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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山腳,眾生相

青冥山的山腳像被巨斧劈開的豁口,兩側的崖壁直插云霄,崖石上布滿蒼勁的古松,松針在風中簌簌作響,像無數雙眼睛在俯瞰著山腳下的蕓蕓眾生。

凌云站在一片開闊的平地上,仰頭望著那道橫跨兩山的石牌坊。牌坊高約十丈,由整塊青灰色的巨石雕成,上面“青云”二字筆走龍蛇,筆畫間仿佛有淡青色的氣流在流轉,細看之下,竟像是無數細小的劍影在盤旋,透著一股凌厲的鋒芒,讓人不敢久視。

“這就是青云宗的山門嗎……”他喃喃自語,握緊了肩上的包袱。包袱里的五塊下品靈石硌得他鎖骨生疼,卻也讓他心里踏實——這是他從黑風嶺帶出來的底氣。經過三水縣的休整,他換了身半舊的灰布短褂,頭發用一根布帶束起,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只留下淡淡的紅痕,眼神卻比來時更加沉靜。

平地四周搭起了數十個臨時棚屋,都是用粗木和茅草搭建的,看起來簡陋卻整齊。棚屋間的空地上,擠滿了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約莫有數百人之多。他們三三兩兩地聚著,臉上大多帶著緊張和興奮,像一群等待檢閱的雛鳥。

凌云的目光掃過人群,心里暗暗咋舌。

東邊的棚屋前,幾個穿著錦緞長衫的少年正圍坐在一起,手里把玩著玉如意、折扇等物件,說話時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其中一個面色白凈的少年,正讓仆從給他擦拭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短刀,刀鞘上的金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顯然不是凡物。

“聽說了嗎?這次負責收徒的是外門的柳執事,據說他最看重靈根純度,凡根者連外門都進不了。”

“那又如何?我爹早就托人打點好了,只要靈根不是太差,總能分到個好師父。”

“還是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好,像我們這種散修,只能聽天由命了。”

西邊的角落里,則蹲著幾個衣衫樸素的少年,他們懷里揣著干糧,手里緊握著磨得發亮的木劍,眼神里帶著怯意,卻又藏著一絲不甘。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正用石頭在地上畫著打坐的姿勢,旁邊的同伴湊過去看,兩人小聲議論著什么,時不時抬頭望向山門,眼里滿是向往。

更遠處,有幾個少女聚在一棵老槐樹下,其中一個穿綠裙的少女正低聲啜泣,旁邊的同伴拍著她的背安慰:“別擔心,你的水靈根那么好,肯定能選上的。”哭泣的少女搖搖頭,聲音帶著哽咽:“我怕……聽說宗門里很嚴,要是被欺負了怎么辦?”

凌云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把包袱墊在屁股底下。陽光透過松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腳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比黑風嶺濃郁了數倍,吸入肺里,讓他疲憊的身體舒服了不少。

他觀察著這些少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同樣是向往修仙,有人錦衣玉食,有人粗茶淡飯;有人氣定神閑,有人惶恐不安。這還沒踏入山門,階層的差距就已經顯露無遺,像一道無形的鴻溝,橫亙在所有人面前。

“讓讓!都讓讓!”

一陣喧鬧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凌云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正被兩個仆從簇擁著,趾高氣揚地從人群中穿過。少年穿著一件寶藍色的錦緞長袍,腰間系著玉帶,臉上帶著倨傲的神情,看誰都像是在看地上的螻蟻。

他正是王富貴,那個在黑石鎮測靈時就處處針對凌云的富家子弟。

王富貴顯然也看到了角落里的凌云,眼睛一亮,故意帶著仆從往這邊走來。走到凌云面前時,他腳下“不經意”地一崴,肩膀狠狠撞在了凌云的胳膊上。

“哎喲!”王富貴夸張地叫了一聲,仿佛被撞得很疼,他瞪著凌云,臉上的肉因為憤怒而抖動,“你這凡俗來的野種,沒長眼睛嗎?敢擋小爺的路!”

凌云被撞得一個趔趄,手里的木劍掉在了地上。他皺了皺眉,撿起木劍,沒有說話。他知道和這種人爭執毫無意義,只會浪費精力。

“怎么?啞巴了?”王富貴見凌云不吭聲,更加囂張了,他用腳尖踢了踢凌云的包袱,“我看你這破包袱里,除了幾塊干硬的窩頭,也裝不下什么好東西吧?就你這樣的窮酸樣,也想進青云宗?我勸你還是趁早滾回黑石鎮,繼續當你的乞丐,省得在這里礙眼!”

周圍的少年紛紛側目,有的露出看熱鬧的神情,有的則皺起了眉頭,顯然對王富貴的囂張很不滿,但沒人敢出聲——誰都看得出來,這胖子家境不凡,沒必要為了一個陌生的窮小子得罪他。

“我進不進青云宗,與你無關。”凌云終于開口了,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請你讓開。”

“嘿!你這野種還敢頂嘴?”王富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身邊的仆從也跟著哄笑起來。王富貴上前一步,逼近凌云,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語氣說:“你以為測靈時有點異象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到了青云宗,像你這種沒背景的,就算靈根再好,也只能給我提鞋!”

他的呼吸帶著一股淡淡的脂粉氣,噴在凌云臉上,讓凌云胃里一陣翻涌。凌云攥緊了手里的木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嘲諷,還有幸災樂禍。

但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他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不是為了和一個紈绔子弟爭一時之氣,而是為了進入青云宗,為了變強,為了活下去。

凌云側身繞過王富貴,徑直向山門的方向走去,仿佛沒聽見他的嘲諷。

“站住!”王富貴見凌云無視他,氣得臉都紅了,他想追上去,卻被身邊的仆從拉住了。

“少爺,犯不著跟這種人計較,別耽誤了入門考核。”仆從低聲勸道。

王富貴狠狠瞪了凌云的背影一眼,啐了一口:“哼,等進了宗門,有你好受的!”

凌云沒有回頭。他走到離石牌坊更近的地方,仔細打量著那“青云”二字。越靠近,越能感覺到字里蘊含的凌厲之氣,仿佛有無數把無形的劍懸在頭頂,讓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想起錢老板冊子上的記載:“大宗門的山門往往刻有護山大陣,字中藏氣,氣中藏劍,非修為高深者不能窺見其真容。”

難道這“青云”二字,就是護山大陣的一部分?

正看得入神,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你也是來參加入門考核的嗎?”

凌云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少女站在旁邊,手里抱著一個繡著蓮花的荷包,眼睛又大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皮膚白皙,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很是靈動。

“嗯。”凌云點點頭。

“我叫蘇婉兒,來自清河縣。”少女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我聽說這次考核很難,要攀試心階,還要再測一次靈根,你有把握嗎?”

“盡力而為。”凌云的回答依舊簡潔。他不習慣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少女走得太近。

蘇婉兒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笑著說:“我爹是個郎中,他說我有木靈根,雖然只是下品,但我相信只要努力,一定能通過考核的。”她指了指遠處的王富貴,壓低聲音,“剛才那個人好討厭,你別理他,聽說他爹是三水縣的首富,在宗門里捐了不少錢,才讓他有機會來參加考核的。”

凌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王富貴正指揮著仆從給自己鋪一張軟墊,臉上的傲慢絲毫未減。

“謝謝。”凌云對蘇婉兒笑了笑,這是他來到青冥山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蘇婉兒被他笑得一愣,隨即臉頰微紅,低下頭擺弄著手里的荷包:“不客氣,大家都是來參加考核的,互相照應是應該的。”

就在這時,山門處傳來一陣騷動。只見幾個穿著灰色道袍的青年從牌坊后走了出來,他們步伐穩健,氣息沉穩,顯然都是煉氣期的修士。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修士,腰間掛著一塊刻有“外門執事”字樣的木牌,目光銳利地掃過人群。

“肅靜!”中年修士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平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青云宗入門考核,三日后開始,凡年齡在十四歲以下,且有靈根者,均可參加。在此期間,不得在山門前喧嘩打鬧,不得私自闖入牌坊范圍,違者取消考核資格!”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年修士身上,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凌云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三日后,考核就要開始了。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望向石牌坊上的“青云”二字,那字里的劍影仿佛更加清晰了,透著一股肅穆和威嚴。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就要來了。

無論前路有多難,無論會遇到多少像王富貴這樣的人,他都不會退縮。為了黑石鎮的那些牽掛,為了胸口的殘片,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點不甘,他必須通過考核,踏入這扇門。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青冥山的崖壁上,將石牌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條通往未知的道路。凌云站在人群中,望著那道影子,眼神堅定。

他的修仙之路,即將從這里,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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