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的“時光樹”終于爆出了新綠,嫩芽像攥緊的小拳頭,從枝椏間爭先恐后地探出來。春分的陽光透過新葉,在地上篩出細碎的光斑,陳凱的拐杖踩在光斑里,篤篤聲混著風拂樹葉的沙沙響,像支輕快的二重奏。他的紅繩鋼筆別在胸前,紅繩纏著根剛抽的柳條,是小宇剛才給他編的,末端還系著朵嫩黃的迎春花,像時光別上了新的徽章。
“‘聲音種子’功能測試成功了!”蘇曼舉著平板電腦跑過來,屏幕上是小宇團隊的新發明——用紅繩鋼筆對著“時光樹”的新芽說話,聲波會被轉換成虛擬的“養分”,讓投影里的樹葉長得更快,“剛才李奶奶對著樹說‘希望面人賣得好’,你看,這片葉子一下子長大了半寸!”
陳凱伸手碰了碰離他最近的嫩芽,指尖傳來濕潤的觸感。“安晴以前總說,春分是樹最忙的時候,”他望著滿樹的新綠,眼里映著晃動的葉影,“既要忙著發芽,又要記著去年的事。”他從口袋里摸出個小小的木盒,里面裝著安晴畫的太陽種子圖案,“小宇把這個做成了AR觸發圖,用鋼筆一掃,就能看到安晴在教虛擬的小樹發芽。”
小宇蹲在樹旁調整傳感器,他的T恤沾著點草汁,是剛才給“時光樹”培土時蹭的。“給鋼筆加了‘新芽識別’功能,”他舉著支鋼筆朝嫩芽晃了晃,筆帽上的綠燈連閃了三下,“能分辨出每片新葉的生長進度,還會給它們取名字——這片叫‘小晴’,那片叫‘小凱’,都是社區居民投票選的。”
瞎子大爺提著個竹籃走進來,籃子里是他用新茶炒的瓜子。“小宇教我用‘聲音種子’功能了,”他笑著說,指尖在籃沿上敲出活潑的節奏,“我對著樹說‘想聞聞新葉的香味’,鋼筆突然有點潮乎乎的,像摸到了早上的露水。”
周彤抱著架手風琴從活動室出來,琴身上貼著片迎春花。“春季音樂課要教孩子們唱《春之聲》,”她拉響一個和弦,音符在空氣中散開,AR場景里立刻飄起虛擬的花瓣,“配合鋼筆的‘聲控花瓣’功能,唱到高音時,花瓣會飛得特別高,像要鉆進云里。”
蘇曼在整理“時光樹”的成長日志,最新一頁貼著張集體照:所有人都站在樹下,手里的紅繩鋼筆對著鏡頭,筆尖的紅光連成一片,像給樹系了圈紅繩。照片旁邊寫著陳凱的字:“安晴,你看,樹記得你說的每句話,正學著長大呢。”
小宇突然歡呼一聲,他的電腦屏幕上跳出條消息:山區的“時光樹”裝置也長出了虛擬的新芽,孩子們用紅繩鋼筆錄了段山歌,讓聲波順著網絡傳到社區的樹上,“你聽,”小宇點開音頻,清脆的童聲混著鳥鳴飄出來,社區的“時光樹”投影突然抖了抖,又抽出片新葉,“它們在互相打招呼呢!”
陳凱給每個人倒了杯新沏的春茶,茶葉在水里慢慢舒展,像無數片微型的新葉。“下個月要辦‘時光樹認養日’,”他喝了口茶,清苦的味道里裹著點甜,“讓社區居民認養每片新葉,用鋼筆寫下對它的期待,年底再來看看,愿望有沒有跟著葉子一起長大。”
瞎子大爺摸出支新鋼筆,筆身刻著年輪和新芽的組合圖案。“我認養了那片叫‘安晴’的葉子,”他笑著說,指尖在筆身上輕輕摩挲,“錄了段《茉莉花》存在里面,說要天天給它‘唱’搖籃曲。”
周彤的手風琴聲又響起來,這次是《友誼地久天長》,AR花瓣隨著旋律在“時光樹”周圍飛舞,每片花瓣上都寫著個字:“春”“暖”“安”“晴”……陳凱的紅繩鋼筆在空氣中虛劃,一朵最大的花瓣突然炸開,露出里面的字:“所有的等待,都在發芽。”
傍晚的春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打在新葉上發出細碎的響。活動室的窗戶被霧氣蒙住,小宇的團隊在測試“雨中AR”的進階版——雨水落在“時光樹”上,會激起一圈圈虛擬的漣漪,每個漣漪里都藏著一句居民的話:“李奶奶的面人出新款了”“瞎子大爺的瓜子炒得真香”“陳老師的拐杖好像輕快了”……
陳凱望著雨中的“時光樹”,新葉在雨里更綠了,像被洗過的翡翠。他的紅繩鋼筆在掌心輕輕轉,紅繩上的迎春花被雨水打濕,卻依然倔強地昂著頭。“安晴的‘太陽種子’,其實早就發芽了,”他輕聲說,像是在對樹,又像是在對自己,“就在我們每個人的故事里,在這棵樹的年輪里,一年年,越長越旺。”
蘇曼的指尖觸到冰涼的玻璃,雨珠在上面蜿蜒流淌,像無數支鋼筆在書寫。她知道,這棵樹的新芽會繼續生長,會纏著春雨的潤,花香的甜,鋼筆的墨,還有無數顆等待花開的心,一圈圈繞下去,直到每個春天,都變成故事開始的模樣。
而那支系著紅繩的鋼筆,會永遠是新芽的起點,一頭牽著泥土里的記憶,一頭牽著云端的陽光,在時光的雨里,寫下永不褪色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