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的光暈在龍椅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李玄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嗒嗒聲。章凡站在殿中，夜行衣上還沾著角樓的火藥味，與這金碧輝煌的內殿格格不入。

“章少可知，朕為何深夜召你？”李玄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章凡嗤笑一聲，往旁邊的金交椅上一坐：“陛下無非是想知道，長生不老的秘密到底藏在哪?！?

李玄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果然知道！”

“略知一二?！闭路猜N起二郎腿，“不過陛下也知道，我這人現實得很——國師之位我不稀罕，給我十萬兩黃金，再把玫瑰的死刑免了，我就告訴你怎么回事?！?

“放肆！”太監總管厲聲呵斥，卻被李玄擺手制止。

皇帝站起身，龍袍拖在金磚上發出沙沙聲：“十萬兩可以給，但玫瑰……她畢竟是宇文拓的人證。”

“人證？”章凡挑眉，“陛下真以為宇文拓是主謀？”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半塊燒焦的玉佩，“這是從叛軍頭目身上搜的，上面刻著的可不是宇文家的標記?！?

玉佩上的蟠龍紋與李玄龍袍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李玄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闭路舶延衽迦踊厝ィ爸幌胩嵝驯菹?，朝堂里藏著的毒蛇，可能比宇文拓更毒。至于玫瑰……她知道的可比宇文拓多得多。”

李玄沉默片刻，突然擊掌：“來人，取黃金來?！彼⒅路?，“但朕有個條件——你得先幫朕解開一個東西?！?

***龍椅旁的暗格緩緩打開，李玄從中取出個錦盒。打開的瞬間，章凡的瞳孔驟然收縮——里面躺著的竟是部智能手機，款式比他那部還新。

“這是……”

“三年前從天而降的物件。”李玄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朕研究了無數次，只知道它能顯示奇怪的符號，還會發出聲音?！?

章凡接過手機，指紋解鎖的瞬間，屏幕亮起——上面顯示著個鮮紅的倒計時：365天 12小時 07分。

“這是……”章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認識？”李玄急切地追問。

章凡迅速按下電源鍵，將手機揣進懷里：“陛下先把黃金和赦令給我，三天后我來告訴你答案?！彼鹕砭屯钔庾?，突然又停下，“對了，玫瑰要是少根頭發，咱們的交易就作廢?！?

李玄看著他消失在殿門口，突然對太監總管說：“去查，三年前負責看守隕石墜落點的衛兵，現在都在哪?！?

***玫瑰的牢房比想象中干凈。章凡提著食盒進來時，她正借著月光研究墻上的霉斑，活像個沒事人。

“喲，蘇大小姐還有這雅興？”章凡把烤雞和燒酒往地上一放。

玫瑰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么來了？”

“來給你送免死金牌。”章凡打開食盒，“不過條件是，你得告訴我，蘇云章是誰?！?

玫瑰的動作猛地一頓，酒盞從手中滑落：“你……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從你袖中掉的筆記上看到的?！闭路捕⒅难劬?，“那是你爹？前朝大儒蘇鴻的獨子？”

玫瑰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沒想到章少知道的還不少。沒錯，蘇云章就是我爹——當年被污蔑通敵，滿門抄斬的那個?！?

“所以你接近蕭云湛，就是為了報仇？”

“不全是?！泵倒宓难凵褡兊脧碗s，“我爹留下的筆記里，提到過時空裂隙和長生不老的秘密。他說……這世上真的有永恒的生命?！?

章凡的心臟猛地一跳：“你知道在哪？”

玫瑰剛要說話，牢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章凡迅速吹滅油燈，兩人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第二天的朝會上，李玄的決定震驚了所有人。

“章凡獻寶有功，特封為御前三品供奉，可隨意出入宮廷?！崩钚穆曇舨淮?，卻像顆炸雷在朝堂上炸開。

“陛下三思！”丞相跪地勸諫，“此人身世不明，恐有詐！”

“朕意已決?！崩钚沉搜壅驹谖墓訇犖槔锏恼路?，“另外，玫瑰罪證不足，暫免死刑，收押天牢聽候發落?！?

章凡對著怒目而視的朝臣們咧嘴一笑，惹來更多白眼。散朝時，蕭云湛突然攔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玫瑰啊?！闭路残Φ脽o害，“難道王爺不想？”

蕭云湛的拳頭微微握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那部手機，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章凡的笑容瞬間消失：“王爺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你的好岳父柳太尉，昨晚可是去見了宇文拓的舊部?！?

蕭云湛的臉色驟變，轉身就往宮外走。

章凡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摸出李玄給的手機，屏幕上的倒計時還在跳動——365天 11小時 58分。

***回到住所，章凡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他用數據線連接兩部手機，驚訝地發現李玄這部竟然還有 70%的電量。更詭異的是，里面存著個加密文件夾，命名為“歸墟計劃”。

破解的瞬間，屏幕上彈出段視頻——畫面里是個白大褂老者，正在實驗室里調試儀器。

“實驗日志第 372天，歸墟陣能量校準完成?！崩险叩穆曇襞c李玄有七分相似，“時空錨點設定為大歷二十三年中秋夜，倒計時啟動?！?

章凡的手指停在播放鍵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李玄早就知道時空裂隙的存在。

原來所謂的長生不老，根本就是場騙局。

原來那個倒計時……

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條新消息，發件人顯示“未知”：

“想知道你父母在哪嗎？明天子時，天壇見。”

章凡猛地抬頭，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屏幕上，將他的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

他知道這很可能是陷阱。

但父母的名字像塊磁石，牢牢吸住了他的目光。

365天 11小時 50分。

倒計時還在無情地跳動，仿佛在催促著他做出選擇。章凡握緊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這場龍椅上的交易，顯然只是個開始。而他即將踏入的，可能是個比角樓火藥庫更危險的陷阱。

子時的天壇，到底等著他的是什么？

章凡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揣進懷里。無論是什么，他都必須去看看——因為那可能是他回家的唯一機會。

窗外的風突然變大，吹得宮燈劇烈搖晃，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無數只窺探的眼睛。

大歷二十三年的這場博弈，才剛剛進入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