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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反向催眠

電話那頭張誠的呼吸明顯一滯。

他大概以為自己幻聽了。

幾秒鐘后,他試探性帶著驚喜的聲音才傳過來。

“蘇醫生?你……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蘇靜默的語氣平淡。

“太好了!我就知道蘇醫生是專業的,識大體!”張誠的聲音立刻變得油滑而熱絡,“你放心,只要沈淵肯上場,條件都好說!出場費,后續資源,我們絕對……”

“條件只有一個。”

蘇靜默打斷了他。

“表演賽之后,沈淵所有的治療,訓練和復出計劃,必須由我全權負責。”

“你們俱樂部包括你張經理在內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預。”

“他什么時候能上場,以什么狀態上場,我說了算。”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

張誠的算盤,隔著聽筒都能聽見噼啪響。

蘇靜默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

她知道張誠會答應。

一個能上場的沈淵,哪怕只是表演賽,也比一個關在屋里發霉的沈淵,價值高出一百倍。

資本家最擅長衡量價值。

果然幾秒的權衡之后,張誠爽快地應下:“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一切都聽蘇醫生的專業安排!”

“好。”

蘇靜默吐出一個字,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房間內,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變成了一塊被抽干空氣的真空箱。

沈淵還保持著那個姿勢,陷在沙發里,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他沒動,也沒說話。

蘇靜默把手機放回原處,動作不輕不重。

然后,她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重新變回那個冷靜,置身事外的心理醫生。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她說。

沈淵終于動了。

他緩緩地抬起頭。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翻涌著一種被背叛和被愚弄的怒火。

“你和他一伙的?”

【內心OS:來了。】

【審判時間到。】

【被告人蘇靜默,你將如何為你的背叛行為進行辯護?】

蘇靜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從目的上來說,是的。”

“我們都想讓你重返賽場。”

沈淵的身體里發出一聲類似野獸低吼的氣音。

“所以,你前面說的那些,都是屁話?”他問,“什么狗屁心理健康,什么狗屁治療,都是為了騙我上場,給他們賺錢的手段?”

“我的治療,當然是為了讓你恢復健康。”蘇靜默回答,面不改色。

“只不過,我的健康標準和你的健康標準可能不太一樣。”

“我認為的健康,是讓你能重新拿起鼠標,坐在賽場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鎖在殼子里等死。”

她的話冷靜卻也殘忍。

每一個字都在精準地戳沈淵的痛處。

“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沈淵的音量陡然拔高,那是一種被侵犯了領地的暴怒,“上場?上場然后呢?再被那些聲音淹死一次嗎?”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呼吸急促。

那雙曾經在賽場上穩定無比的手,此刻正抑制不住地顫抖。

“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嗎?”

“你不過是另一個張誠!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張誠!”

【內心OS:罵得好。】

【再用力點。】

【把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恐懼,都吼出來。】

【讓我看看,你這具堅硬的軀殼下面,到底藏著一個怎樣千瘡百孔的靈魂。】

蘇靜默沒有反駁他的指控。

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任由他的怒火拍打在自己身上。

等到他的喘息稍微平復了一些。

她才重新開口。

“我不是救世主。”

“我也沒想替你做決定。”

“我只是在給你一個選擇。”

“一個看看你這臺機器,到底哪里出了故障的機會。”

他愣住了。

蘇靜默站起身,走到客廳中央的空地上。

“你覺得所有人都把你當機器,對嗎?”

“張誠想讓機器開動,粉絲想看機器表演,而我想給機器上點潤滑油。”

她復述著自己剛才的內心獨白,語氣卻平靜無波。

“但我們誰都不知道,這臺機器的內部構造是怎樣的。”

“我們只看到它不動了,生銹了,卻不知道是哪個零件出了問題。”

她轉過身,直面著沈淵。

“沈淵,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你的核心程序?”

沈淵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別搞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立刻抗拒,身體向后縮了縮。

“催眠而已。”蘇靜默的語氣輕描淡寫,“又不是什么巫術。”

“我不信這個。”他硬邦邦地拒絕。

蘇靜默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是不信。”

她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是害怕。”

沈淵的身體猛地繃緊了。

“我怕什么?”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怕什么?”蘇靜默重復了一遍,然后她笑了。

那是一個充滿了挑釁和洞悉的弧度。

“你怕在催眠狀態下,說出你不敢承認的實話。”

“你怕承認,你真的不行了。”

“你怕承認,你這個被捧上神壇的所謂天才,其實早就從上面摔下來了,摔得粉身碎骨。”

“你怕承認你根本不是什么孤傲的狼,你只是一條喪家之犬。”

沈淵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血色從他臉上褪去,那雙眼睛卻紅得嚇人。

他死死地盯著蘇靜默。

巨大的憤怒和屈辱在他的胸腔里爆炸。

他想反駁,想怒吼,想撲上去撕碎眼前這個女人。

但他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說的全都是對的。

是他內心深處最恐懼,最不敢觸碰的夢魘。

許久。

就在蘇靜默以為他會徹底爆發的時候。

他忽然癱軟了下去,整個人重新摔回沙發里。

他扯動了一下臉部肌肉,那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來啊。”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

他放棄了抵抗。

或者說他被逼到了懸崖邊,除了往下跳,別無選擇。

【內心OS:魚,上鉤了。】

蘇靜默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

“很好。”

她關掉了客廳刺眼的頂燈,只留下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光線瞬間變得柔和,曖昧。

“躺下,放松。”她命令道。

沈淵僵硬地照做著。

“閉上眼睛。”

他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陰影。

“現在,聽我的聲音。”

蘇靜默的聲音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再有剛才的犀利和攻擊性,而是變得平緩低沉,帶著一種奇特的引導性。

“想象你在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

“你的身體很重,越來越重……”

“你的手臂,像灌了鉛……”

“你的腿,也像灌了鉛……”

沈淵的呼吸依然急促。

他的身體緊繃,充滿了抗拒。

蘇靜默并不著急。

她知道強行攻破的堡壘只會留下廢墟。

她需要找到那條秘密的通道。

“你還在害怕。”她忽然說。

沈淵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你在害怕那場比賽,對嗎?”

“那場讓你輸掉一切的比賽。”

“沒關系,我們不去看它。”

“我們回到更早的時候。”

“回到你第一次觸摸到鼠標的時候……”

“回到你第一次贏下比賽的時候……”

“回到你最開心的時候……”

她的聲音像是一支催眠曲。

沈淵緊皺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點點。

他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悠長。

他進入狀態了。

蘇靜默繼續引導著。

但她沒有問任何關于比賽,關于創傷的問題。

她只是在描述一些無關緊要的畫面。

那些最簡單,也最容易讓人放松的東西。

客廳里很安靜。

只有落地燈昏黃的光和她平穩的語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沈淵的身體已經完全放松下來。

他躺在沙發上像一個沉睡的孩子。

蘇靜默知道時機到了。

她慢慢地把話題引向了那個禁區。

“現在你又回到了那個房間。”

“你的電腦就在你面前。”

“你戴上了耳機。”

沈淵的眉頭瞬間又皺了起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

“別怕。”蘇靜默的聲音很柔,“只是看看。我們只是看看。”

“耳機里有什么?”她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

沈淵沒有回答。

他的嘴唇緊緊抿著,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

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

“只是聲音而已。”蘇靜默繼續安撫,“它傷害不了你。”

“……吵。”

一個模糊的單字從沈淵的喉嚨里擠了出來。

蘇靜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俯下身,湊得更近了些。

“什么聲音?”

沈淵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

他像是陷入了某個可怕的夢境,拼命地想掙脫。

“……不是我……”

他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夢囈般的呢喃。

“……不是我……”

“……別響了……求你……”

他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蘇靜默的心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穩住情緒繼續追問。

“是什么在響?”

“耳機嗎?”

沈淵的身體劇烈地一顫。

然后他用一種充滿了恐懼的聲音吐出了那句完整的話。

“是耳機里的聲音……!”

說完,沈淵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浸出汗水,仿佛做了一場噩夢。

耳機里面的聲音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的咨詢時間已經結束了,沈淵深深看了一眼蘇靜默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蘇靜默一個人坐在咨詢室里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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