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香爭鋒:王爺的掌心刺
- 大小姐穿越到古代斗志斗勇
- 璃嬌
- 5182字
- 2025-08-16 17:26:46
刺骨的寒氣透過窗紙縫隙鉆進屋內,林微呵出一口白氣,凝成冰霜懸在眼前。
手中那枚瑩白如玉的素瓷香丸,正是她耗盡心血提煉的最后依仗——“明瀾·玉魄”。這香丸質地溫潤,觸之冰涼,內里卻封印著足以穿透萬物的清冽靈韻。
三日夜的煎熬,榨干了這幅身體最后的熱氣,換來的便是這一份孤注一擲的籌碼。
窗外傳來刻意壓低的爭執聲。是小翠焦急地與什么人說話,聲音透著驚恐。
“王爺恕罪!二小姐還未起身……實在不便……”
“不便?”一個冰冷至極、帶著不容置疑威壓的男聲穿透薄薄的木板,“本王親自送藥探視,還要看你們林府下人的臉色不成?”
話音未落,“哐當”一聲,側院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巨力從外撞開!冷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伴隨著一隊披甲佩刀的王府侍衛,魚貫而入。
他們身上未散的寒氣與鐵甲特有的血腥味瞬間沖淡了屋內僅存的沉水暖意。
一身玄色金紋蟒袍的趙宴立于風雪門口,身姿挺拔如同出鞘利刃。
他披著墨狐大氅,大氅領口一圈罕見的玄色絨毛襯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越發蒼白,下頜線條繃得極緊,眼底蘊著暴風雪前夜般的沉凝與……一絲竭力壓抑的、不容置喙的慍怒。
林微飛快地將“玉魄”香丸藏入袖袋深處,冰涼的瓷質硌著腕骨。
她站起身,素白單衣在灌入的冷風中獵獵飄動,單薄的身影挺得筆直,迎向那兩道仿佛能將她寸寸冰封審視的目光。
“拜見齊王殿下?!绷治⒋鬼?,聲音平直,無喜無悲,行的是無可挑剔的標準禮,卻硬生生行出幾分拒人千里的疏淡。
袖中的手卻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他竟敢直接撞門!將她最后一點私密與尊嚴踩在腳下!
CFO的談判守則第一條:氣場不能輸!即使籌碼不足,也要保持精神高地!
趙宴的眼風凌厲如刀,掃過簡陋得家徒四壁的廂房,掠過林微蒼白疲憊卻依舊沉靜的臉龐,最終定格在她那雙沒有絲毫怯懦、反而如同寒潭般深邃清冷的眼睛上。
這雙眼睛的主人,三日前在留香閣給了他“異數”的震撼,三日后卻險些被一群西域蠻子抹殺!若非他的人……
“看來林二小姐清減了些?!壁w宴緩步上前,冰冷的靴底碾過門檻內陳舊的石板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玄狐大氅幾乎拂到林微身前,帶來一陣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龍涎冷香與風雪的寒冽壓迫。
他目光銳利地刺向她:“‘玉魄’之名,倒是應景,清冷孤絕得很。本王送的‘風寒藥’,莫不是也如此不合心意,才被二小姐棄若敝屣?”他語氣玩味,尾音卻驟然下沉,如同重錘敲打在冰面上。
小翠捧著一支精致紅木漆盒跪在一旁,盒蓋大開,里面正是宮中所出的頂級祛風寒蜜丸,此刻卻顯得無比諷刺。
林微的心重重一跳!他派人監視她!她昨日下午拒收王府送藥的動靜,竟也落在他耳中!
“殿下日理萬機,區區風寒,怎敢勞煩殿下掛心?”林微抬起頭,唇角竟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笑意,直刺趙宴眼底深處的探究,“藥未收,只因妾身覺得,病在肌理,用香可調;若病在……心竅?!?
她目光若有若無掃過趙宴身后森嚴的衛隊,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盤,“再好的藥,怕也無濟于事。”影射他的監視如同心疾!這風,不是風雪的風!是她心中的寒冰風暴!
屋內死寂!針落可聞!侍衛們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喘。王貴妃替身派來的那個貼身嬤嬤更是驚得臉色發白。
趙宴眸光倏地一寒!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實質的冰刃,幾乎從他周身炸開!從未有人,膽敢在他面前如此赤裸又如此尖刻地挑釁!
更是一個他本可隨手碾死的庶女!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林微單薄的身軀,玄狐大氅的皮毛幾乎觸碰到她的臉頰。
“心竅?”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冰寒刺骨,只在兩人之間流轉,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切齒。
“那二小姐最好祈禱你的‘香’真能通天徹地。畢竟,你的‘心竅’之外……”他微微傾身,靠得極近,清冷的氣息拂過林微冰涼的耳廓,用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一字一頓:
“豺狼環伺!永寧侯想奪你方子去鋪他的青云路;西域蠻子更是想要你的命去邀功!若非本王的人替你擋下了致命的兩刀,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跟本王談什么‘心竅’?!”
最后一句,如同悶雷炸響在林微耳畔!小翠驚懼的哭訴,她昏沉間恍惚聽到的激烈金鐵交鳴……原來是真的!真有致命的殺手?!
一股冰冷的后怕,夾雜著被徹底剝奪掌控權的憤怒,瞬間沖上林微的心頭!他為她擋了刀?
用她來測試價值,再提供保護?這算什么?強買強賣的綁票交易?她的命如今也成了他“局”中的籌碼?!
“殿下的‘恩情’,果然如山之重!”林微猛地抬頭,眼中第一次炸裂出毫不掩飾的銳利鋒芒,如淬火寒刃,刺破了她一直維持的疏離面具。
“妾身感激涕零!只是,”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卻如同玉石相擊,擲地有聲,“明瀾的‘玉魄’,是香,不是藥!更不是豺狼口中之食!誰要,得憑它心甘情愿吐出的價碼來換!”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她唯一能掌握的籌碼!
空氣凝固!風雪都仿佛被這無形的對峙凍結!
趙宴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危險,如同冰原上鎖定獵物的餓狼!他死死盯著林微那雙燃燒著不屈與驕傲、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僭越”的灼灼明眸。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齊王雷霆之怒即將爆發,這不知死活的庶女將被當場碾碎之際——
“報——!!”一名王府侍衛疾步沖入小院,聲音帶著急迫的喘息,瞬間打破了冰封的窒息氣氛!
“啟稟王爺!西市……西域使節呼圖哈赤,帶著重兵!將百草堂圍了!正放話燒鋪!要拿制香的女人!說再不交出人和香方,即刻縱火!!百草堂老掌柜已被打傷!”
“什么?!”小翠失聲驚呼,臉色慘白如紙。
林微腦中“嗡”的一聲!百草堂!她唯一的對外據點!
“好!好得很!”趙宴怒極反笑,笑容比冰碴子還冷!他猛地一甩玄狐大氅,凜冽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向林微。
“林明瀾!你的‘價碼’來了!豺狼可不管你心不心甘!情不情愿!給本王看看你的‘香’能否驅得了真刀真槍的蠻!”
“青鋒!備馬!點黑旗!”趙宴厲聲下令,聲音如同出鞘的龍吟,殺氣沖天!轉身大步向風雪中走去,玄狐大氅在風中張牙舞爪,宛如憤怒的巨獸!
臨到門口,他卻驟然停步,頭也不回,冰冷的聲音斬釘截鐵,仿佛裹挾著千軍萬馬的金戈:
“她!給本王鎖在屋里!一步!不許踏出!敢違令者——殺!”
侍衛轟然應諾!“哐!”沉重的門扉瞬間合攏、落鎖!冰冷的鐵鎖聲在寂靜的小院中顯得格外森嚴刺耳!門外風雪呼嘯,門內,林微被瞬間囚禁于方寸之間!
林微踉蹌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土墻才站穩。袖中“玉魄”香丸被她攥得死緊,幾乎要嵌入血肉!
百草堂的慘呼、張老掌柜的身影在她腦中翻騰!胸中血氣翻涌,喉嚨里泛起腥甜。
鎖住她?趙宴!你既要護住我這顆“變數”的棋子,又要用這種方式宣示你絕對的掌控?!把她當成他的禁臠?一個……必須安全困在他掌心、才能任他估價宰割的器物?!
“小姐……”小翠撲過來扶住她,眼淚簌簌落下,渾身抖得像篩糠,“怎么辦……”
林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氣血和幾乎炸裂的屈辱憤怒!再睜眼時,那潭寒水深處,唯有近乎瘋狂的冰冷燃燒!
護住她?困住她?好得很!趙明遠!
那我就讓你看看,鎖在籠中的猛獸,如何用利齒隔空撕碎千里之外的獵手!
讓你知道,這世上有些“變數”的價值,不在于溫順地待在誰的掌心!而在于她能掀起的滔天巨浪!
她推開小翠,疾步走向那簡陋的妝臺,拉開抽屜,里面是她連日來用香料殘余和廉價草藥自制的、不成體系的瓶瓶罐罐!
她不是純粹的制香師,她是——懂得如何利用一切資源制造混亂、傳遞信息的現代金融獵手!
沒有火鐮,她用凍得發麻的手,拿起兩塊最堅硬的燧石!
“咔!咔!咔!”
刺耳的撞擊聲在死寂的屋內驟然響起!一下!比一下更急!更響!火星飛濺!
“小姐!您……”小翠驚惶地壓低聲音。
“過來!”林微低喝,手中動作不停,眼神冷靜近乎瘋狂,“砸!把那個青瓷小藥罐砸了!碎片撿最鋒利的給我!再把妝匣第二層那包研磨好的苦艾草末取出來!快!”
小翠被她的眼神攝住,不敢多問,手忙腳亂地執行。
刺啦!林微扯下自己素衣內里最柔軟的一層薄棉襯里!接過小翠遞來的苦艾草碎末、一小撮提純過帶有麻醉效果的曼陀羅花粉!再混入大量研磨好的廉價辣椒粉!
最后,她割破自己指尖,擠出幾滴溫熱的鮮血滴入這詭異的粉末混合物中,迅速攪拌!然后將棉襯碎片浸入混合液中!血腥、辛嗆、麻痹……刺鼻的氣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
“點火!”林微將一片沾滿詭異藥液的棉布蒙在口鼻之上(簡易防毒面具),另一只手指著燧石旁一團她揉搓好的、浸滿了烈酒并混雜了硫磺硝石成分的粗制易燃草棉(她原本用于試驗燃燒效果的失敗品)!
小翠恐懼地看著那團濕漉漉、散發著濃郁酒氣的藥棉,又看看林微堅定的眼神,咬牙拿起燧石!“咔嚓!”火花迸濺!
呼!
微弱的火星碰到酒浸硫磺硝粉,“轟”地一聲,爆起一團刺鼻的黃綠色濃煙與火焰!
煙霧混雜著之前潑灑出的混合粉末(辣椒粉、苦艾粉塵),瞬間充斥著整間小屋!辛辣、腥臭、刺激、灼眼催淚的氣味如同毒瘴!
“咳咳咳!”小翠被嗆得眼淚鼻涕直流。
林微自己也被熏得雙目刺痛流淚,她狠狠咬著蒙口布下的嘴唇!強忍著不適!
她抄起一塊薄薄瓷碗碎片,抓起一支禿頭的毛筆,沾著那混雜著自己鮮血與各種粉末的糊狀物——飛快、扭曲地在碎片上留下一個鮮紅猙獰的圖形!
一個被毒蛇纏繞絞殺的人形!扭曲、掙扎、瀕死!觸目驚心!
“扔出去!朝南邊!有柳樹那面院墻!從窗縫!快!”林微啞著嗓子低吼!
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用刺鼻的濃煙和詭異的符號求救!
她賭!賭趙宴在百草堂,未必真的把所有力量都撤走,賭她這間破屋外,還留著一雙趙宴的眼睛!一雙足夠敏銳、能在這混亂中捕捉信息的眼睛!
小翠涕淚橫流,卻手腳麻利,用盡全力將那涂著詭異血畫的鋒利碎瓷片,從唯一能動的一絲窗欞縫隙猛力甩出!
碎瓷片在彌漫的屋內濃煙襯托下,帶著一股狠厲的決絕,劃破凜冽的空氣,朝那院墻方向激射而去!
“砰!”瓷片撞在堅硬的凍土上碎裂開來,卻將那扭曲的“毒蛇噬人”血畫,清晰地展現!而此刻,屋內黃綠色的刺鼻濃煙正源源不斷地從窗欞、門縫中滲出、升騰!在清冷的晨光下詭異無比!
與此同時,西市!
趙宴策馬疾馳,身后黑旗銳士如影隨形!風雪撲打在臉上,他卻心緒翻騰。
方才林微那番毫不退讓的頂撞言語,如同一根毒刺扎在心底!那女人眼中的冰冷憤怒和……該死的驕傲,一遍遍在他腦中閃回!
她竟敢!竟敢將他救命的“恩情”說成沉重的壓迫?!說她不是任人宰割的藥?!
一種被冒犯的、混雜著奇異不甘的怒火在胸腔沖撞!這比面對任何政敵的明槍暗箭都更讓他煩躁!
“王爺!前方!百草堂!”青鋒的聲音將他思緒拉回。
趙宴抬頭望去,臉色更沉!
百草堂外!里三層外三層,已經被數十號彪悍的西域武士圍得水泄不通!門口招牌半塌!鋪內貨架傾翻!
草藥香料灑落滿地,一片狼藉!幾個兇神惡煞的武士正一腳一腳兇狠地踹著蜷縮在地、鬢角流血的張老掌柜!
使節呼圖哈赤穿著華貴的皮裘,端坐在鋪子對面臨時抬來的胡床上,肥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獰笑,正操著生硬的官話吼道:
“老東西!別裝死!再給你一炷香!叫不來那個女人!交不出神香的方子!我就先燒了你的鋪子!再燒了林府!”
烈火烤炙的氣息已經從被潑油的柴垛上升騰!旁邊堆積的草藥香料一旦被點燃,瞬間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住手!”趙宴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響在混亂的街市!黑旗銳士轟然應諾,如黑色潮水般分開人群,森冷的殺氣瞬間凍結了喧囂!
呼圖哈赤回頭一看,看到那玄色蟒袍和冰冷鐵甲,臉上囂張的表情一僵,但隨即又擠出虛假的笑意,慢條斯理地站起:“哦?這不是齊王殿下嗎?怎么?對香料也有興趣?”
趙宴勒馬站定,冰冷的視線掃過滿地狼藉和奄奄一息的張老掌柜,最終落在那堆浸滿火油的柴垛上。
眼中殺機如實質般涌出!他甚至沒空去思考林微那女人被困的憋屈!先解決了眼前的潑天禍事!
“呼圖大人,”趙宴的聲音比寒風更冷,“這是大周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奧斯曼!”
“京城?”呼圖哈赤攤開胖手,故作無辜,“我找的是偷竊我奧斯曼神香配方、欺世盜名的賊子!這鋪子,就是窩贓銷贓的賊窩!燒了又何妨?王爺難道要包庇盜賊?”他是故意顛倒是非,制造下手的借口!
“盜賊?!”趙宴還未來得及發作!
“盜賊——?!”一個清冷尖利、穿透力極強的女聲,如同出鞘的冰凌,驟然響起!劃破了整個劍拔弩張的西市街口!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驚愕地向聲音來源望去!趙宴猛地回頭!
只見街尾風雪中,一架最普通、最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單馬拉青布小車,正緩緩駛來!
拉車的瘦馬打著響鼻,顯得分外突兀。車前轅上,一個穿著王府侍衛服飾的青年(之前被林微院中煙霧吸引過去的暗哨),正拼命揮鞭趕馬,臉上是欲哭無淚的煞白!
而青布車簾被一只纖細白皙卻沾著血污和草木灰屑的手猛地掀開?。?!
林微!她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沖出囚籠!出現在了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她半個身子探出車外,烏發被風雪吹亂,一張臉蒼白如鬼魅,唯有一雙眼睛,燃著兩簇足以燒穿冰雪的、冰冷的、決絕的烈焰!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釘在場中唯一華麗耀眼的呼圖哈赤身上!
她根本沒看趙宴!無視了所有人!
只聽她用盡胸腔最后一絲氣息,對著那肥胖使節,發出了一聲石破天驚、又帶著無比冷靜的輕蔑質問:
“呼圖大人,顛倒黑白,血口噴人,還縱奴傷人放火,您這‘盜名’的功夫,可比您那‘鼻子’——靈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