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實驗室藏在御書房暗格后，青銅鼎里的艾草煙混著硫磺味，在琉璃燈影里纏成詭異的霧。她捏著銀勺往蜜蠟里抖火藥末，指尖沾著的辣椒素讓眼眶發燙——這所謂的“九轉還魂丹”，外層是蜂蠟裹著的胭脂蟲紅，里芯塞的全是焰硝，最妙的是摻了半錢朝天椒粉末，遇熱就會蒸騰起紅霞似的煙。

“娘娘，真要摻這么多火藥？”綠腰抱著個裝砒霜的瓷瓶，嚇得聲音發飄，“這玩意兒炸起來，怕是能掀了太和殿。”

玫瑰往丹丸上貼金箔，聞言嗤笑一聲：“要的就是這效果。你以為李玄真信什么長生不老？他要的是震懾群臣的‘神跡’。”金箔下的火藥顆粒閃著冷光，“宇文拓那老狐貍肯定會拆穿，咱們就給他搭個戲臺。”

她突然停手，故意把一粒火藥滾到書架后——那里藏著宇文拓安插的眼線留下的密信，火藥末沾在信紙上，像撒了把芝麻。

***太和殿的金磚被朝陽照得發燙，李玄端坐在龍椅上，看著太監捧著錦盒走上丹陛。盒里的“仙丹”滾圓發亮，金箔在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陛下，此丹需以童男之血為引。”玫瑰站在階下，聲音清越，“方能驗出真偽。”

宇文拓出列冷笑：“妖言惑眾！臣請以銀針試之！”他袖口的蟠龍紋在陽光下泛著油光，“若真是仙丹，銀針自會光潔如新；若是毒物——”

“那就請國公爺親自試毒如何？”玫瑰打斷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畢竟這仙丹，可是按您獻上的古方煉制的。”

宇文拓的臉瞬間僵住。那古方是他故意篡改的，本該含汞，卻被玫瑰換成了火藥，此刻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應道：“臣……遵旨。”

太監將丹丸放在玉盤里，國師遞上銀針。滿朝文武的呼吸都屏住了，章凡混在侍衛隊里，手悄悄按在腰間的煙霧彈上——那是玫瑰昨晚塞給他的，說今兒準有好戲看。

銀針探入丹丸的瞬間，“滋啦”一聲冒起黑煙！銀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像是被墨汁泡過。

“妖丹！”宇文拓猛地后退，袍袖掃翻了玉盤，“陛下！此女欲以火藥弒君！”

李玄的龍椅“嘎吱”響了一聲，他猛地拍案：“拿下！”

侍衛們剛要上前，玫瑰突然掀翻旁邊的香爐！香灰漫天揚起時，她踩著供桌躍上丹陛，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火把。

“陛下息怒！”她將火把舉在丹丸上方，火苗舔著金箔，“這不是毒藥，是臣的試心丹！”

金箔下的火藥被烤得發燙，竟真的騰起紅霞似的煙。玫瑰的臉頰被映得通紅，像罩著層佛光：“宇文大人說此丹含毒，可他獻上的古方里，本該加三錢朱砂鎮邪——為何臣拿到的藥材里，全是焰硝？”

她突然指向書架：“臣實驗室的密信上，可還沾著替換藥材的火藥末呢！”

侍衛們沖過去翻查，果然在宇文拓眼線的密信上找到了火藥痕跡。那太監嚇得癱在地上，抖著嗓子供認：“是……是宇文大人讓小的換的藥材！他說……說要借陛下之手除掉玫瑰姑娘！”

宇文拓的臉比銀針還黑，指著玫瑰怒斥：“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國公爺心里清楚。”玫瑰突然將火把丟向丹丸，“這丹里的火藥，遇熱只會冒煙不會炸——但您藏在宮門外的炸藥，可就不一定了！”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太和殿的梁柱都在搖晃，飛檐上的琉璃瓦“噼里啪啦”往下掉。

“護駕！”侍衛統領嘶吼著撲向李玄，卻被氣浪掀飛。

玫瑰拽著章凡往桌下鉆，低聲罵道：“該死，這老狐貍居然真敢炸宮門！”

章凡從懷里摸出手機，屏幕在震動——是綠腰發來的短信：“宇文余黨帶了五十車火藥，說是要‘清君側’。”

煙塵里，宇文拓突然狂笑起來，他撕開朝服，露出里面的軟甲：“李玄！你占我大隋江山三十年，也該還了！”

李玄躲在龍椅后，臉色慘白如紙。國師舉著桃木劍擋在他身前，卻被突然破門而入的亂兵一箭射穿肩膀。

“抓住皇帝者，賞黃金萬兩！”亂兵的嘶吼聲震得人耳膜疼。

玫瑰拽著章凡往暗格退，卻被宇文拓的目光鎖定：“抓住那妖女！她知道歸墟陣的秘密！”

亂箭如雨點般射來，章凡突然把手機塞進玫瑰懷里：“拿著！我去引開他們！”他抓起地上的火把，朝反方向沖去，“宇文老狗！你爹的骨灰還在我家后院呢！”

宇文拓果然怒不可遏，吼著“追”就帶人沖了過去。

玫瑰看著他消失在煙塵里的背影，突然發現手機屏幕亮著——章凡剛才偷拍了宇文拓軟甲上的紋路，那圖案竟和祭天壇的裂隙一模一樣。

殿外的爆炸聲越來越近，李玄的慘叫混著刀劍聲傳來。玫瑰摸著懷里發燙的手機，突然明白過來：

宇文拓要的根本不是皇位。

是歸墟陣。

而章凡，正朝著陣眼的方向跑去。

她咬了咬牙，抓起地上的火藥丹，轉身追了出去。煙塵彌漫的走廊里，她的身影被火光拉得很長，像道決絕的閃電。

這場以仙丹為名的賭局，終于露出了炸藥般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