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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心如藥,善則補,惡則毒

沈氏醫館的后院飄著淡淡的藥香,還有那后廚傳來的雞湯香氣,在午后的陽光里釀出股暖融融的甜膩。

老黃牛趴在干草堆上,金色的皮毛被陽光曬得發亮,像鍍了層蜂蜜。

它歪著頭,看著沈硯辭蹲在藥簍前分揀藥材,耳朵時不時抖一下,那是在偷聽他嘴里的碎碎念。

“你看這株七葉一枝花,根須多完整,定是你在十萬大山深處挖的吧?”沈硯辭拿起株帶著泥土的藥材,對著老黃牛晃了晃,“比上次那批強多了,看來你這幾日沒偷懶。”

老黃牛“哞”了一聲,尾巴甩了甩,掃過地上的艾草,一副調皮搗蛋大的熊孩子模樣。

沈硯辭忍不住笑了,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說起來,你這把年紀也該找個伴了。前幾日去黑風嶺,我見著頭花母牛,毛色油亮,性子溫順,要不要下次帶你去瞧瞧?”

老黃牛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轉頭瞪他,鼻孔里噴出兩道白氣,濕漉漉的舌頭突然卷過來,精準地咬住他的袖口,卻沒用力,只是輕輕扯了扯。

這是它表達不滿的方式。

“哈哈,急了?”沈硯辭笑著掙脫,“我就是開個玩笑,你這脾氣,怕是只有天上的仙牛才配得上。”

他拍了拍老黃牛的脖子,摸到它皮膚下緊實的肌肉,“走,給你燉的老母雞該好了,再溫兩葫桃花釀,算給你的獎勵。”

老黃牛這才消了氣,慢悠悠站起身,跟著他往廚房走。

路過大門時,它忽然停下腳步,朝著巷口的方向“哞”了一聲,聲音里帶著點警惕。

沈硯辭順著它的目光望去,巷口空蕩蕩的,只有賣花的李嬸挑著籃子走過,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雪花。

“怎么了?”他問道。

老黃牛用腦袋頂了頂他的后背,又朝著門外努了努嘴,牛眼里閃過絲冷光。

顯然,它還記得今早那幾個隨從說要“綁架”的話。

“放心,他們不敢。”沈硯辭拍了拍它的頭,“那是大楚的皇族,看著傲氣,實則投鼠忌器。何況……”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骨針若隱若現,“他們想要的東西在我手里,不敢亂來。”

老黃牛似懂非懂地“哞”了一聲,不過還是往門邊走了兩步,跟個盡職的護似的。

沈硯辭看著它的背影,驀然想起今早那金丹期隨從被老黃牛的威壓嚇得臉色慘白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這頭牛藏的秘密怕是比他還多。

與此同時,東水郡最豪華的鴻運酒館內堂,氣氛壓抑得像要下雨。

雕花梨木桌旁圍坐著七人,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鎮妖司的白青衣坐在主位,一身勁裝,腰間的長刀斜斜靠著桌腿,刀柄上的銅環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晃動。

她不過二十歲年紀,眉眼透著股與年齡不符的銳利。

“林蕭失蹤前,最后傳回來的消息說,沈硯辭能以練氣五重硬撼他的練氣八重。”

白青衣敲著桌面,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諸位覺得,這可能嗎?”

坐在她左手邊的晏幾道猛地攥緊了拳頭。

他穿件青灰色道袍,袖口繡著摘星樓的樓徽,臉上帶著道淺淺的疤痕,是早年斬妖時留下的。

“不可能!”他的聲音帶著股戾氣,“林蕭那廢物定是輕敵了!一個鄉野郎中,就算懂些詭異醫術,怎可能越三階敗敵?我看是他畏罪潛逃,故意編出這等謊話!”

“晏兄稍安勿躁。”坐在右手邊的顧書言輕輕搖著折扇,扇面上繡著太學宮的宮徽。

他穿著件月白儒衫,面容清瘦,眼神像鷹隼般銳利:“林蕭雖算不上頂尖,但也不是草包,能讓他失手的絕非尋常之輩,何況……”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摘星樓那兩位外門弟子,死狀極慘,心臟被骨針洞穿,手法精準得可怕,絕非蠻力可為。”

晏幾道的臉色沉了沉。

那兩位師弟是他親自帶出來的,雖只是煉氣四重,可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想到他們死不瞑目的模樣,他的手又往刀柄上靠了靠。

白青衣驀的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玩味:“顧學士倒是查得清楚,不過比起沈硯辭的身手,我更在意另一件事,續靈丹。”

“續靈丹?”顧書言的扇子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絲貪婪,“傳聞能瞬間修復受損靈脈的續靈丹?那不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丹藥嗎?沈硯辭竟有此等神藥?”

“不僅有,還能用。”白青衣端起茶杯,“林蕭的線人說,他曾親眼見沈硯辭用一枚碧綠色的藥丸,讓個靈脈盡斷的老農重新凝聚靈力,若此事屬實……”

她沒說完,但在座的都懂。

續靈丹對修士而言,比金山銀山還珍貴。

誰修煉路上沒受過靈脈損傷?

若是有此丹傍身,便等于多了條命。

“所以,”晏幾道的聲音冷了下來,“鎮妖司的意思是不追究林蕭的下落,先搶續靈丹?”

“追究自然要追究。”白青衣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如刀,“但續靈丹和那門‘枯木逢春術’,也不能落入外人手里。顧學士,太學宮想要功法,摘星樓想要復仇,我們鎮妖司要續靈丹,不如暫時聯手?”

顧書言搖著扇子,笑容溫和,眼底藏著算計:“聯手可以,但沈硯辭能殺練氣八重,又有詭異醫術,實力深不可測。我們得先摸清他的底細。他的醫術源自何處?枯木逢春術到底有何玄妙?身邊那老黃牛為何能散發出金丹期的威壓?”

這話一出,內堂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這才想起那個被忽略的細節。

今早墨玄風兄妹在醫館外遇襲,那突然出現的老黃牛,僅憑一聲牛叫就壓得金丹期修士喘不過氣,這等實力絕非凡獸。

“那牛……”晏幾道的眉頭皺了起來,“難不成是上古異種?”

“可能性極大。”白青衣點頭,“沈硯辭能驅使這等靈獸,背景定然不簡單。或許……他根本不是什么鄉野郎中,而是某個隱世宗門的弟子,來東水郡歷練的?”

“不管他是什么來頭,殺了我摘星樓弟子就得償命!”晏幾道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明日我便帶天樞衛上門,不信拿不下他!”

“不妥。”顧書言搖頭,“沈硯辭在東水郡聲望極高,今早趕了墨玄凰,街坊都向著他。若強行動手,怕是會引起民憤。何況……”

他看向窗外,“大楚的人還在郡里,若是被他們攪和進來,事情會更麻煩。”

白青衣撫刀的動作停了:“顧學士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顧書言的扇子“啪”地合上,“沈硯辭不是愛管閑事嗎?明日我讓人扮成妖邪,在城西作亂,引他出手。屆時我們埋伏在側,既能試探他的實力,又能名正言順地拿下他,豈不兩全?”

晏幾道眼中閃過絲不屑,卻沒反駁。

比起硬闖,這法子確實穩妥些。

白青衣笑了,端起茶杯:“就依顧學士的。明日午時,城西亂葬崗。”

三人碰了碰杯,茶水在杯中晃出漣漪,正如他們各自心里的算盤。

窗外的陽光漸漸斜了,酒館外傳來馬車轱轆聲,好像是墨玄風兄妹回了住處,不過并沒人在意。

在他們眼里,大楚的皇族不過是意外闖入的過客,真正的獵物只有沈硯辭。

醫館的廚房里,雞湯的香氣已經漫了滿院。

沈硯辭盛出一碗,放在老黃牛面前的石槽里,又拎出兩葫桃花釀,往它面前的陶碗里倒了些。

“嘗嘗,這是去年的陳釀,比新酒醇厚。”他坐在門檻上,給自己也倒了一碗,桃花香和著酒香在舌尖漫開。

老黃牛低頭舔了口酒,驀的抬起頭,朝著鴻運酒館的方向“哞”了一聲,聲音里帶著警告。

沈硯辭順著它的目光望去,夕陽正染紅天際,酒館的飛檐在晚霞里勾出道黑色的剪影。

他笑了笑,喝了口酒:“看來,他們已經商量好怎么對付我了。”

老黃牛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說“別怕”。

“我不怕。”沈硯辭摸了摸它的耳朵,目光里閃過絲銳光,“我故意放出枯木逢春術和續靈丹的消息,就是想看看這東水郡藏了多少餓狼。現在看來來得比我想的還多。”

他早就料到修復靈脈的功法和丹藥,對修士而言是致命的誘惑。

鎮妖司的貪婪,摘星樓的復仇,太學宮的覬覦……這些他都算到了。

“續靈丹我只剩三枚了,枯木逢春術也只入門。”沈硯辭望著天邊的晚霞,輕聲自語,“但他們不知道,我真正的依仗從來都不是這些東西。”

他的依仗是手里的骨針,是腦子里的醫術,是身邊這頭深不可測的老黃牛,更是那一次次手術中不斷突破的修為。

煉氣八重的靈力在經脈里緩緩流淌,比昨日更凝實,裂空刀法和伏魔掌的軌跡在他的識海中隱隱浮現。

這些才是他敢攪動這潭渾水的底氣。

“他們想引我出手,我便去。”沈硯辭喝完碗里的酒,站起身,拍了拍老黃牛的脖子,“正好試試煉氣八重的實力,看看能不能再解剖個金丹期的‘標本’。”

老黃牛“哞”了一聲,表示贊同。

它低頭喝完碗里的酒,金色的牛角上閃過絲微光,像是在蓄力。

后廚的雞湯還在咕嘟冒泡,藥簍里的七葉一枝花在暮色里散著一縷清淡的光。

沈硯辭收拾好碗筷,抬頭望了眼鴻運酒館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

天堂有路他們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那就別怪他用手術刀,給他們好好上一課了。

夜色漸漸濃了,東水郡的街道上燈籠次第亮起,猶如串落在人間的星子。

酒館內堂的密謀還在繼續,而醫館的后院里,沈硯辭正坐在桃樹下,借著月光翻看手抄本的《本草綱目》。

書頁上“枯木逢春術”的注解在靈力滋養下透出縷縷金光,旁邊新添了行小字:“人心如藥,善則補,惡則毒。當以刀割之,以針縫之,方得清明。”

老黃牛趴在他腳邊,尾巴輕輕掃著地面,它是在守護著這方小小的安寧,也像是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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