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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夜交鋒

袁志成的身體緊貼帳篷皮壁移動,每一步都精準踩在巡邏士兵腳步聲的間隙里,如同與黑暗共舞的幽靈。懷中的軍符和令牌沉甸甸地壓著胸口,冰冷的觸感透過衣物傳來,時刻提醒著他肩上的重擔。

剛才聽到的“狼衛”二字,如同冰錐刺入腦海,帶來刺骨的寒意。北凜王最鋒利的爪牙親自出動,這絕非小事,背后定然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安王的處境,恐怕比他預想的還要兇險萬分,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發生不測。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重重營帳的陰影間急速穿行,身影飄忽不定。將領營帳區的守衛明顯森嚴許多,明哨暗樁交錯分布,火把的光亮也更加密集,幾乎照亮了每一處角落。

袁志成不得不將速度壓到最低,依靠超卓的輕功和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在巡邏隊交叉巡視的縫隙中艱難前行,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時間一點點流逝,焦灼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讓他坐立難安。

軍符邊緣那道奇特的刻痕,令牌上猙獰的狼頭與玄鳥圖案,像兩團燃燒的謎火,灼燒著他的神經,催促著他盡快揭開真相。終于,他接近了營區最核心的地帶。這里的帳篷更高大厚實,透著一股威嚴之氣。

守衛士兵的甲胄在火光下泛著冷硬的烏光,眼神銳利如鷹,顯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袁志成伏在一堆用于修補帳篷的厚實皮革材料后面,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中央幾頂大帳燈火通明,隱約傳來將領的呼喝聲和議事聲,一派繁忙景象。但他清楚,安王作為階下囚,絕不會被安置在那種顯眼的地方,必然藏在更為隱秘的角落。

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最終停留在核心區邊緣,一頂毫不起眼的黑色帳篷上。那帳篷位置偏僻,緊鄰著堆放雜物的區域,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只有兩名守衛面無表情地把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帳篷本身材質厚重,隔絕了所有光線和聲音,透著一種刻意的壓抑和隱秘,仿佛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直覺如同無聲的指引,告訴袁志成,就是這里!他調整呼吸,將內力運轉到極致,感知提升到頂點,捕捉著周圍最細微的變化。周圍巡邏隊剛過,下一隊還需片刻才能抵達,這是難得的空隙。

門口兩名守衛雖然站得筆直,但長時間的枯燥守衛,精神難免有些松懈,眼神中閃過一絲疲憊。

機不可失!袁志成如同離弦之箭,從皮革堆后無聲射出,速度快到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幾乎讓人無法察覺。他選擇的路線是帳篷側面,緊貼著帳篷投下的濃重陰影,完美避開了門口守衛的直接視線,如同在黑暗中滑行。

身體在靠近帳篷時猛地壓低,幾乎貼著冰冷的地面滑行,瞬間就繞到了帳篷后方,動作干凈利落。帳篷后方無人看守,只有厚厚的黑色帆布,冰冷而沉重。袁志成將耳朵緊貼在冰冷的帆布上,凝神傾聽,捕捉著帳篷內的任何一絲聲響。

里面異常安靜,但他能隱約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那呼吸帶著壓抑的痛苦和難以掩飾的虛弱,卻又透著一絲不屈的堅韌。

安王!袁志成的呼吸一窒,心中涌起一陣激動和擔憂。他指尖灌注內力,小心翼翼地在厚重帆布最下方邊緣處尋找縫隙,動作輕柔得如同撫摸易碎的珍寶。

帆布釘得很死,但連接地面的地方總有不完全貼合的微小間隙。他耐心地摸索著,終于找到一處略松的地方。指尖如同最精密的工具,無聲地將帆布邊緣微微掀起一道不足一指寬的縫隙,剛好能容納他的視線。借著營地遠處火把投來的微弱反光,袁志成瞇起眼向內窺視。

帳篷內部一片昏暗,只有角落一盞油燈如豆,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勾勒出里面的輪廓。一個人影被粗大的鐵鏈鎖在中央的木樁上,低垂著頭,散亂的頭發遮住了面容,看不清表情。

那人身上殘破的衣袍依稀能辨認出寧朝王族特有的暗紋,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鞭痕和淤青,有的傷口還在滲著血珠,觸目驚心。

盡管形容狼狽不堪,但那被鐵鏈鎖縛依舊挺直的脊梁,透著一股無法摧毀的傲骨,讓人肅然起敬。

是安王!他還活著!袁志成心頭猛地一緊,一股混雜著憤怒和慶幸的情緒沖上頭頂,幾乎讓他失控。他正欲進一步動作,尋找潛入之法,一陣由遠及近的沉重皮靴聲和低沉的交談聲,如同驚雷般打斷了他的思緒,讓他瞬間警覺起來。

“媽的,這差事真他媽晦氣!守著個半死不活的老狐貍,連個火盆都不給!凍死老子了!”一個粗嘎的北凜口音抱怨著,充滿了不滿,腳步聲停在帳篷門口附近,帶著煩躁的情緒。

“少廢話!狼衛大人親自交代,這老狐貍關系重大!‘影子計劃’能不能成,就看從他嘴里能撬出多少東西了。丟了差事是小,丟了腦袋你找誰哭去?”另一個略顯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訓斥口吻,充滿了威脅。

袁志成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劈入他的腦海,讓他渾身一震。他立刻屏住呼吸,將耳朵緊緊貼在那道縫隙上,全身感官提升到極致,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是是是,頭兒教訓的是,屬下知錯了。”粗嘎聲音立刻低了下去,帶著明顯的畏懼,不敢再有絲毫抱怨,“不過……這老狐貍嘴硬得很,狼衛大人用了那么多手段,鞭子抽、烙鐵燙,什么酷刑都試了,也沒撬開他的嘴。我看,懸!依我看,不如直接一刀宰了痛快!”

“哼,你懂什么!”陰冷聲音嗤笑一聲,充滿了不屑,“他嘴硬,是因為他還在等,等那個姓袁的武林盟主來救他!狼衛大人早就料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半塊軍符和玄鳥令牌,就是故意放出去的餌!只要姓袁的敢來,保管叫他有來無回!到時候,這老狐貍唯一的指望沒了,心防一破,還怕他不招供?‘影子’才能徹底發動,大功告成!”袁志成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沉入谷底!

陷阱!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他和安王的雙重陷阱!

對方故意將安王囚禁于此,放出軍符和令牌的消息,就是為了引他前來,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半塊軍符……果然是關鍵中的關鍵!

所謂的“影子計劃”,必然與調動那支潛藏在寧朝內部的“影子”力量有關!

而那枚刻著狼頭和玄鳥的令牌,恐怕就是調動“影子”的信物,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嘿嘿,還是狼衛大人高明!屬下佩服!”粗嘎聲音諂媚地笑著,語氣中充滿了阿諛奉承,“等收拾了姓袁的,拿到完整的軍符和令牌,咱們的‘影子’就能在寧朝腹心之地開花結果!到時候,里應外合,寧朝還不是咱們囊中之物?這老狐貍,也就徹底沒用了,到時候再好好折磨他,出出這口惡氣!”

“明白就好!所以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半點差錯都不能出!”陰冷聲音嚴厲地命令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狼衛大人親自帶人去追查那半塊軍符的下落了,估計很快就有消息。姓袁的只要沒離開大營,遲早會摸到這里來!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示警,不得有誤!”

“是!屬下遵命!”守衛應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腳步聲停頓片刻,似乎守衛在門口又站定了,恢復了之前的警惕。帳篷內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安王那微弱壓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痛苦抗爭。

袁志成伏在冰冷的帳篷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冰冷的汗水順著脊椎蔓延,讓他渾身發冷。

敵人的算計歹毒而周密,一步步將他引入圈套,幾乎將他逼入絕境,無路可退。離開?安王必死無疑,“影子計劃”將順利啟動,寧朝危在旦夕,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營救?這分明是龍潭虎穴,對方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自投羅網,一旦暴露,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煎熬。遠處軍營的喧囂變得模糊,耳邊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帳篷內安王痛苦的呼吸聲,交織成一曲絕望的樂章。軍符冰冷的棱角硌著他的胸膛,仿佛在無聲地催促,提醒著他父親的遺愿和寧朝的安危。父親含冤而死的面孔,北凜王陰鷙的笑容,寧朝百姓流離失所的景象,還有安王那鎖鏈下依舊挺直的脊梁……無數畫面在腦海中激烈沖撞,讓他心亂如麻。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如同冰水澆頭,壓下翻騰的心緒,讓他瞬間清醒。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決絕取代,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不能退!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安王必須救,“影子計劃”必須阻止!縱然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為了父親的冤屈得以昭雪,為了寧朝的安危,他袁志成,闖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如同壁虎般貼著地面滑行,避開門口守衛可能的視線范圍,每一個動作都謹慎到了極點。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帳篷后方的結構,尋找著潛入的機會。

厚重的帆布釘死在木質框架上,堅固異常,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上方那個被黑色油氈布覆蓋著、用于通風的狹窄氣窗。氣窗不大,僅容一人勉強通過,離地面約一人半高,位置隱蔽。袁志成悄無聲息地移動到氣窗正下方,身體緊繃如弓,隨時準備行動。

他抬頭凝視著那塊油氈布,眼神銳利如刀,手指緩緩探入懷中,捏住了幾枚邊緣鋒利的鐵蒺藜,那是他隨身攜帶的防身暗器,此刻將成為他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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