骨，聚污凝脈……”聲音嘶啞。“氣沉于淵海，意動于泥丸......”意念死壓小腹，想象污穢深淵。那絲下沉感、涼意，飄忽不定。

“自涌泉入......”意念釘住腳底板。一絲微弱涼意從石地滲出，輕觸腳心。成了？念頭剛起，感覺消失！

“操！”莫小蠻睜眼，絕望攥緊心臟。鐵門嘶吼驟烈！撞擊變成“哐哐！哐哐！”巨響！厚重鐵門狂震！銹蝕門軸呻吟！水泥碎屑簌簌落下！粗鐵鏈繃直！門縫撞開一掌寬！

腥臭氣流涌出！幾只枯槁腐爪擠進(jìn)門縫，瘋狂抓撓！腐爛指骨刮擦金屬水泥！幾只渾濁饑餓眼球貼在縫外，鎖定獵物！

“不——！！”

“哐——！！”更猛撞擊！門縫大開！一只扭曲喪尸，半個肩膀腐頭擠入！脖子怪扭，獠牙血口大張，腥風(fēng)撲向莫小蠻鎖死的小腿，狠咬下去！

噗嗤！

冰冷撕裂劇痛從小腿炸開！牙齒刺穿皮肉，刮到腿骨！濃烈尸毒冰錐般扎入血脈！

“呃啊——！！！”

劇痛點燃所有瘋狂！所有掙扎念頭被徹底引爆！

嗡——！

詭異波動自泥濘地面炸開！濃稠墨黑氣流混雜慘綠暗紅光點，受無形漩渦牽引，從石地深處、血池法陣、尸骸角落……四面八方涌向莫小蠻身體，尤其小腿傷口！

噗！噗！噗！

更多腐臂腐頭擠入！利爪劃開后背手臂！尖牙撕扯皮肉！劇痛疊加！

啃噬劇痛中，涌入的污穢陰氣找到宣泄口！瘋狂涌向傷口！侵入尸毒被狂暴陰氣包裹拉扯吞噬！體內(nèi)《穢土訣》本能運轉(zhuǎn)，將尸毒化為“養(yǎng)分”！

“吼——！！！”

莫小蠻身體劇烈抽搐！骨骼咯咯作響！皮膚下血管暴凸，呈污血浸透的暗紫黑！每個細(xì)胞被撕裂、塞滿改造！傷口邊緣皮肉發(fā)黑硬化！啃咬喪尸接觸氣息，動作凝滯，腐爛眼球掠過恐懼！

“呃啊......吼......”

低沉非人咆哮滾出喉嚨！他猛掙！

嘣嘣嘣嘣嘣嘣！

拇指粗鎖鏈在膨脹肌肉污穢力量前斷裂崩飛！

鎖鏈斷裂剎那，污濁身影彈起！翻滾黑氣膨脹！狂暴力量炸開！

轟！

擠在門縫啃咬的喪尸被無形重錘砸中，倒飛撞入尸潮！骨骼碎裂嘶吼一片！門縫暫堵！

莫小蠻猛地轉(zhuǎn)身！污濁黑瞳鎖死劇烈震顫的鐵門！門縫處，更多腐爛肢體正瘋狂擠入！那雙幾乎被黑色覆蓋的眼瞳里，狂暴殺意吞噬一切！

“餓......殺......”

嘶啞破碎的音節(jié)擠出。他動了！速度遠(yuǎn)超之前！覆蓋暗沉角質(zhì)、末端延伸出半尺污穢利爪的雙臂，如同收割鐮刀！

噗嗤！噗嗤！

擠在門縫最前的兩只喪尸，腐爛頭顱爆開！污黑漿液碎骨濺滿鐵門墻壁！

莫小蠻毫不停頓！污穢利爪精準(zhǔn)插入第三只喪尸血口，五指猛地收攏向外一撕！咔嚓！整個下顎骨連同半截舌頭被扯斷！黑血狂噴！他另一只利爪順勢捅入旁邊喪尸眼窩，直貫后腦！手腕一擰！

骨頭碎裂聲！血肉撕裂聲！污血噴濺聲！在狹小地窖里交織！

每一爪揮出，都有一只喪尸被終結(jié)！每一次撕裂，都有一股冰冷“養(yǎng)分”順著傷口被吸入！《穢土訣》的吸力，貪婪攫取著喪尸體內(nèi)殘存的污穢靈能！

沖入門縫的七八只喪尸，不到十秒，全部化為一地扭曲破碎、冒著黑煙的殘骸！

莫小蠻站在尸堆中央，污濁黑氣翻涌。他微微佝僂著背，劇烈喘息。冰冷的力量感流淌四肢百骸，腹中那股狂暴饑餓感……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足感？仿佛吞下了一頓血肉大餐！

但這飽足感之下，一股更原始、更狂暴的毀滅欲望瘋狂滋長！燒灼殘存理智！殺！撕碎！吞噬！更多！污穢利爪無意識地抓握著，爪尖滴落的黑血在地上砸出小坑。

“不……不行……”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混亂狂暴的意識深處掙扎。那是莫小蠻的最后一絲清明。“不能……變成……野獸……”

就在他極力對抗嗜殺沖動，污濁眼瞳中僅存的人類微光在暴虐黑潮里明滅不定時——

石階上方，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噠...噠...噠...

瘸拐的、清晰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敲打著冰冷的石階，由遠(yuǎn)及近。

慘綠幽光，從臺階上方的門縫中滲透下來。

一個瘸拐的身影，提著散發(fā)慘綠幽光的提燈，出現(xiàn)在臺階盡頭，推開門，踏下兩級臺階！

慘綠燈光，瞬間籠罩了臺階下這片屠宰場！

燈光照亮了莫小蠻——他佝僂著站在尸堆血泊中央，周身黑氣翻涌，皮膚下暗紫色血管猙獰搏動，那雙幾乎被黑色覆蓋的眼瞳猛地抬起，死死鎖定光源！污穢利爪滴著粘稠黑血，爪尖抬起，指向光源！喉嚨滾動著低沉、充滿威脅的咆哮：“吼......殺.....！”

也照亮了“山姆大叔”那張扭曲刺青、布滿骨釘?shù)哪槪◇@愕瞬間被狂怒取代！

“污穢.......竊賊？！”聲音因暴怒扭曲，“你竟敢玷污母神恩澤？！找死！”

他甩掉提燈！“啪嗒！”燈光大半熄滅，滾落血泊。雙手握漆黑手杖，用力一擰！

咔噠！

手杖前半截彈開！露出森白鋒利、布滿螺旋骨刺的脊椎骨刃！幽光閃爍！

猛撕筆挺西裝！

嗤啦！

西裝襯衫撕開！暴露暗紅蠕動角質(zhì)層！角質(zhì)下，慘白骨刺猙獰突出肩胛肋下肘部！雙臂肌肉賁張，皮膚覆暗紅角質(zhì)，小臂外側(cè)延伸兩排鯊鰭般銳利骨刃！瘸腿紳士變?nèi)诵蝺传F！

“吼！”臺階下，莫小蠻咆哮如受傷野獸挑釁！污濁身影帶著撕裂空氣尖嘯，轟然撲向山姆大叔！氣流犁開地面苔蘚！眼中唯有毀滅！

“用血肉贖罪！”山姆大叔厲吼，聲如金屬摩擦！瘸腿猛蹬臺階，反沖而下！脊椎骨刃撕裂空氣，凄厲尖嘯，直刺污濁胸膛！左臂骨刃鐮刀般橫斬腰腹！

鐺！！！噗嗤！！！

雙響炸開！

莫小蠻覆暗沉角質(zhì)的右手，拍擊骨刃側(cè)面！黑氣與陰邪力量碰撞，火星四濺！

山姆大叔左臂骨刃斬入莫小蠻腰側(cè)！利刃切肉！鮮血飚射！

劇痛讓莫小蠻痛吼！深可見骨傷口邊緣，污濁黑氣狂涌，鮮血瞬間止住！傷口皮肉發(fā)黑硬化！吸力傳來，貪婪吞噬骨刃殘留力量！山姆大叔覺骨刃力量被抽走一絲！

“什么鬼東西？！”驚怒交加，猛抽骨刃！污穢黑氣纏繞侵蝕，滋滋作響！

抽刀后撤瞬間，莫小蠻污穢利爪放棄格擋，帶著被斬傷的暴虐怒火，五指如鉤，抓向暗紅角質(zhì)胸膛！

嗤啦——！！！

撕裂聲刺耳！

異化角質(zhì)骨刺在污穢利爪前腐朽！五爪深嵌！污穢黑氣強酸般侵蝕瓦解血肉！山姆大叔痛苦悶哼！

莫小蠻手臂賁張，污濁眼瞳唯余毀滅！猛力外撕！

“給我開——！！！”

噗嗤！！！

血肉骨骼強行撕裂！污穢利爪帶出大塊破碎角質(zhì)、斷裂骨刺、噴濺濃稠黑血！碗口大恐怖血洞顯現(xiàn)！洞內(nèi)，污穢黑氣包裹下，暗紅心臟急速跳動！

“呃啊——！！！”山姆大叔凄厲慘嚎！劇震踉蹌！

莫小蠻利爪不停！撕裂空氣尖嘯，再插敞開的血肉胸腔！五指收攏！

噗嘰！

沉悶心膽俱裂聲響！

污穢黑爪沒入胸腔，攥緊瘋狂心臟！猛力一捏！

啵啵！

灌滿污血皮囊爆裂！

暗紅漿液碎裂組織指縫噴濺！山姆大叔身體僵直！所有動作嘶吼驟停！

他低頭，難以置信看胸腔內(nèi)污穢攥爆心臟的利爪。臉上驚駭暴怒恐懼凝為徹底茫然空洞。

莫小蠻抽回手臂。

山姆大叔龐大身軀跪倒冰冷石階，面朝下砸進(jìn)苔蘚，激起泥漿。暗紅污血身下漫開。

死寂。

門縫后殘余尸群死寂無聲。

莫小蠻站立，粗重喘息。黑氣周身翻滾。沾滿粘稠黑血心臟碎肉的污穢利爪微顫。

低頭看非人的手。一股濃郁暗紅氣霧混雜黑色死氣，從山姆大叔尸體逸散。

體內(nèi)《穢土訣》力量躁動！無形吸力散發(fā)！

嗤嗤......

逸散暗紅氣霧黑色死氣受強力吸引，涌向莫小蠻，融入翻涌黑氣之中，順皮膚傷口被貪婪吸收！

飽脹感混冰冷力量感沖刷而下，撕裂靈魂劇痛淹沒理智狂暴饑餓感沖淡。黑氣凝實一絲。

異種穢污之氣融入，莫小蠻眼中濃稠污濁黑色緩緩?fù)巳ァＲ唤z屬于人類的、茫然的清明，艱難地重新點亮。皮膚下暴凸血管漸漸平復(fù)，覆蓋手臂的暗沉角質(zhì)和污穢利爪，悄然消退，露出了原本沾滿污泥血跡的人類手掌。

他低頭，看著自己這只恢復(fù)原狀、卻沾滿粘稠黑血的手掌。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捏爆心臟的觸感，以及...那股吞噬力量的飽足感。

一個嘶啞、干澀、仿佛來自很遠(yuǎn)地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從他喉嚨里擠出，帶著一絲荒誕的平靜和困惑:

“物理......物理超度......?”

聲音在彌漫血腥尸臭的地窖里空洞回蕩。門縫后，喪尸的死寂似乎也因為這聲音而顯得更加詭異。

更加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