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仙樓
- 相見歡之燼雪
- 夜下幕僚
- 2492字
- 2025-08-25 07:23:00
他們四人各備了一處去處,打頭的便是姬縛蒼,他領著澹臺昭華與夜聽歡姐妹,還有其余幾位皇子,徑直往皇都最負盛名的醉仙酒樓去了。這醉仙酒樓在皇都可是無人不曉的地界,足足有三層高,穩穩立在都城正中的主街之上。更顯其氣派的是,酒樓四周竟無半家店鋪緊鄰,只留兩條寬闊街道分在兩側,待繞過街道,才見鱗次櫛比的各式商鋪連綿開去,襯得這酒樓愈發鶴立雞群。
剛一踏入酒樓大門,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便撲面而來,那香氣并非單一的濃烈,反倒層次分明,有陳年佳釀的綿長,有新釀米酒的清甜,還有果酒的馥郁,種種酒香交織在一起,絲絲縷縷鉆入鼻腔,無需多言,便將這醉仙樓“以酒聞名”的精髓展露無遺,仿佛連空氣都浸透著幾分醉人的雅致。
樓上的老板娘是個眼觀六路的精明人,見一行人衣著氣度皆是不凡,尤其是為首的幾位皇子與那位氣度雍容的公主,便知是貴客臨門,連忙親自迎了上來,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殷勤地領著幾人往三樓去。果然,這頂樓的景致不負所望,推開雕花木窗,皇都四周的地勢風貌盡收眼底,遠處的宮墻樓閣、近處的市井街巷,皆清晰可見,端的是個賞景的好地方。
“請坐。”姬縛蒼目光落在澹臺昭華身上,親自為她拉開了靠窗的一把梨花木椅,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示意她入座。誰知澹臺昭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面上毫無波瀾,仿佛未曾聽見一般,徑直站在原地,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連旁邊的空氣都似帶上了幾分尷尬。就在這時,夜聽歡卻挑眉一笑,打破了這份沉寂:“多謝皇子美意。”說罷,便大大方方地在姬縛蒼拉開的椅子旁坐了下來,巧妙地化解了這場小小的僵局。
澹臺昭華見夜聽歡已然落座,便也不再僵持,款款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身姿端正,依舊是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
姬縛蒼見狀,也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在二人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姬離晝性子活潑些,挨著夜聽歡坐了,而姬硯卿與姬硯修則是并排坐在了另一側。原來姬縛蒼早已提前吩咐過酒樓,只等眾人坐定,樓下的伙計便端著托盤,流水般將一道道精致菜肴送上桌來,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顯然是花了心思的。
夜聽歡目光掃過桌上的菜肴,又瞥了眼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底暗暗腹誹:這姬縛蒼當真是個不開竅的呆木頭。就算是想討女孩子歡心,選這么個酒樓,點上一桌子好菜,莫非就以為足夠了?真是半點不懂投其所好,也不瞧瞧澹臺昭華那冷淡的神色,顯然對此并不熱衷。
正想著,夜聽歡察覺到桌下有人輕輕碰了自己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澹臺昭華拉著張臉,正用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
“夜姑娘,菜已上得差不多了,怎么不見你動筷子?可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姬離晝性子純良,見夜聽歡一直沒動筷,還以為她是初來乍到有些害羞,便關切地開口詢問,“若是有喜歡的,我給你夾。”
夜聽歡見姬離晝這般真誠關切的模樣,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四皇子這般體貼關心,倒是讓小女子不由得有些動心了呢~”說著,她伸出纖纖玉指,似有若無地輕撫過姬離晝的臉頰。那指尖微涼,觸感輕柔,姬離晝哪里經受過這般陣仗,瞬間面紅耳赤,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往后縮了縮,眼神都有些閃躲。
對面的姬縛蒼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心中暗道:他先前竟未察覺這夜姑娘竟是如此輕佻浪蕩,全然不顧女子德行。還好自己看中的是端莊得體的永寧公主,這般一國公主的氣度,才與自己相配,也配得上未來的太子妃之位。
“夜姑娘這般頻頻調戲在下的四弟,若是真叫你偷了心去,姑娘可會負責?”一直沉默的姬硯卿突然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幾分玩味,說話間,他順勢端起桌上的酒壺,為夜聽歡斟了一杯酒,遞了過去。
夜聽歡看著他手中那杯澄澈透亮的酒,嘴角勾起一抹明艷的笑意:“自然會負責。”她接過酒杯,仰頭便一飲而盡,隨即砸了咂嘴,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這是什么酒?入口這般甘甜,入喉又帶著幾分清爽,當真是好酒。”
“這是醉仙樓的招牌佳釀,名喚‘神仙醉’。”姬硯卿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心尖,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神仙醉?”夜聽歡喃喃重復了一遍這酒名,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身旁的澹臺昭華見她神色有異,不由疑惑地問道:“這酒可有什么不妥?”
夜聽歡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沒有,確實是難得的好酒。”
姬縛蒼一心想在澹臺昭華面前留下沉穩可靠的好印象,見狀便沒有多說什么,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只安靜地看著桌上的菜肴,偶爾為澹臺昭華添些茶水,維持著風度。
另一邊的姬硯修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手撐著窗沿,目光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車馬,眉頭微蹙,帶著幾分愁緒。他本就不喜這般應酬場合,若不是父皇有命,要他陪同招待公主與夜姑娘,恐怕此刻早已尋個清靜去處待著了。
一頓飯在各懷心思的氛圍中漸漸結束,桌上的美味佳肴也所剩無幾。接下來,便輪到姬硯修了,他帶著眾人離開了醉仙樓,轉而來到了皇都的城樓之上。站在這里,可將整座皇都的風景盡收眼底,氣勢恢宏。
“來這城樓之上做什么?”姬縛蒼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解,甚至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光禿禿的城樓哪有酒樓里的佳肴美酒來得討喜,更別提能讓公主開心了。
澹臺昭華卻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她扶著城樓的漢白玉欄桿,望著腳下這座熟悉又陌生的皇都,思緒飄遠。小時候,她也常常纏著宮人帶自己來城樓,那時只是覺得站得高看得遠,新奇有趣,如今再看,卻別有一番滋味,這座城池承載了太多記憶。她看得入了迷,眼角不知何時竟沁出了一滴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姬縛蒼見澹臺昭華竟落了淚,心中暗叫不好,暗自腹誹:該死的姬硯修,弄這么個地方來,惹得公主傷心,果然還是自己選的酒樓更勝一籌。他連忙收斂心神,擺出一副沉穩可靠、充滿安全感的模樣,上前一步,溫聲詢問:“公主,你沒事吧?可是哪里不適?”
澹臺昭華輕輕搖了搖頭,抬手拭去眼角的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無妨,只是觸景生情罷了。”
此時,另一邊的姬離晝和夜聽歡卻已走到城樓的另一側,相談甚歡。姬離晝指著遠處一處古舊的街巷,興致勃勃地給她講著關于那里的故事,講著這座皇都的興衰過往,講著尋常百姓的喜怒哀樂。一方城池,便是一方天地,它默默庇佑著城中的水土,滋養著世代居住在這里的人們,見證著無數悲歡離合。