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回到小院，關好院門，長舒一口氣。

洪景安和洪振的合作，正合他意。單打獨斗雖安穩，卻也慢了。戰時功勛法一出，筑基丹在前，他需要更快的積攢之道。

他取出六長老所贈的玉瓶與木盒。

金須龍鯉的精血呈金紅色，月下有光華流轉。那十幾片鱗片更是珍物，每一片都內蘊著金水靈氣。

有了這些，培育血荊棘便不成問題。

洪玄走到靈田一角，先以《甘露術》潤濕土壤，再將金須龍鯉的精血滴入。

血一入土，一股腥甜氣便散開，土壤仿佛活了過來，泛起陣陣微光。

洪玄取出血荊棘種子，依照《萬靈圖譜》中的秘法，以意念引種子吸納土中精血。種子表面漸染血色，透出一股險惡氣息。

他小心將種子植入靈土，再以鱗片磨成的粉末覆于其上。

“嗡——”

種子入土的瞬間，《萬靈圖譜》再次一震，更多培育的細節涌入他識海。血荊棘生長需血氣滋養，卻又不能過量，否則會狂暴難控。

洪玄依圖譜指引，每日定時滴入稀釋的龍鯉精血，再用《甘露術》平衡其暴戾之氣。

第二日清晨，血荊棘破土而出。

嫩芽暗紅，葉緣已有倒刺。洪玄能感到其中蘊含的殺伐之氣，此物天生為戰而生。

院外傳來敲門聲。

“洪玄師弟，是我，洪振。”

洪玄收起玉瓶，去開了院門。洪振臉上滿是興奮，身后還跟著一個陌生青年。

“師弟，給你引薦，這位是趙家的趙明軒師兄，也是靈植夫。”洪振壓低聲音，“他們聽說你要三日育出此物，特來一觀。”

趙明軒約莫二十五六歲，煉氣七層修為。他打量著洪玄，眼中帶著懷疑。

“洪師弟年紀輕輕，便有此等自信，令人佩服。”趙明軒話雖客氣，語調卻不輕，“不知師弟師承何處？血荊棘這等邪物，便是我趙家的二階靈植師，也難保三日催生成株。”

洪玄淡淡一笑：“師兄過譽，不過是些土法子。”

“土法子？”趙明軒眉頭一挑，“倒要請教一二。我趙家于靈植一道也有些心得，師弟若不吝賜教，趙某愿以家傳‘催生術’交換。”

這是在試探。

洪玄心下了然，面上不動聲色：“師兄客氣。只是我這人有個怪癖，培育之時不喜旁人觀看，怕沖了靈氣。”

趙明軒臉色微變，未料到洪玄會這般直接地回絕。

洪振在旁打圓場：“哈哈，洪師弟確有此習慣。趙師兄，不若我們先回，三日后再來？”

“也好。”趙明軒深深看了洪玄一眼，“那趙某便靜候佳音了。”

送走二人，洪玄重新關上院門。這趙明軒是來探底的，看來各家對洪家的實力都頗為關注。

第三日一早，血荊棘已長至半人高。

暗紅莖干上布滿倒刺，葉片如刀鋒，散發著濃郁血腥氣。洪玄試以木棍輕觸，立刻被劃開一道口子。

更要緊的是，《萬靈圖譜》顯示，此株品質已至二階下品，足合前線之用。

正午時分，洪景安和洪振如約而至，身后還跟著趙明軒等幾個外族修士。

“洪師弟，可有收獲？”洪景安開門見山。

洪玄指了指身后的血荊棘：“諸位請看。”

眾人看到那株血荊棘，皆倒吸一口涼氣。

“這…當真是三日內培育出來的？”趙明軒聲音有些發顫，“且品質至二階下品，如何可能？”

洪景安亦是滿臉震驚，他仔細查驗過血荊棘的根部，確認是新栽之物，這才信了洪玄真個做到了。

“師弟果然不凡。”洪景安由衷贊道，“有此神技，何愁功勛不至？”

其他幾個外族修士面面相覷，眼中皆是難以置信。洪家竟出了這等天才，難怪在同盟中如此強勢。

“洪師弟，不知這血荊棘可否割愛？”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修士開口，“我孫家愿出五十塊中品靈石收購。”

“六十塊！”趙明軒立刻加價。

“七十塊！”

眼看價錢漸高，洪玄擺了擺手：“諸位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此物已經應允了景安師兄。”

洪玄在眾人哄搶之下依然守約，洪景安心下記了這份情義。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了。”趙明軒又深深看了洪玄一眼，“洪師弟的大名，今日算是領教了。”

眾人陸續告辭，院中只余洪玄、洪景安和洪振三人。

“師弟，你這手段……”洪景安忍不住問。

“師兄不是說過，各司其職，互不干涉么？”洪玄淡淡一笑。

洪景安立刻會意，不再追問，轉而開始商議后續合作的細節。

就在三人商談之際，院外再次響起敲門聲。這次來的是洪奇執事，他身后還跟著幾個丹草堂的弟子。

洪奇踏入小院，目光一掃，待瞧見那株血荊棘，原本審視的眼神頓時凝住，滿是驚異。

他走上前，繞著血荊棘看了一圈，又伸出手指，避開倒刺，輕輕觸碰葉片，感受其中流轉的血煞之氣。

果真是二階下品的血荊棘，品相上乘，毫無瑕疵。

“三日功成，品相無缺……”洪奇低聲自語，臉上的疑慮之色盡去，只余下震撼。

身后跟著的丹草堂弟子，皆是呆立當場。

“洪玄。”洪奇轉過身，聲音里帶著幾分鄭重，“老夫先前，倒是看走了眼。英雄不問出處，不看年紀，此言不虛。你這手段，不知可否說上一二？”

“回執事，不過是些祖上傳下的笨法子，僥幸成了。”洪玄的回答與先前一般無二。

洪奇定定看了他一眼，忽地一笑：“也罷，誰人沒點安身立命的本事。戰時用人，不拘一格。先前那任務，本就是一番考驗，你能擔下，便是你的能耐。”

此話雖未明說，卻已有致歉之意。洪玄心中了然，想要立足，終究得靠旁人無可替代的用處。

“你既有此等手段，先前的差事便作罷。”洪奇語氣恢復公事，“從今日起，你便專職培育血荊棘，每月上交十株，所需的一應物事，丹草堂自會補足。”

“弟子遵命。”

洪奇又囑咐幾句，便帶人離去。行至院門，他腳步一頓，回頭道：“洪玄，好生做，家族……不會虧待有功之人。”

這話的分量，讓在場幾人皆是一怔。此言不似夸獎，更像是一份許諾。

洪景安與洪振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送走了洪奇一行人，洪振才一拍大腿，搓著手道：“師弟！你這下可揚名了！洪奇執事何曾對人這般說過話！這是天大的臉面！”

洪景安亦是感慨：“師弟的手段，著實不凡。有師弟在，我們這次積攢功勛，定能事半功倍。”

三人于院中石桌落座，商議合作事宜。

洪景安言道，他可出丹方與煉丹師，洪振則善于打點上下、疏通銷路，洪玄只需專心培育靈植便可。

“師弟除了血荊棘，還能培育哪些高階靈植？”洪景安問道。

“二階以下，皆可一試。”洪玄此言一出，洪景安與洪振皆是默然，對視一眼，難掩驚色。

“便從血荊棘開始。”洪景安定了心神，“前線急需血煞丹，一顆成丹可換十點功勛。若能穩定供給，筑基丹亦非遙不可及。”

正商談間，院外傳來腳步聲。來人是六長老洪戰，身后跟著幾名百獸園弟子。

“拜見六長老！”三人起身行禮。

洪戰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徑直走向那株血荊棘。他繞株審視，又伸手觸了觸葉片，目中露出贊許之色。

“不錯，很不錯。”洪戰點頭。

他轉向洪玄：“小子，手段確是了得。但老夫須提醒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如今聲名已起，各家都在探你的底。”

洪玄心頭一凜：“請長老指點。”

“指點談不上，給你一句忠告。”洪戰道，“修仙界的規矩，你該明白。自身實力不足時，鋒芒太露，只會招來禍患。”

“弟子明白。”

“明白便好。”洪戰點頭，“對了，老夫此來，還有一事。家族決意擢升你，自明日起，你便是百獸園的正式弟子，享內門待遇。”

此言一出，洪景安與洪振皆是一震。洪玄亦是心頭微動。

洪家弟子分四等，核心、內門、外門、雜役，等級森嚴。他一介旁系，連外門都算不上，如今竟一躍成了內門弟子，地位天差地別。

“多謝長老栽培！”洪玄躬身行禮。

洪戰擺了擺手：“成了內門弟子，擔子也更重，家族對你的期許，亦會更高。”

洪戰又交代幾句，便帶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