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指縫里的沙，不知不覺就溜走了。轉眼三年過去，林辰已經從當初那個青澀的程序員，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技術骨干；蘇晚晴也從助理編輯，升成了能獨立負責重點項目的編輯室主任。

他們搬進了離公司更近的兩居室，客廳的落地窗正對著一片小公園，春天櫻花紛飛，秋天銀杏金黃。林辰在陽臺種滿了梔子花，每年五月，整個屋子都飄著淡淡的香。

周五晚上，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蘇晚晴的頭靠在林辰肩上，手里捧著袋草莓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下周末王浩專升本考試，我們回去看看他吧？順便去虎子的汽修店坐坐?！?

“好啊?！绷殖饺嗔巳嗨念^發，“正好我爸媽也想你了，說要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碧K晚晴的耳朵紅了：“叔叔阿姨就是太疼我了，每次回去都不讓我動手。”“他們早就把你當兒媳婦了?！绷殖叫χ罅四笏哪橆a，“再說了，我媽說，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就你嘴甜。”蘇晚晴往他懷里縮了縮，電影里的臺詞漸漸模糊，她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首飾盒上——那是林辰前幾天出差時買回來的，里面放著枚設計簡單的戒指，鉑金的指環上刻著兩個小小的字：“辰晴”。

她知道，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回去那天，天很藍，云很白，像高中時的某個午后。王浩在考場門口等他們，比以前高了壯了，穿著件印著A大校訓的T恤，笑得一臉燦爛：“辰哥，晚晴姐！你們可算來了！”

“考得怎么樣？”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沒問題！”王浩比了個OK的手勢，“等我考上了，還跟你們混！”蘇晚晴笑著遞過手里的水果籃：“給你補補腦子?！?

虎子的汽修店在城南的老街上，招牌是醒目的“虎子汽修”，旁邊還掛著塊小牌子：“學生半價”。林辰他們到的時候，虎子正蹲在地上給一輛舊自行車補胎，額頭上全是汗，胳膊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卻依然清晰。

“喲，稀客啊。”虎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快進來坐，我剛泡的茶?！钡昀锸帐暗酶筛蓛魞簦瑝ι蠏熘驽\旗，寫著“技術精湛，誠信為本”。

“可以啊虎子，都有錦旗了。”林辰笑著打量四周?！班?，運氣好?！被⒆訐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前陣子幫一個大爺修好了他那輛騎了二十年的老自行車，非要送我這個，攔都攔不住?！?

蘇晚晴看著墻上的照片，有虎子和員工的合影，有他參加技能比賽的獲獎照，還有張小小的合影——是高中時的他們四個，擠在學校的香樟樹下，笑得一臉青澀?！斑@張照片你還留著??？”她指著照片問。

“那當然，”虎子的眼里閃過一絲溫柔，“都是念想?！?

中午，四人去了高中門口的小飯館，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都是以前常吃的。王浩興奮地說著自己的備考經歷，虎子講著汽修店的趣事，林辰和蘇晚晴偶爾插兩句嘴，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桌上，把時光染成了暖黃色。

“對了，”虎子突然放下筷子，看著林辰，“你打算什么時候求婚?。课覀兛啥嫉戎认簿颇??！绷殖降亩饧t了，剛想說什么，就被蘇晚晴打斷：“吃你的菜吧，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浩在旁邊起哄：“就是就是，辰哥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個好日子呢！”林辰笑著看了蘇晚晴一眼，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離開老家那天，林辰帶著蘇晚晴去了高中的操場。跑道重新鋪過，籃球架也換成了新的，但那棵老槐樹還在，枝繁葉茂，像把巨大的傘?！澳氵€記得嗎？”林辰指著樹下的位置，“高二那年運動會，你就是在這里摔了一跤，膝蓋破了還笑?！?

“怎么不記得，”蘇晚晴的臉紅了，“那時候你還嘲笑我傻?！薄拔夷鞘菗哪恪！绷殖綇谋澈蟊ё∷捌鋵嵨夷菚r候就想，這個姑娘怎么這么傻，卻又傻得讓人喜歡?！?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緊緊依偎的線。林辰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首飾盒，打開的瞬間，陽光在戒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疤K晚晴，”他的聲音有點抖，卻異常堅定，“從高中到現在，我們錯過了很多，也珍惜了很多。我不敢說永遠，但我敢說，往后余生，我會用盡全力對你好。你愿意……嫁給我嗎？”

蘇晚晴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砸在戒指上，暈開一小片水光。她哽咽著點頭：“我愿意?！?

林辰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尺寸剛剛好。他站起身，把她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遠處傳來學生的嬉笑聲，風吹過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在為他們唱一首溫柔的歌。

婚禮定在第二年的五月，梔子花開得正好。王浩作為伴郎，緊張得差點把戒指弄丟；虎子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林辰身邊，笑得比誰都開心；林辰的媽媽拉著蘇晚晴的手，眼眶紅紅的，說不出話；蘇晚晴的爸爸拍著林辰的肩膀，說了句“好好對她”。

交換戒指的瞬間，林辰看著蘇晚晴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午后，他逃課去網吧，在巷口看到她抱著書本走過，陽光落在她發梢，像撒了把金粉。那時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干凈得像梔子花的姑娘，會成為他往后余生的全部。

婚后的生活平淡卻溫馨。林辰依然會加班，但總會記得給蘇晚晴發消息報平安；蘇晚晴還是改稿到深夜，但會給林辰留一盞燈，溫一杯牛奶。周末的時候，他們會去公園散步，去菜市場買菜，去看新上映的電影，像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樣，把日子過成了詩。

三年后，他們有了個女兒，小名叫“念念”，大名“林思晴”。林辰抱著襁褓里的小家伙，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小臉蛋，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你看她的眼睛，多像你?！碧K晚晴靠在他肩上，看著女兒熟睡的樣子，笑了：“鼻子像你，皺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念念周歲那天，王浩和虎子都來了。王浩已經順利畢業，進了家不錯的公司；虎子的汽修店開了分店，成了小有名氣的老板。看著念念抓周時一把抓住了林辰的編程書，又一把抓住了蘇晚晴的詩集，四個人都笑了。

“這孩子，是要文武雙全啊。”虎子笑著說?！笆裁次奈潆p全，”王浩打趣道，“明明是想跟她爸媽一樣，又懂代碼又懂詩。”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念念粉嫩的小臉上，也落在林辰和蘇晚晴相握的手上。林辰看著蘇晚晴眼里的光，突然覺得，這輩子能有這樣的時光，真好。

那些錯過的，遺憾的，都成了歲月的禮物，讓他們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而最好的幸福，不過是有人陪你立黃昏，問你粥可溫，從青蔥歲月，到白發蒼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