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石立規
- 亂世梟雄:從乞丐到開國
- 劍南春風
- 2206字
- 2025-08-14 18:00:00
硝煙散盡的黑石寨,斷壁殘垣間還凝著未散的血腥氣。幸存的寨民或坐或臥,望著被煙火熏黑的石墻發呆,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惶惑——沒了往日的松散規矩,沒了足夠的存糧,這寨子還能撐多久?
蕭琰站在寨中心的空地上,看著眼前這副景象,眉頭緊鎖。昨夜清點戰果,雖擊退了來犯的山匪,繳獲了些糧食和兵刃,但寨中壯丁折損不少,人心更是散了。
“蕭兄弟,”陳默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眼下最要緊的不是修補墻寨,是立規矩。”
蕭琰轉頭看他,見陳默眼中透著篤定:“亂世之中,人無規矩則亂,寨無章法則散。咱們殺退了山匪,可若內部先亂了套,用不了多久,不用外人來攻,自己就垮了。”
這話正說到蕭琰心坎里。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該立些什么規矩,你可有想法?”
“我琢磨了幾條,”陳默從懷里摸出塊炭筆,在一塊平整的石板上寫寫畫畫,“分兩部分:三規,是讓大家知道該做什么;五律,是讓大家知道不能做什么。”
石板上很快顯出字跡。三規是:一曰練兵,凡十六至四十五歲青壯,每日卯時集合操練,不得有誤;二曰墾荒,寨后荒坡分與各戶,秋后按收成計糧,多勞多得;三曰分糧,繳獲及存糧由寨中統一掌管,按人口、軍功、勞績分撥,杜絕私藏。
五律則更嚴厲:盜竊者,鞭二十,罰勞役十日;怯戰退縮者,當眾鞭三十,降為末等口糧;私斗者,各鞭十,重者罰沒半月口糧;違抗寨令者,視情節輕重,重則逐出寨子;通敵者,斬立決。
蕭琰看著石板上的字,字字都敲在要害上。他拾起炭筆,在“分糧”一條后添了句:“軍功優先,傷殘者免勞役,口糧從優。”
“就按這個來。”蕭琰將炭筆一扔,揚聲道,“所有人,到空地上集合!”
哨聲連響三遍,寨民們才陸陸續續聚攏過來,稀稀拉拉站了一片。當蕭琰讓陳默把“三規五律”念出來時,人群里立刻起了騷動。
“憑啥要天天練兵?我地里的活還沒干完呢!”一個瘸腿的漢子嘟囔著,他是寨里的老戶,往日里誰都不愛搭理。
“分糧還要看勞績?那我們這些傷了的,豈不是要餓肚子?”另一個捂著胳膊的壯丁跟著喊道。
更有人冷笑:“蕭小子剛占了寨子就想當山大王?這規矩是給你自己立的,還是給我們立的?”
蕭琰目光掃過人群,最后落在那個冷笑的漢子身上。他認得此人,姓張,是寨里有名的刺頭,昨天守寨時偷偷躲在石縫里,若不是王大叔發現得早,西側寨門差點被山匪攻破。
“張三,”蕭琰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寒意,“昨夜你守的西墻,山匪爬上來三人,你在哪?”
張三臉色一白,梗著脖子道:“我……我那會兒肚子疼,去解手了!”
“解手解到柴房里?”王大叔忍不住吼道,“要不是老子帶著倆后生拼死把人砍下去,你現在還有命在這叫喚?”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不少人看向張三的眼神帶了鄙夷。
蕭琰上前一步,盯著張三:“三規五律里,怯戰者如何處置?”
張三喉頭滾動,腿肚子有點打顫,卻還是硬撐著:“你敢動我?這寨子里姓趙的、姓李的,都是我親戚!”
“規矩面前,沒有親戚。”蕭琰話音未落,突然揚手,一道鞭影閃過。“啪”的一聲脆響,張三慘叫著撲倒在地,背上瞬間起了道血痕。
“三十鞭,當眾執行。”蕭琰扔下鞭子,對旁邊兩個面露懼色的后生道,“按規矩來,打!”
那兩個后生看了看王大叔,見他點頭,咬咬牙架起張三,鞭子一下下落在背上,打得他哭爹喊娘,再沒了剛才的囂張。
人群徹底噤聲,連咳嗽都不敢出聲。
蕭琰環視眾人,聲音陡然提高:“這規矩,不是給我立的,是給黑石寨所有人立的!守規矩,有糧吃,有安穩日子過;不守規矩,就別怪我蕭琰不客氣!”
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昨日繳獲的糧食,今天先分下去。每戶一斗,傷殘者多加半斗。但要記著,這只是暫時的,想長遠有糧吃,就得跟著規矩走——好好練兵,保住寨子;好好墾荒,種出糧食!”
這話一出,人群里的眼神變了。剛才還帶著抵觸的臉,漸漸露出了期盼。有人小聲問:“蕭頭領,真能先分糧?”
“現在就分。”蕭琰朝陳默點頭,“你帶人去糧倉,按我說的分。”
看著一袋袋糧食被搬到空地上,按戶分發,寨民們的情緒終于活泛起來。拿到糧食的人掂量著布袋,看向蕭琰的目光里,多了幾分信服。
立規的第一關,總算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黑石寨里響起了從未有過的號子聲。
每日天剛亮,蕭琰便帶著青壯在空地上集合。王大叔光著膀子,教眾人扎馬步、練劈砍,嗓門比山風還響:“都給老子使勁!胳膊沒力氣,下次山匪來了,只能等著挨砍!”
陳默則拿著根木桿,在地上畫隊列、標方位:“打仗不是逞兇斗狠,是配合。左列向前三步,右列掩護,這叫梯隊推進,能少死人……”
蕭琰從不搞特殊,王大叔教的力氣活,他一招一式跟著練,汗水濕透了短打也不停;陳默講的戰術,他聽得最認真,偶爾還會提出自己的想法,與陳默爭論幾句。
有一次,一個后生偷懶,被蕭琰撞見。他沒說話,只是把那后生拉到隊列前,兩人比試劈柴。同樣的木樁,蕭琰三斧下去劈得整整齊齊,那后生劈了五斧還歪歪扭扭。
“練得好不好,不是給我看的。”蕭琰擦了擦手上的木屑,“是給自己保命的。”
那后生紅著臉歸隊,再不敢偷懶。
日子一天天過,黑石寨的變化越來越明顯。斷墻被重新砌起,寨后的荒坡翻出新土,插上了秧苗。更重要的是,那些往日里散漫慣了的青壯,腰桿漸漸挺直了,眼神里多了股勁,隊列走得越來越齊,揮起刀來也有了章法。
夕陽下,看著操練歸來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子走過,陳默笑著對蕭琰道:“蕭兄弟,你看,這像不像一支軍隊了?”
蕭琰望著那片攢動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風掠過石寨,帶著泥土的氣息,也帶著一種叫“秩序”的東西,在黑石寨的每一寸土地上,悄悄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