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樓的石階被叛軍的鐵靴踩得咚咚響，章凡背靠著冰涼的箭窗，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瘋狂滑動。電量條紅得刺眼——僅剩 5%。

“姓章的，識相點就束手就擒！”叛軍頭目舉著火把，獰笑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宇文大人說了，留你全尸就算開恩！”

身后是十丈高的懸崖，身前是三十多個持刀的叛軍。章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按下手機側面的按鈕。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最炫民族風》的前奏像道驚雷炸響在角樓里，叛軍的馬突然人立而起，嘶鳴聲震得火把都在抖。

“什么妖術？！”頭目舉刀劈向聲音來源，卻被受驚的坐騎掀翻在地。

章凡趁機踹翻旁邊的箭筒，箭矢滾落絆倒一片追兵。他拽起墻角的風箏線軸，這是今早巡邏兵忘在這兒的——本來是準備中秋放的沙燕風箏，此刻倒成了救命稻草。

“給我追！別讓他跑了！”爬起來的頭目怒吼著揮刀砍斷韁繩，受驚的馬馱著他撞向石階，當場腦漿迸裂。

章凡已經沖到角樓頂層，夜風卷著雨絲打在臉上。他迅速解開風箏線，把手機塞進風箏肚子里，又從懷里掏出塊打火石——這是他從火場帶出來的最后家當。

“還有 3%。”他咬著牙將風箏往夜空中一拋，沙燕風箏借著風勢扶搖直上，手機的音樂聲在雨幕中忽遠忽近。

叛軍已經涌上頂樓，刀光在雨里劃出冷芒。章凡突然將打火石往旁邊的油布上一擦，火苗“騰”地竄起——那是守軍留下的火油桶。

“炸不死你們！”他拽著風箏線往懸崖邊跑，身后傳來叛軍的慘叫。

閃電劈開烏云的瞬間，章凡看見風箏已經飛到火藥車上方。他猛地松開線軸，沙燕風箏帶著手機墜向那堆黑黢黢的火藥桶。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掀飛了半個角樓，章凡被氣浪掀下懸崖的前一秒，看見手機屏幕在夜空中劃過道紅光——那是電量耗盡前的最后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章凡在泥濘里嗆咳著醒來。胸口火辣辣地疼，伸手摸去全是血。雨還在下，把火藥味沖得淡了些。

他掙扎著爬起來，在廢墟里摸索手機的殘骸。指尖觸到塊溫熱的碎片，借著偶爾的閃電看清上面的裂痕——正是他和爸媽在實驗室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還穿著高中校服，舉著剛組裝好的機器人傻笑。

“還有 1%……”他喃喃自語，突然聽見碎片里傳來微弱的電流聲。

屏幕竟還亮著道縫，母親的臉在雪花點中若隱若現。她似乎在實驗室里調試儀器，聲音斷斷續續的：“……兒子，時空裂隙坐標……媽算出來了……回家的路……”

電流聲突然變成刺耳的尖鳴，母親的影像扭曲成詭異的色塊。章凡死死攥著碎片，指節都在發白：“媽！再說一遍！坐標是什么？！”

“……北緯 37度……月圓之夜……”最后的聲音被電流吞沒，屏幕徹底暗下去，連那道紅光都消失了。

雨越下越大，把碎片上的血跡沖刷成粉紅色。章凡癱坐在泥地里，突然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又開始掉眼淚。

他想起小時候總嫌母親嘮叨，嫌她總把“時空物理”掛在嘴邊；想起父親偷偷塞給他的零花錢，讓他買最新的游戲機；想起實驗室里那些寫滿公式的白板，原來全是母親為了找他留下的線索。

“宇文拓……”章凡抹掉臉上的雨水，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還有李玄，蕭云湛……你們都等著。”

他把手機碎片塞進貼身的布袋，起身望向金陵城的方向。那里火光依舊，像只吞噬人命的巨獸。

“我會找到回家的路。”他對著漆黑的夜空說，聲音不大卻字字帶血，“但在那之前，得先讓你們這群雜碎，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遠處傳來馬蹄聲，章凡迅速躲進斷墻后面。借著閃電，他看見是隊穿著玄甲的騎兵，為首那人的銀槍在雨里泛著冷光——是蕭云湛。

騎兵們正在搜查戰場，銀槍挑起叛軍的尸體，動作利落得像在收割麥子。章凡屏住呼吸，看著蕭云湛的披風掃過自己剛才坐過的泥地。

“王爺，找到這個。”個親兵遞上半塊燒焦的玉佩，上面刻著個“章”字。

蕭云湛捏著玉佩，突然抬頭望向斷墻的方向。章凡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握緊了懷里的打火石。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個斥候滾下馬背：“王爺！宮里急報，玫瑰姑娘她……”

后面的話被風聲吞沒。蕭云湛的臉色驟變，調轉馬頭就往皇宮沖，騎兵們緊隨其后，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章凡從斷墻后走出來，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突然想起玫瑰被卷進裂隙前的眼神。那丫頭總說他是“沒心沒肺的現代佬”，卻總在關鍵時刻幫他擋刀子。

“算你有點良心。”他對著皇宮方向撇撇嘴，轉身鉆進密林。

雨還在下，但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章凡摸出手機碎片，借著微光辨認出上面殘留的坐標數字——北緯 37度，正是金陵城的緯度。

月圓之夜。

他想起祭天壇上那個吞噬玫瑰的裂隙，想起母親最后說的話，突然明白了什么。

“回家的路，救人的路……原來在同一個地方。”

密林深處傳來狼嚎，章凡卻笑了。他折斷根粗壯的樹枝當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西北走——那里是宇文拓殘部撤退的方向。

電量雖然歸零，但這場游戲，才剛剛進入高潮。

而他的下一個神操作，已經在腦子里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